“侍衛親軍步軍司都指揮使大人到!”


    動靜鬧得這麽響,大隊官兵姍姍來遲。在眾多士兵護衛下,身披重甲的將軍大聲喝問:“何人膽敢在天子腳下鬧事?還不速速報上名來!”


    “無量天尊!終南山全真教弟子擒拿金國奸賊,賊人武功高強,將軍請小心在意!”


    全真教道士的聲音惹怒了歐陽鋒,“誰是賊人?你們這些牛鼻子才是!看打!”


    運轉著蛤蟆功的歐陽鋒比坦克還猛,橫衝直撞,全真七子雖然沒撞著,周圍的房屋無故遭殃,被摧枯拉朽般拆得支離破碎。


    楊康混在人群中,聽到侍衛親軍步軍司都指揮使的官名,不懷好意的朝他看過去。宋朝最高軍職為朝廷三衙長官,即殿前司、侍衛親軍馬軍司、侍衛親軍步軍司的都指揮使,又稱為三帥:殿帥、馬帥、步帥。眼前這位都指揮使就是其中之一的步帥,也就是宋朝統帥最多士兵的元帥,在金國的刺殺名單上,此人的名字僅次於韓侂胄,可見其重要。


    在無數百姓和士兵的注視下,步帥大人不好退縮,他挺著胸膛大聲下令:“傳令!四下圍住了,別讓金國奸賊走脫!”


    北伐在即,軍心士氣正在高昂的時候,以前穿著紙甲巡邏的笑話,現在幾乎看不到了。披甲執銳的士兵排成一排,成正方形四麵合圍,將歐陽鋒和全真七子圍在中間。差點忘了,除了打得不亦樂乎的八人外,還有位看得津津有味的女子,全然不顧周圍的動靜,認真的觀摩學習著。


    “模擬北鬥七星之玄妙關聯,彼此氣機相牽,達到真氣共享的效果,一人可使七人之力,真是絕妙的陣法!”


    楊康趁亂摸到步帥附近,大聲報信:“大帥!旁邊還有金賊同黨!”


    一個就已經鬧得天翻地覆了,還有同黨?步帥心裏吃驚,臉上不顯異色,“來人!速去查明!”


    歐陽克和年輕道士們依然在殘破的客棧裏交手,為了穆念慈他幾乎沒有移動過位置。


    “大人!就在旁邊,相隔不到百步!”


    步帥看看正在大發神威的歐陽鋒,再看看身邊的士兵,下令道:“傳我命令!金賊武功高強,再調援兵來!”


    楊康原本指望步帥將身邊的士兵派出去,誰知道人家謹慎得很,寧可舍近求遠。


    空閑的士兵幾乎全部都過來,再調援兵從哪裏調?守衛皇宮、大營、官邸、府衙等地方的士兵不僅不能調,還得從其他地方增派人手去加強防衛,隻好從各大城門拉人手過來。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楊康調虎離山之計沒應驗在步帥身上,反倒應驗在城門,守門的士兵一走,彭連虎等人趁機混了出去,帶著買來的新式裝備急忙忙的奔赴北方。


    援兵將歐陽克連帶全真道士們、穆念慈一起,圍在了半邊客棧中,步帥避重就輕,來到客棧外指揮。


    “金國賊人聽著!你已經被包圍了!頑抗是沒有意義的,還不快點束手就擒!”


    楊康心想,弄不死步帥,搞掉歐陽克同樣值得慶祝,但首先得保證穆念慈的安全,眼看宋兵合圍後,拿出了弓箭,他連忙大叫:“太好了!用亂箭射死金賊!”


    歐陽克固然嚇了一跳,全真教的三代弟子們同樣被嚇著了,箭矢可不長眼睛,“師兄弟們快讓開!方便官兵殺賊!”


    道士們一散,歐陽克豈會留在原地等著當箭靶,他將不能動彈的穆念慈隨手推倒,自己猛的一跳,撞開房頂出逃。


    “叔父!咱們走!”


    歐陽鋒和全真七子打的昏天黑地,哪有可能說走就走,蛤蟆功運行狀態下又說不了話,隻能更加瘋狂的衝擊著困住他的天罡北鬥陣。


    楊康見眾士兵弓箭瞄準的方向離開了穆念慈所在,開始放心大膽的作妖:“金賊慣於挾持人質,步帥大人小心!”


    歐陽克一躍之力將盡,聽到這句話,立刻反應過來,官兵人數太多,拿住他們首腦才好脫身。認準了眾軍中盔甲最顯眼的那位,飄身落去。


    “不想死的閃開!”


    步帥心中一緊,大喊:“放箭!射死他!”


    現場不知道多少根箭矢從四麵八方攢射而來,為了保命,空中的歐陽克運起蛤蟆功來,箭矢射上去,紛紛被彈開。


    步帥大驚,身邊全是人,想跑跑不動,然而圍住他的士兵能擋得住前後左右,卻擋不住頭頂,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圓鼓鼓的歐陽克砸到頭頂。


    “啊呀!”歐陽克也是不得已,那麽多箭矢飛來,不用蛤蟆功豈不是要被射成刺蝟?本來想著將步帥抓做人質的,這下可好,被蛤蟆功壓在下麵,人質成了肉餅,還有個屁的要挾作用!


    楊康為步帥臨終前發出的英明命令大大的點了個讚!因為目標自己的巧妙配合,第二號刺殺任務順利達成!可現在還不是慶祝的時候,這麽好的機會,怎能不趁機擴大戰果?


    “金賊殺害了步帥大人!為大人報仇啊!”


    壓殺了步帥的歐陽克,正好在士兵包圍的核心,無數刀槍劍雨點般落下,饒是蛤蟆功威猛絕倫,也沒能抵擋多久。撞死不知多少士兵後,真氣告竭維持不了蛤蟆功狀態的瞬間,英俊風流的白駝山少主慘被剁成了碎肉,死得淒慘無比。


    原本歐陽克早就有脫身的機會,怪就怪他過於憐香惜玉,沒能早些當機立斷的拋下穆念慈,即便慘到死無全屍,可惜是為了別人的女人而死,沒能落得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楊康樂開了花,趁亂抱走穆念慈,躲進人群中。


    歐陽鋒尚不知道侄兒已經做了鬼,還在跟全真七子苦苦相持,步帥陣亡的消息傳開,士兵大亂,場麵一度陷入混亂中。


    消息傳到相府,宰相氣得摔了杯子,北伐大業準備得如火如荼的時刻,關鍵人物步帥連出師未捷身先死都沒趕上,還沒出師呢已經身先死了!


    “如今士兵大亂,請宰相大人速速出麵收拾殘局!”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宰相關注的不僅僅是當前的混亂。三帥之中,步帥最支持北伐,馬帥持中立態度,殿帥偏向主和派,步帥一死,北伐豈能不受影響?現在既要快速收拾殘局,重振軍心,也要迅速推舉出一員大將來,抓住空出的軍權。


    推舉誰呢?不等老韓謀定後動,又有消息傳來。


    “步帥被金賊刺殺,陛下震怒,親自出宮了!”


    自從見識了飛天神龍的本事,韓侂胄再也不敢對武林高手有絲毫輕視,皇帝親臨現場,萬一出個好歹,別說北伐了,自己的官位甚至性命都未必能保全!他馬上召集了自己府上的高手前來,問道:“那金國賊人是什麽來路,各位聽說過嗎?”


    馬鈺不在,丐幫彭長老做代表發言:“聽說是西毒歐陽鋒,天地五絕之一。”


    聽他這麽說,老韓不知深淺,繼續問道:“彭先生可有把握對付他?”


    談起西毒,彭長老不敢狂妄自大:“別說我一個人,在座的各位加到一起,也不是他的對手。”


    “怎麽可能?難道比之前的裘千仞還厲害?”


    少林派俗家弟子中的佼佼者陽少寨主迴答:“裘千仞與歐陽鋒孰強孰弱,我等不好評判,但論江湖名氣而言,歐陽鋒還在裘千仞之上。”


    錢塘幫張幫主補充:“歐陽鋒不僅武功蓋世,他還善於運用毒藥,是天下最有名的使毒高手。”


    韓侂胄心中哇涼哇涼的,金國的高手怎麽那麽多?繼裘千仞之後,又來了個更危險的歐陽鋒,這可如何是好?


    “我們大宋難道沒有能與他匹敵的高手了嗎?”


    大明山派掌門李老沉吟道:“東邪黃藥師避世海外,南帝段智興是大理皇帝,北丐洪七公是在金國長大的漢人,已故的中神通王重陽真人同樣棲身於金國所占的終南山。咱們大宋...”


    長平鏢局臨安分局掌櫃宋師傅歎道:“裘千仞倒是土生土長的宋人,可惜自甘墮落,做了金賊的走狗。”


    眾人沉默之際,飛天蝙蝠柯鎮惡用鐵杖猛的一擊地麵,站起來道:“我大宋英雄多不勝數!不提別人,飛天神龍席公子,我不信他的武功在西毒歐陽鋒之下!”


    對呀!韓侂胄喝彩道:“大宋不缺英雄!席公子就是咱們的定海神針,可惜他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知道此刻身在何方?”


    有位下人挺機靈,不顧自己身份低微,大膽進言:“大人,前些天席公子還到府上來作客!”


    韓侂胄大喜:“真的嗎?我怎麽不知道!”


    “那時您正好不在家,席公子帶著兩位朋友來談了一會兒話,然後才離開的。”


    好不容易看到一點希望,老韓連忙追問細節:“那兩位朋友是誰?他們談的什麽事?快說,越詳細越好!”


    聽下人一五一十的說出來,老韓一改平日四平八穩的作風,立刻下令:“來人!拿我的名帖,去請婉兒姑娘!備車,我親自去拜訪趙明公子!”


    聽說宰相登門,趙明還以為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真見到人後才敢相信。


    “宰相大人,真的是您啊!”


    皇帝已經出宮了,不知道車駕到了哪裏,韓侂胄沒時間廢話,“席公子在哪?”


    果然,席公子與宰相是有關係的,“抱歉,昨天我見過他,現在真不知道。”


    老韓不甘心:“我有急事找席公子,你可千萬不能隱瞞!”


    趙明聳聳肩:“趙明豈敢欺瞞大人,我是真的不知道。”


    希望破滅,老韓急得嘴裏冒泡,“唉!這可如何是好?”


    臨安城確實是大,城東被歐陽鋒拆得震天響,城西依然歌舞升平,李婉兒的店裏坐得滿滿的,客人怡然自得的陶醉在琴聲中。


    宰相府的下人要往裏麵闖,被錢塘幫的大漢攔個正著。


    “不長眼嗎?演出已經開始了,想進去等下一場吧!”


    下人著急得很:“不是,我不是來消費的!有急事找婉兒姑娘!”


    “嘿喲!你誰呀,婉兒姑娘正在表演,沒空見你!等著吧!”


    下人這才想起沒有自報身份:“我是宰相府的管事,奉宰相大人命令,請婉兒姑娘過去!”


    早先也有謠言說宰相大人對婉兒姑娘青睞有加,可誰也沒見到過,宰相大人也從來沒光顧過這裏,後來事情慢慢淡下來了。


    “吹吧你?還宰相大人,你怎麽不說是陛下派來的?”


    下人拿出宰相的名帖,“瞧仔細了,看看這是什麽?”


    兩大漢大眼瞪小眼,字認識他們,他們不認識字,“什麽東西?還燙著金,挺像迴事啊!”


    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下人著急也沒用,錢塘幫的好漢說什麽也不肯讓他打攪了婉兒姑娘的生意。正無奈間,突然看到裏麵有一桌客人很眼熟,他揉了揉眼睛,一拍大腿!馬上飛奔而去。


    兩大漢納悶了:“神經病吧?”


    下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大人!大人!”


    又升起一絲希望,老韓急切的問道:“婉兒姑娘人呢?不是讓你去請嗎!”


    “席公子在!”


    下人迴答的文不對題,可老韓激動得跳了起來:“在哪?”


    “在聽婉兒姑娘彈琴!”


    話都來不及說,翻身上馬立即出發,跑出老遠才想起來問:“地方在哪呢?”


    下人狂奔著追上來,吐著舌頭:“一句話說不清,小人帶路!”


    臨安城那麽大,街巷無數,找起來可不得花上一番功夫。


    當機立斷:“給他一匹快馬,快!”


    馬隊在臨安大街上飛馳,其中赫然有宰相大人和趙明公子在列,誰敢抱怨?


    宰相親自蒞臨,錢塘幫的好漢顧不得上頭的命令了,縮到一邊不敢吱聲。


    趙明心想,這麽多人闖進去,豈不將李婉兒的生意給攪和了?


    “宰相大人,您是要找席公子對吧?何必興師動眾,我一個人去請足夠了。”


    韓侂胄對飛天神龍大人那是相當的敬畏,點頭認可後,也怕人多驚擾太大,“你們都散開到周圍去。”


    於是趙公子親自進去請,宰相大人獨自在外麵迎接,席慕花笑道:“還真是宰相大人親臨,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小姐是我的好朋友,李若男。明公子大家都認識,旁邊這位可了不得,當朝宰相韓侂胄大人!”


    老韓實在是心急,陛下這會兒說不定已經快到地頭了,萬一混亂中被金賊所趁,可就大事去矣。


    “席公子,救人如救火,咱們邊走邊說吧!”


    還是第一次見到老韓如此心急如焚的樣子,席慕花好奇:“宰相大人,您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什麽人讓您如此上心呢?”


    宰相不敢大聲,湊近了小聲道:“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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