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冠英喝道:“大家不用管我,先殺金狗!”他向來一言九鼎,水寨的好漢們也聽慣了號令,他這麽一說,大家雖然明知首領性命難保,卻也顧不得了,一個個紅著眼睛,幾十把兵器一起向楊康招唿。


    丘處機萬萬料不到這位麵如冠玉的年輕後生,竟然如此剛烈,他隻能舍棄了陸冠英,衝向楊康。


    “有話好說!住手!”


    他身法快是快,畢竟距離遠了,終是趕不及救援楊康。至於有話好說,先動手的可不是太湖好漢,而是自以為武功高強無所不能的長春真人,挾持陸冠英的是他,這會兒大叫有話好說的也是他,天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楊康嚇得魂不附體,穆念慈有心為他擋刀,但四麵八方都是砍來的刀子,她擋前擋不了後,擋左擋不了右,終歸是徒勞無功救不了他的性命。


    陡然間一陣寒風襲來,場中突然出現一位青衣女子,幾十雙眼睛都沒看出來她是怎麽出現的。依稀見到她手中有把雪白的寶劍,以無與倫比的高速旋轉了一圈,所有揮刀砍出的好漢都感受到一股柔和,卻又無法抗拒的推力,整齊的倒退開來。


    丘處機來得稍遲,因為衝的太猛,刹車不住,叫道:“小心!”


    青衣女子向他伸出兩根手指,準確的夾住了他的劍鋒,接著一甩手。丘處機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人如此輕鬆的奪走了手中寶劍,然而事實就擺在眼前,幾十雙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寶劍被人家僅用兩根纖纖細指夾走了。


    她一甩的力量好大,丘處機身在空中無處借力,騰雲駕霧般飛出幾丈遠,幸好落地的瞬間,及時使出千斤墜的功夫,穩穩站住了,沒有當場摔一跤。接著他又想到,對方甩飛他跟玩一樣,自己沒有半點抵禦的能力,想要摔他一跤能多花幾分力氣?多半是給自己留了麵子。


    老丘自打出道以來,這迴算是最丟人的一次,他紅著臉不知說什麽好,總覺得對方展現出來的實力,似乎還在去世的師父中神通王重陽之上。


    青衣女子用紗布蒙著麵,陸冠英根據身形服飾猜測,她是替席慕花傳話的女子之一,正要行禮參見,她搖了搖手,“不必多說,將他們帶迴去讓你父親發落吧。”


    陸冠英躬身道:“是!”等他抬起頭來時,青衣女子早已不見了。丘處機、楊康、穆念慈,外加幾十個太湖好漢,全都眼睜睜的看著,愣是沒見到她是如何離開的。她所站立過的地方,隻留下了丘處機的寶劍,直直的插在船板上。


    吃一虧長一智,丘處機看著自己的寶劍,心驚於青衣女子的武功之高深莫測,從此再也不敢妄自尊大。陸冠英再次請他去歸雲莊,他什麽也沒說,連自己的寶劍都沒收迴,算是默認了。


    大難不死的楊康,好一會兒才魂魄歸位,江湖上刀光劍影的日子如此兇險,讓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提升自己的武功。他幻想著有一天,自己能像剛才那位青衣女子般,手下無一招之敵,來無影去無蹤,到了那個時候,天下豈不是任我橫行?


    歸雲莊位於太湖岸邊,三麵臨湖,一麵是山,既通陸路,又通水路,天然的攻守皆宜。莊內更精心布置了玄妙的陣法,與桃花島上的桃林迷陣一脈相傳,如果沒有人引路,外人即使入了莊內,也要被困死其中。


    陸冠英帶著丘處機、楊康、穆念慈迴到莊上時,莊內正好有客來訪。全真教掌教馬鈺跟幾位師弟妹,外加江南七怪,一起拜莊。


    陸乘風不敢怠慢,親自招唿,客套話說過,馬鈺說明來意。


    “聽說昨夜太湖的好漢們又立下大功,不僅全殲了金國使團,還將與金國勾結的宋朝兵將全數拿下了,可喜可賀!”


    陸乘風心想,全真教遠在終南山,江南七怪老家在浙江,昨天晚上才發生在太湖裏的事,今天你們就知道了,哪有這麽快的?


    “全真教能聞名於天下,果然有不凡之處,馬掌教消息如此靈通,在下佩服之至!說來慚愧,此事陸某才剛剛得到消息,您就已經上門了!”


    馬鈺解釋道:“事有湊巧,宋朝的統兵將領,與蔽教師弟丘處機有些淵源,我們專為此人而來,所以格外留心。”


    陸乘風點點頭,轉向另一波訪客江南七怪。


    柯鎮惡道:“我們江南七怪對金狗和金狗的走狗都是恨之入骨的,太湖好漢的義舉,我們七兄弟真心擁戴!金狗固然兇殘,為金狗為虎作倀的敗類更是罪不容誅,其為首者落到太湖好漢的手中,本來輪不到我們多管閑事。可段天德這個畜生,我們已經找了他近二十年,有一段血仇宿怨,必須找他才能了結。”


    馬鈺接著他的話道:“不錯!還請陸莊主開恩,將段天德交給我們處理。”


    正說到這裏,陸冠英等人登場了。


    “爹爹!這位是全真教長春真人,來找孩兒要人。”


    陸乘風行禮道:“長春真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丘處機看到堂上師兄弟們都在,心中大定,即使是青衣女子複來,他們七人聯手,總不至於沒有還手之力。


    “陸莊主,貧道打擾了!”


    陸乘風以為丘處機與馬鈺一樣,要的是段天德,他問道:“丘道長要的是哪位?”


    丘處機指著楊康和穆念慈道:“就是他們兩人。”


    陸乘風臉現詫異之色,楊康的模樣最多不過二十歲而已,江南七怪說找了他二十年,總不能是從他出生時就找起吧?


    “他是段天德?”


    聽到段天德的名字,楊康心裏滿是不屑,這種阿諛拍馬之輩,平時倒還順眼,關鍵時刻一點都靠不住,他想起穆念慈兩次舍命相救,心中溫暖無比。


    “在下楊康!段天德那個貪生怕死的畜生,已被令郎抓住了。”


    陸冠英解釋道:“孩兒聽說他叫完顏康,是金國趙王完顏洪烈之子,奉命出使宋國的金國使者。丘道長卻說他叫楊康,是全真教的弟子。”


    馬鈺道:“此事說來話長,請陸莊主借一步說話。”


    陸乘風心想,自己跟兒子兩個人怎能敵得過全真七子和江南七怪,是以沉吟不答。


    馬鈺又道:“陸莊主,請令公子過來,貧道有些話要私下稟告。”


    如果是馬鈺一個人,陸乘風自問並不怕他,於是招招手,將兒子喚過來,三人到密室中說話。


    馬鈺將楊康的身世解釋了一遍,說明了他冒險潛伏在趙王府的苦心孤詣。陸冠英想起楊康在船上的表現,嘴角露出冷笑,心想:這位甘冒奇險的楊少俠,膽子未免小了點。陸乘風卻並沒有懷疑,畢竟是全真教掌教親口所說,以全真教的名望,總不至於拿謊話來糊弄人。


    馬鈺說完後,先出了密室。陸冠英將昨夜發生的事情,詳細稟告了父親。陸乘風心想,他們要殺段天德與席慕花的要求是不衝突的,釋放金國使者則不同了。傳話時人家說明了的,目的是阻止金國攔截蒙古使者的陰謀。將不知是完顏康還是楊康的金國使者放了之後,他要是繼續去找韓丞相,最後將蒙古使者謀害了,自己豈不有負所托?


    陸冠英道:“爹爹,咱們江湖中人遇到紛爭時,何須煩惱,打一場定個勝負,誰拳頭大誰拿主意唄!”


    陸冠英心中,自然是認定老爹的武功比什麽全真七子、江南七怪要高。


    中神通王重陽雖然武功蓋世,卻已逝世多年,全真七子這十幾二十年來,全靠自行修煉。而自家桃花島一脈卻始終得恩師黃藥師親自指導,按理來說自己的武功絕不在全真七子之下,陸乘風嗬嗬笑道:“果然有理,以武功定勝負,痛痛快快的,省卻許多憂愁!”


    陸家父子從密室出來,對馬鈺道:“馬掌教,人是我兒子抓來的,您要我們放人,雙方不免有所爭執。咱們習武之人,無謂做口舌之爭,不如雙方各出一人,比試一場。我們要是輸了,人就交給你們帶走;若是我們僥幸贏了,隻好跟您說聲對不起,人不能放。”


    丘處機昨夜剛剛受挫,傲氣稍減,玉陽子王處一第一個出頭,“陸莊主打得好算盤,我們全真七子隻能有一個人出手,未免有點太少。以貧道愚見,不如貴莊選七位高手出來,與我們七位師兄弟過一過招,以七戰四勝分高低如何?”


    江南七怪中隻有柯鎮惡是高級武者,而他的眼睛又吃虧,在高級武者行列中算是墊底的存在。全真七子則全是高級武者,即便是武功最弱的清靜散人孫不二,在高級武者中也是響當當的角色。


    歸雲莊中好漢不少,達到高級水準的隻有陸乘風自己,他兒子陸冠英也才中級水準而已,其他好漢連陸少莊主都打不贏。如果隻打一場,陸乘風至少有五成把握取勝,至於其他六場,不用打都知道結果是輸。


    陸冠英道:“要比人多嗎?我太湖水寨中的英雄好漢,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咱們各派一百個人下場,先贏得51場的算勝!”


    全真七子加上江南七怪總共才14個人,到哪裏再去找86個人來湊數?


    馬鈺道:“那麽雙方各自讓一步,我們比試三場,贏得兩場者勝出,如何?”


    陸冠英心想,七個和三個有什麽區別?正要反對時,突然聽到兩聲怪笑,兩個人影從旁邊的屋頂跳了下來。他心中一驚,莊內的迷陣居然被人破了?轉念又想到,迷陣是爹爹在祖師爺的指點下布置的,縱然是頂尖高手也不可能無聲無息的闖入,莫非是桃花島的同門到了?


    柯鎮惡沉聲道:“是黑風雙煞到了!”陳玄風和梅超風殺了他的兄長,又刺瞎了他兩隻眼睛,與他結下血海深仇,哪怕兩人隻是笑了那麽一聲,他立刻分辨了出來。


    果然,陸乘風欣然道:“二師兄,三師姐,你們來得正好!咱們三個與全真教的高手較量一番,正好教世人知道,桃花島與全真教的第二代孰強孰弱!”


    黑衣的陳玄風和紫衣的梅超風雙雙走近,他們兩人一向出雙入對,在江湖上罕有敵手。即便在桃花島眾弟子中,除了大師兄曲靈風,同樣以陳梅兩人武功最高。


    馬鈺話已出口,此刻再提出要改換規則,等於出爾反爾,不免被人小看。王處一跳到場中道:“黑風雙煞好大的名頭,貧道正想領教!”


    陸乘風自問武功不及師兄師姐,於是將選擇權交給陳玄風:“請二師兄主持大局!”


    陳玄風在桃花島一眾弟子中,天賦最高,當年自行曲解九陰真經,卻意外煉成了邪門武功,迴到桃花島後,得黃藥師不計前嫌,又將玄門正宗的九陰神功相授,加上桃花島的本門武學,可以說身兼正邪兩道所長。


    “聽說全真七子以長春真人名氣最響,七子之中又以丹陽真人為首。不知這位道長姓丘還是姓馬?”


    王處一在全真七子中論輩分排名第四,平日同門互相切磋時,武功僅次於二師兄丘處機。所以他第一個自告奮勇的出戰,沒想到對方一上來就以言語相激,故意點出在全真七子中,輪不到自己打頭陣。


    丘處機替師弟答道:“陳玄風,你聽好了!這位是我師弟玉陽子王處一,他平生最恨奸邪之輩。閣下年輕時拿死人練功的劣跡,江湖中流傳甚廣,今日遇到他,可要小心些!”


    梅超風冷笑道:“我們師父號稱東邪,桃花島一脈在你們眼中不都是邪魔歪道嗎?今日倒要看看,到底是所謂名門正派高明,還是我們桃花島更勝一籌!接招!”


    她一出手就是殺招,雙手舞出漫天爪影,在淒厲的破空聲中,猛然攻向王處一。王處一見她沒亮兵器,鬆開了握著劍柄的手,施展師門絕學三花聚頂掌迎擊。


    陳玄風搖頭道:“不知死活!”


    以先天真氣發出的掌力,精純厚重,聲勢不大而破壞力暗藏其中,有道是含而不露,誰要是小瞧了這道門正宗的掌法,必然要吃個大虧。


    用九陰真氣的使出的九陰神爪,有撕裂天地的架勢,摧金裂石無所不破,別說正麵對敵的人,旁邊圍觀的看客都瑟瑟發抖。


    馬鈺看出不妙,叫道:“她的手指就是武器,師弟不可徒手迎敵!”


    老馬眼光精準,可惜實戰經驗不足,他這句話喊得既不早也不遲。為什麽說不早呢?王處一此刻再收迴掌力去拔劍,無論如何是來不及了,所以肯定是不夠早。為什麽說不遲呢?雙方的掌力和爪風尚未交鋒,這個時候將結果提前告訴王處一,對他的士氣恰好造成致命的打擊,所以還不算遲。


    說時遲那時快,王處一自己也察覺到不妙,可惜為時已晚,隻能橫下心來,拚命催發全身功力。“呲喇!”一聲裂帛,漫天鮮血飛濺,王處一的兩個手掌上各現出幾條爪痕,傷口之深,幾乎望得見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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