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坐在床上,頭發淩亂,看著麵前的大哥哥。


    “大哥哥,你是不是因為讀書的事情,睡不著呀?”


    陳鬆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頭,“嗯,睡不著。”


    “為什麽呀?”


    “在想,怎麽跟爸媽說,我想選的學校?”


    盼盼不解,說了句,“直接跟爸爸媽媽說就行了。”


    陳鬆卻笑著搖搖頭。


    他當然知道爸媽會全力支持他的學習,可是,自己有自己的壓力。


    因為,他想要選的學校,並不在省內,甚至不在鄰省,而是在北方首都的地方。


    而且不止一個。


    首都,那可是距離他們這裏幾千公裏的世界,一個他們這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沒有人抵達過的地方。


    他苦笑了下,看著妹妹天真爛漫的模樣,心裏更糾結。


    他不單止是擔心自己的選擇,讓爸媽擔憂,更舍不得家裏人。


    特別是自己妹妹,幾乎現在每周他明明可以不迴來,都會堅持迴來。


    迴來不為別的,就是看看妹妹,帶她玩玩,都感覺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更別提要是他真去北方上學了,別說周末迴家了,就是一兩個月也迴不來,隻有放寒暑假才能迴家了。


    他舍不得,但是又想第一個選那個學校。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他總得取舍。


    “哥哥怎麽了?”感受到哥哥低落的情緒,盼盼問。


    她還說,“要是哥哥不敢說,盼盼跟哥哥去說。”


    陳鬆笑著搖搖頭。


    然後,他又摸摸妹妹的腦袋,問了句,“盼盼,如果哥哥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上學,可能要……好久好久,大概要過年才能迴來見你一次,你會想哥哥嗎?”


    小家夥聽完,毫不猶豫的點頭,“會。”


    盼盼也不笨,立馬猜到哥哥的意思,“哥哥,你想去的學校,是不是好遠好遠?”


    陳鬆輕輕用手刮了她鼻子一下,笑道:“你還挺聰明的。”


    反倒是盼盼急了,拉著哥哥的手連忙問,“哥哥,你真的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上學嗎?不能去很近的地方嗎?”


    上大學盼盼是知道的,大舅家的兩個表哥,就上大學了。


    不過他們兩個都在省城裏呢。


    省城,那就是幹爸在的那個地方,爸爸現在有車,以後方便去,還說要去那邊買房做生意呢。


    所以,盼盼覺得如果大哥在那個地方上大學,也不會見不著的。


    陳鬆笑著解釋:“也不是很近的地方沒有大學,隻是,每個人想去的學校不一樣,有些人想去這個,有人想去那個,每個選擇都不一樣的,而我的選擇,是一個比較遠的地方。”


    當然,他也說了,“不過,能不能去還不一定呢,我現在就是這麽想想而已,因為馬上要填誌願了,所以我在想,怎麽跟爸媽說,我要去的那個學校?”


    “很遠嗎?”盼盼問道。


    哥哥點點頭。


    “哥哥很喜歡那個學校嗎?”盼盼又問。


    哥哥還是點頭。


    看出哥哥眼底裏的堅定和喜悅,盼盼大概沉默了幾秒,突然,她說道:“哥哥如果喜歡,那就去做吧!”


    妹妹突然的話,讓陳鬆猛地愣了下。


    他不敢相信妹妹說的話,又或者想更加確定,所以問了句,“你說什麽?”


    “哥哥要是想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上大學,那就去吧!”


    盼盼:“雖然盼盼也很不想哥哥去很遠的地方,盼盼會想哥哥的,但是哥哥去是因為要學習啊,爸爸媽媽說,學習好的知識,會讓我們變成一個有用的人呢,盼盼希望哥哥變成有用的人。”


    盼盼還說:“哥哥那麽喜歡,那就去,盼盼想你,盼盼可以給哥哥打電話,哥哥有空,也可以迴來看我,看爸爸媽媽爺爺奶奶。”


    在盼盼的一聲聲勸說下,陳鬆聽完,久久後,才從喉嚨裏發出低低的一句,“嗯,哥哥知道了。”


    直到盼盼說累了,困了,躺下後,嘴裏念叨的還是,“盼盼想哥哥,就給哥哥打電話,哥哥喜歡,哥哥就去……”


    陳鬆聽了,久久不能眠。


    他沒想到,自己煎熬了將近一周的心事,居然因為妹妹的幾句話,豁然開朗了。


    第二天吃過晚飯後,陳鬆跟著爸爸出門去豬圈的路上,把自己的想法跟爸爸說了。


    “爸,我第一誌願想選擇的學校在比較遠的外省,你看……成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也說的很緩慢。


    陳忠扛著鋤頭的腳步微微一頓,迴頭朝自家老大看去,“想好了嗎?”


    陳鬆點頭。


    “嗯,想好了,本來想著,考那麽遠,怕你們不放心,所以一直沒想好怎麽說,不過,我昨晚把所有學校想了一下,還是覺得,那個學校不錯。”


    “什麽學校?”


    “中科大,也就是中國科技大學,想選物理專業的。”


    “這是第一誌願吧?”陳忠又問。


    陳鬆點點頭,“嗯。”


    陳忠又緩慢的點了點頭,像是在讚同,“那中科大也好啊,那個地方培養了好多科學家呢,我雖然沒讀過什麽書,也知道這地方,是在首都嗎。”


    陳鬆搖頭,告訴爸爸,曾經中科大是在首都,七零年的時候,就已經搬到了安徽了。


    說著,他又問陳鬆,“那……你的第二誌願呢?”


    “複旦大學。”


    陳忠也是一驚。


    不過,比起剛才聽到的,這已經不算太震驚了。


    “複旦……是在上海那邊吧?”


    陳鬆點點頭,“嗯,對,我想,如果中科大去不了,第二誌願選的就是複旦。”


    當然,陳鬆另外又選了幾個參考誌願,還有定向委托,其中不乏省內,省外首都都有。


    有些名字陳忠聽過,有些卻有些陌生,不過總歸都是本科大學來的。


    “那……專科那邊呢?”陳忠問。


    陳鬆搖頭,“我沒填。”


    “這是……不打算填了?”陳忠失笑,“你對自己就那麽自信啊,就填這幾個就好了?”


    陳忠還勸說陳鬆,“多填幾個,到時候萬一前麵不行,還是有兜底的專業。”


    陳鬆繼續搖頭,“不了,專科雖然也是大學,但是我的成績,我不想選它,如果實在考不上這些我填的學校,我想明年再考。”


    不是陳鬆自己太過自信,而是陳鬆的確是有這個實力。


    他剛上高中的時候,成績的確雖然算好,但是隻能進前五十名到三十名之間,入不了前三十。


    不過,在他的刻苦努力下,慢慢的一點點的上去,到高二的時候,基本穩在了前十。


    這個學期,他更是幾乎每一次都拿了全縣第一,全市也是前三,更是有幾次,直接是全市第一的。


    也是這樣的底氣,讓陳鬆覺得自己沒必要去填選專科的院校。


    見孩子這麽說,陳鬆拍拍他的肩膀,“嗯,行,就按照你說的這個去做吧,你爸我無條件支持你,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的。”


    即便知道自己父親疼愛自己,尊重自己,可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陳鬆還是很感動。


    “那媽那邊……”


    “你媽那邊也是這樣,支持你一切的決定,因為你不是小孩子,你做的決定,我們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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