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喜於形色,隻是淡淡道:“她已經死了”


    “我也曾幻想過如果,可這事上,根本就沒有如果”


    殷天擎眸光黯淡,隱隱有痛光在雙眼裏閃現。


    顏落見他這樣,也覺得於心不忍。


    咬咬牙,還是道:“義父,你隻需迴答我,想不想見她?”


    他抬眸,掠去眸底那絲傷痛,慈和的微笑落在嘴邊:“自然是想的”


    說著,唇角的笑意逐漸多了幾絲苦色,拍了拍她肩頭:“好了,不說她了”


    “丫頭,你現在該擔心的是你自己才是”


    “這幾天,我想了許多”


    “我覺得,如果你不在乎聲名身份的話,我倒是有一計”


    殷天擎提義著。


    顏落微微一笑:“可是死遁?”


    殷天擎愣住了,他的確就是這麽想的。


    顏落又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這張臉,早在與景逸塵一起落水的時候,他就見過了”


    “與顏昌明攤牌後,我才沒有繼續在臉上畫胎記”


    “如今我這張臉,更是早已被眾人所知”


    “我若是真的死了,可能沒人會在乎,若我不死,我總不能帶著胎記活一輩子”


    “而且,小翠她們在鄉下等著我,往後,總歸要重操舊業”


    “這樣一來,就算往後我繼續在臉上做手腳,也總有被人認出的一天”


    “到時候要是傳到了景逸塵耳邊裏,遭殃的可就不隻是我了”


    顏落深唿口氣:“我總覺得,這個景逸塵,看著傻傻的,可他為人處事,目的性卻很明卻”


    “想當初在鄉下的時候,他可以莫名其妙的出現在我眼前,還能從此賴上我”


    “那次我與他落水,顯然也是掉入了那失傳的陣法裏,我以為自己死定了”


    “他卻用雜亂的步伐帶我走了出去”


    顏落前陣子,曾偷偷的去過一趟他們當初上來那地方。


    本來是想去弄些新鮮的菜苗,最後卻發現,那裏根本沒有什麽懸崖,往後卻是一片茂密森林。


    當初麵對皇帝,在大殿上時,她也是聽了景逸塵的言語,才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在皇帝麵前胡扯。


    那樣的景逸塵,時常讓她覺得,他根本就不傻。


    可是每每對上他那張賣萌的帥臉,又讓她實實在在的覺得,那人腦子的確是有問題的。


    想到這些,顏落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如果真的孑然一身,了無牽掛的,或許這事就好辦多了。


    可是如今,不管是京裏,還是鄉下,都有她在乎的人,又豈是死遁能輕鬆解決的。


    除非她一輩子不與他們見麵,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義父,很抱歉,我的事讓你費心了”顏落笑了笑。


    想到自己是鳳言親生的這事。


    顏落看了愁眉苦臉的他一眼:“義父,我想問你個事?”


    殷天擎內心正糾結著,在想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你說…”他應道。


    顏落內心做了小許鬥爭,想了想,還是道:“知道我是鳳言所生後,義父你有沒有後悔這麽幫助我?”


    他愣了下,似是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問。


    須臾才道:“我幫你,是因為你是我義女,你是誰生的,與我又有什麽幹係?”


    這話說得明白,顏落內心滿是動容。


    想當初她還擔心義父知道她是鳳言所生後,會對她有成見,因為她不確定殷天擎對鳳言嫁與顏昌明之事,心裏到底有沒有恨。


    不過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她多慮了,義父這麽善良,他有錯在先,又怎會怪鳳言後來嫁人之事呢。


    “義父,有你真好”顏落由衷的笑著。


    她現在是真的很希望鳳言能夠醒來,親口告訴她,她的生父到底是誰。


    想著,又對殷天擎道:“義父,你明日有事嗎?”


    殷天擎琢磨了一下:“小事有一點,大事倒是沒有,你可是有事需要我幫忙?”


    顏落點點頭:“嗯,的確有事”


    “若明天你能抽出時間,麻煩義父陪我走一趟吧”


    幾乎想都沒想,殷天擎便應下了。


    親自送殷天擎走出院子,恰巧遇上從府外迴來的上官雲,遠遠的就衝他們淺笑。


    顏落內心生出一股愧疚,雲姨這麽好,她卻要帶義父去見鳳言。


    想想,又覺得陌幽離說得沒錯,愛情這個東西,的確不是單方麵的事,想要解開義父的心結,必須得通過鳳言。


    雖然理由很充足,顏落仍感覺心虛,找個理由打算連忙撤了。


    豎日,顏落特意起了個大早。


    老早便在府門口等著殷天擎。


    不多久,便看到殷天擎過來,隻是他卻不是一個人,領著大隊人馬。


    看她等在這,上前與她道:“丫頭,今日義父不能陪你了,抱歉”


    看他行色匆匆,一隊人馬整裝待令。


    顏落好奇道:“義父,你這般著急,可是出什麽事了?”


    殷天擎搖搖頭,沒多掩飾:“你父親,好像出事了”


    “鎮遠將軍府的管家,去京兆尹求救,說顏昌明失蹤整整兩日,府裏上上下下都沒找著”


    “這不,京兆尹派的衙衛在城裏找了兩圈都沒找到人,就立即上報了朝廷,皇上怕他出事,便讓我帶兵去找”


    顏落眉頭一跳,她差點都把顏昌明給忘記了。


    那個該死的…


    轉念一想,如果自己不是顏昌明親生的,想想自己的行為,又覺得好像有些過了。


    要是顏昌明不是她親爹,倒的確是沒有對自己好的必要。


    思及,問道:“那義父打算去哪裏找?”


    殷天擎緊了緊眉頭:“我已派兵四下分散去找,怕你在府裏等我,所以特意過來和你說一聲,一會我也會去尋,你莫要太擔心”


    殷天擎以為顏落是擔心顏昌明才問的。


    熟不知,顏落隻是在頭疼,如果把顏昌明放出來,顯然是養虎為患,不放出來,事情鬧到了皇帝麵前,再鬧大,也不好。


    衝他笑了笑:“那你快去吧,我沒事,等你空下來你再陪我去吧”


    目送殷天擎離開。


    顏落才喚來墨竹:“你與我一起去鎮遠將軍府看看”


    “是”墨竹當即應下。


    一路上,顏落都在想要怎麽處理顏昌明。


    那條瘋狗出來後,會不會拽著她與陌幽離的事大作文章。


    “墨竹,那個墨子,他會醫,那他可會毒?”顏落問了聲。


    墨竹迴問:“小姐想做什麽?”


    顏落開口:“我隻是想封了顏昌明的嘴,最好這輩子都別再開口”


    說到這,她突然想起:“對了,陌幽離身上好像有,你千裏傳音問問,看看他現在在哪?”


    墨竹聞言,認真凝神,表麵不語,實則已經將話帶給了陌幽離。


    “迴小姐,主子說他一會就到”


    顏落眨巴著大眼睛:“這就傳達了?”


    擦,這比電話還靈通啊。


    墨竹點點頭。


    顏落唏噓不已,提起小腹那股暖流,一雙清靈的大雙眼忽閃忽閃的。


    “墨竹,這本事,能否教教我?”


    墨竹愣了下:“這個…”


    顏落立馬又道:“是要內力嗎?我有…隻是我不太會控製”


    墨竹輕笑著,解釋道:“待小姐能將這股力量控製自如,千裏傳音自然就會了”


    顏落鬱悶:“可是,我按著陌幽離給的方法,幾乎每天都有練習,自我感覺,控製得算不錯了,就是手腳慢了些”


    “這個…小姐要是有心學習,不妨跟主子好好討教一下,相信主子一句金言,頂屬下千言萬語”墨竹謙虛道。


    顏落汗顏:“要不要把他說得那麽神?”


    墨竹笑著:“不是屬下誇張,而是主子真就有那麽神”


    顏落狐疑,想到初來異世那夜,他明明就受了傷,他要是這麽牛,還會受傷?


    當年,這些細節她是不會和墨竹說的。


    不多久,顏落到達鎮遠將軍府的時候,陌幽離已經在棲鳳閣門口等著了。


    顏落倒是半點不意外,他這麽張揚,走在大街上是顯得那麽的格格不入。


    他自然而然的攬過她的肩頭,唇角勾著一抹淺笑。


    “怎麽了?還是舍不得你那個爹受罪?”


    顏落擰眉:“才不是”


    “隻不過,顏昌明到底是一國大將,府裏管家已經把他失蹤的消息報了上去”


    “我是擔心,這查來查去,最後會麻煩上身”


    他道:“所以你就想封了他的嘴?”


    顏落點點頭:“是啊,萬一他一出來,使盡詭計,說我與你勾結什麽的,到時候你可就麻煩了”


    他眸色暖暖:“說到底,你還是在關心我?”


    她一雙大眼睛軲轆亂轉:“做為我男朋友,我關心你一下不是很正常麽?”


    “男朋友?”他似是不明白的樣子。


    實際上,他是不悅,這個女人竟然隻當他是男朋友。


    顏落撫額:“男朋友就是,嗯、戀人,未成婚的那種”


    他不語,沉默片許才道:“看來,隻要盡快把你娶迴家,你才會把我當夫君哪”


    顏落嚅了嚅唇角,最終還是閉了嘴。


    在這個時代,月影宮再牛,也不可能與皇權對坑,否則現在稱帝的就該是陌幽離才對。


    顏落扯開話題:“你身上帶了藥嗎?”


    “啞藥”


    陌幽離笑道:“對付那人,何需啞藥”


    言罷,攬著顏落輕輕躍過牆頭。


    抬眼,一眼根本就找不到顏昌明。


    兩人四下搜尋了許久,才在閣樓一角找到早已有氣無力的安與顏昌明。


    眼前的顏昌明,一臉憊態,蒼白的臉上沒有半絲血色。


    嘴唇被凍得烏青。


    大冬夜,沒有棉被的情況下,沒冷死算幸運。


    顏落不自覺就想到這本尊幼小的時候。


    因為張媽的故意刁難,不開門,小小的身子椅在張家的屋簷下過夜,無被檔風,隻得挺著小小的身子骨,搬來籬笆院口的竹筏小欄柵,檔在身前。


    卻還是檔不住那嗜骨的寒冷。


    第二日清早,還因動了籬笆竹欄柵,被張媽拿著掃把狠狠的抽了幾下。


    那時候,她最期盼的就是,親爹親娘何時會來接她迴去。


    這些記憶在顏落腦海裏一一閃過,讓她不自覺就紅了雙目。


    以前她以為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顏昌明和李芩。


    現在,卻連怪罪,都不知道該找誰。


    她想,這一切大概隻有鳳言知道了。


    看著顏昌明那幹燥得起皮的唇角,顏落忽然想到,顏昌明當年既然會娶了鳳言,必然對當中隱情也是知道一點的。


    “陌幽離,幫我把他帶出去吧”


    他眉頭微擰,還是點了點頭,拎起顏昌明的衣角。


    像提著一隻待宰的雞一樣。


    顏昌明迷迷糊糊的,感受到危險,瞬間就大喊:“誰,是誰?”


    “顏落…是你對不對”


    “不,你是陌幽離…”


    陌幽離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真吵”


    顏昌明虛弱到連說話都累,卻還是像瘋了一樣狂笑。


    “哈哈哈哈…怎麽,最終還是不得不前來將本將帶出去是嗎?”


    “本將就知道,我堂堂一國大將,豈是你們這等肖小能隨意處置的”


    陌幽離一路走,亦十分不耐煩。


    揚著大掌,估計他要不是怕他的死連累顏落的份上,顏昌明腦子就要被拍碎了。


    走出棲鳳閣來梨棠院,陌幽離一揮手,院門就被重重關上。


    重見天日,顏昌明雖弱,但心裏頭,卻是無比得意。


    看向顏落的眼神,都是夾著諷刺的。


    “死丫頭,你不是很厲害嗎?嗯?還是不是得把本將帶出來,哈哈哈…”


    陌幽離傾長的身子,一襲紅衣灩灩,冷冷的眼神掃過去。


    讓人不顫自抖,強大的壓力,讓本就虛弱的顏昌明身子瑟瑟發抖。


    但如今已經破罐子破摔的他,還是硬氣道:“還有你,就算你是月影宮宮主又如何?”


    “不過是個魔頭宮主,再厲害,也不是皇權的對手”


    陌幽離沒理會他,隻是轉眸問顏落:“夫人,你可還有什麽要對他說的?”


    顏落看了他一眼,隨後才把目光轉向顏昌明。


    “我且問你,你當年既然知道我娘親懷著孩子下嫁,為何還願意接納?”


    顏昌明軟軟的靠在牆上,努力的支撐著身止不讓自己倒下。


    不屑的瞥了顏落一眼:“哼…為何?”


    “你說能為何?你以為,她漂亮,我就得心甘情願接受一隻破鞋?”


    “嗬…”


    “你以為,她要不是身懷玄術,我會答應對她名媒正娶?”


    “我呸,漂亮怎麽了,好看的皮相這世上多得是,我堂堂一國大將,一個失身的女人,若非她有玄術,也就入府做個妾罷了”


    “那個女人倒好,不但不感恩,反倒登鼻子上臉,竟然還天天給我使臉色…簡直、就是個賤貨”


    顏落細眯的雙眼裏聽到了亮點:“你答應她?難不成,嫁與你是娘親的要求?”


    顏昌明冷聲:“要不是她被殷天擎玩壞了,最後,殷天擎卻因風流不得不娶了上官雲,你以為她為何會嫁給我?”


    顏落愣了片刻。


    難不成,真的是鳳言對義父那夜之事心生芥蒂,所以才轉奔他人懷抱?


    可是,那個時候鳳言是知道自己懷孕的吧。


    按理說,這個時代三妻四妾很正常,鳳言懷了義父的孩子,那她就是嫁給義父,也比嫁給顏昌明要強啊。


    還是說,因為上官雲是先帝的外孫女,義父毀了她清白,聖旨下,必須娶她為正妻,鳳言在乎的是正妻這個名份,所以才寧願嫁給顏昌明,也不願意做妾?


    這樣想著,倒是可以理解。


    顏落卻覺得,事情不可能會是這樣,鳳言若真是這麽膚淺的女人,義父會愛她至深嗎?


    顏落有點懵。


    換做她,被心愛的人背叛,不願為妾,亦無法原諒對方的背叛,她怕是會寧願自己單身一輩子,也不會找個不愛的人隨意嫁了。


    深唿口氣,顏落又問:“那她是怎麽死的?”


    “李芩說過,你迴府的時候,她尚隻是暈厥,為何你一迴來,她就死了?”


    “還有,我曾問過你,血陣…到底因何而設?”


    顏昌明艱難的喘著氣,渾身冷到麻木。


    無力的瞥了她一眼,除了臉上的囂張沒變,他似乎是不想說話了。


    陌幽離雙手合在身後,望著院外那高聳的梧桐樹。


    “夫人,他即不想說,就別逼他了”


    “反正那些都已是過去,若非你想知道那些過往,我也不會大費周張的帶他出來”


    “如此,就讓他繼續在棲鳳閣裏呆著吧”


    說著,俯身,伸手,又打算將顏昌明提起。


    顏昌明不可置信的:“你說什麽?”


    “不是聖上在尋我?”


    顏落斜了他一眼:“顏將軍,人呢,可以自戀,但切莫自戀過了頭”


    “如今,大興當年的戰神,我的義父已經迴歸朝廷,還需要你做什麽?”


    “你自己也不想想,你這些年有什麽戰績?為朝廷做了什麽貢獻?”


    “憑什麽值得聖上尋你?”


    顏落搖搖頭,嘖嘖歎道:“原本,你要是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或許我會考慮將你從棲鳳閣撈出來”


    “可是現在想想,實在太沒必要了”


    她頓了下,又道。


    “或許,我該設法請皇上也來棲鳳閣看一看的,據說,他對陣法可是感興趣得很呢?”


    “你說,他要是知道,這鎮遠將軍府,就藏著一個殺人於無形的血陣,他會怎麽想?”


    顏落越往後說,顏昌明整個身子越發的抖得厲害。


    他還以為,顏落是怕惹麻煩,才把他帶出來的。


    卻沒想,這個月影宮宮主,壓根就不是好惹的。


    棲鳳閣多年來,外傳也不過是他思妻心竊,從些禁封了而已。


    就是府上的下人們,也隻是以為,先夫人產女後死不瞑目,冤魂一直處在棲鳳閣。


    是以,或多或少,京裏有些人是知道,鎮遠將軍府有個禁地。


    卻從來沒人知道,這個禁地,是因為血陣。


    如果真讓皇帝知道鎮遠將軍府有個幻陣,而且還是殺人於無形的血陣。


    一頂謀逆的罪名砸下,顏府,怕是要被誅連九族。


    他暗惱,怪自己太輕敵。


    他以前隻知道,顏落可能跟月影宮有點關係,卻沒想,她竟然會得陌幽離的青睞。


    若不然,那日在那麽多暗衛的圍攻下,定能一舉顏顏落拿下。


    等他學會了陣法,到時候,整個天下都會是他的,更何況是區區一個將軍府。


    顏昌明是越想越不甘心。


    可是,現在的他,隻餘下那麽一口氣,他精心培養的那一批暗衛,沒想竟然弱到連陌幽離一招都接不住。


    無力的閉了閉眼。


    苦澀的酸笑掛在嘴角,他不明白,他等了那麽多年。


    等不醒鳳言,他籌謀的一切,都成了空。


    良久才道:“廢話不必多說,如今我已落到這個地步,要死就給個痛快”


    他現在弄成這樣,就算活著,也無顏麵對列祖列宗,最後,還得沒有尊嚴的被兩個晚輩死死的捏在手裏。


    最直接的理由,他更不能說,否則,將會連累整個鎮遠將軍府。


    顏昌明閉上眼睛,顯然是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顏落不明白,顏昌明明知自己不是他女兒,為了學幻陣都能對她低聲下氣。


    而今,血陣設下之初,到底有什麽秘密?


    竟讓他寧願死也不願意開口。


    壓低了嗓音道:“你那麽想死,我要是就這麽成了你,豈不是便宜你了?”


    顏落勾了勾唇。


    “不如,繼續上棲鳳閣呆著”


    “然後,等你失蹤的時日一長,待皇上追查下來,我再引導著人去棲鳳閣尋你?”


    顏昌明恨及,咬牙切齒的看著顏落。


    “你非我親生,為何卻處處要與我做對?”


    顏落冷笑:“我亦非你親生,你都能滿心想著利用,我為何就不能了?”


    顏昌明狠狠的看著她,不甘的雙眼裏冒著淒涼的冷光。


    突然,爭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顫著腳步,一步步朝牆腳靠去。


    看他的樣子,竟然是想撞牆。


    顏落心底一驚,顏昌明該死,卻不該在這個時候死,否則會惹她一身搔。


    驚鄂之跡,顏昌明已經撞了上去。


    卻因動緩過慢,力道過輕,這一撞,連個包都沒磕起來。


    陌幽離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略微沙啞的嗓音悠冷:“顏將軍,活到這把年歲,你可算是知道,什麽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吧?”


    顏落汗顏,瞧顏昌明這德行,還真是連死都沒力氣。


    陌幽離淡聲吩咐著墨竹:“把他帶下去”


    “另外,讓墨子派人易容成他的樣子,先應付後帝的找尋”


    “是”墨竹立馬應聲。


    待他們走遠,顏落站在那裏的身子還不曾動搖。


    她一直在思索:“陌幽離,血陣裏,到底有什麽秘密,竟能讓顏昌明連死都不怕”


    他目光漸冷,緊捏起她的手心。


    沉默許久,才道:“你可知,先皇尚且未到退位之年,為何當今聖上卻早在十幾年前登了基?”


    顏落不語,皇族的事,她從來就沒有仔細了解過。


    “不是說,先皇好自由,喜愛遊山玩水,所以留下遺昭就退隱山林?”


    他搖頭:“若世事都有表麵這麽簡單,天下就太平了”


    顏落愣了會:“難不成,這裏頭還有什麽隱情?”


    他點點頭:“試想,先皇在位多年,好不容易打下江山,天下大定”


    “怎會匆匆退位?”


    “而且,這麽多年,他竟也不曾迴過皇宮半次?”


    顏落凝眉,皇族的事,她極少在意打聽,他說的這些內幕,她根本就不知情。


    “這與棲鳳閣的陣法有關嗎?”


    他道:“若不出所料,顏昌明費盡心機想習得玄術,說明他本就野心勃勃,對大興江山有想法”


    “你可能不知道,當年先帝離開皇宮,在世人沒發現遺召前,兩位皇子之中…”


    “也就是當今皇上與永安王,顏昌明第一個帶頭站當今皇上這邊”


    “因此,當今皇上初登帝位之時,顏昌明對朝政的穩定有著功不可磨滅的功勞,一度甚得皇帝器重”


    “隻是,大將軍這一職位,本就是十分敏敢的,自古君王最怕的就是功高蓋主,顏昌明曾風光過一時”


    “後來,朝局穩定,他的權勢,也就慢慢被剝削下來”


    “而顏昌明寧死,也不願意說出血陣背後的事,隻能說明,真相一但說出來,會殃及更多,所以他才會選擇死,也不肯開口”


    顏落聽得糊塗,她隻以為,鳳言設下血陣,是因自身的關係。


    現在聽著陌幽離的意思,這還跟皇族有關。


    “難不成,先皇也死在了這個陣法裏?”顏落隨口一說,她聽著陌幽離的分析,最後做出了這個決定。


    陌幽離眸光陰晴不定,須臾才道:“或許吧”


    顏落不解:“我還是想不通,顏昌明與鳳言應該關係不好,好為何會替顏昌明設下這等毒陣?”


    陌幽離撤過身子,攬上她肩頭:“這個,就要等娘親醒來才知道了”


    心裏頭裝著事,顏落迴到元首將軍府的時候。


    殷天擎已經找到了陌幽離派人假扮的顏昌明。


    顏落三觀再一次被刷新:“陌幽離,這世間,還真的有易容術?像到肉眼認不出來的那種?”


    他淡笑:“自然”


    “不過,這種障眼法,也就隻難騙騙不怎麽熟悉的人,但凡熟一點的,若非假扮之人異常熟悉本人,是很容易被揭穿的”


    顏落仍是驚奇:“早知道,我該在鎮遠將軍府多逗留一下的,我非常想看看那個冒牌的顏昌明是否跟他本尊長得一模一樣”


    他寵溺的摸了摸她腦門:“真傻,再看,也就是顏昌明那張臉”


    “好了,顏昌明的事你不用多想,他稱病不上朝,皇上自然也不會屈尊降駕到將軍府來看他,一時半會不用在意他的問題”


    “還有,別想著去看他的事,你要知道,他如今是假冒的那層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與他見麵,若是引出破綻,反而不好”


    他仔細交代著,顏落點頭應下。


    腦海裏還是想著,得抽時間去看看這個冒牌貨,她太好奇這世上是否真有這種邪術,能易容成別人的模樣。


    如果真的有這麽神,她是不是也可以易個容,然後擺脫這層身份?


    陌幽離下午有事去處理了,顏落在寒冰閣睡了一個午覺。


    醒來,就聽到墨竹說,顏如玉與宋寧安在明珠樓私會,被景逸塵撞個正著的事。


    由此,景逸塵那祖宗可不依了,當即便鬧到皇宮。


    說他不要那等行徑下賤的人入府,連妾也不行。


    皇帝一聽,也是覺得那個顏如玉太過於放蕩,明明文弱的表麵,私底下做的事,卻一次次的觸犯道德底線。


    如今,更是明目張膽的,不把皇上的聖旨放在眼裏。


    皇帝當即下旨,剝奪顏如玉再入永安王府為妾的資格。


    看在她是鎮遠將軍府大小姐的份上,留她性命,卻讓她削發為尼。


    平安候府,因為宋寧安的過錯,被罰奉整整三年。


    原本,顏如玉落得這個下場。


    顏落該小小的高興一下的,可是現在她卻是笑不出來。


    本來,指望著顏如玉使點手段勾引景逸塵,可她是怎麽搞的,沒去勾引景逸塵,反到又與宋寧安勾搭在一起。


    顏落擰著眉心,長歎著氣:“果然,我就不該在顏如玉身上抱有希望的”


    “哎…”


    “難道,我真的無法逃脫這命運麽?”


    墨竹看她糾結的樣子,真的很想大發好心,把真相告訴她。


    可是,主子的打算墨竹不知道,她亦不敢輕舉妄動,省得好心辦了壞事。


    除了跟著歎氣,也別無它法。


    殷天擎忙完迴來,就直奔寒冰閣:“丫頭,你不是說,要我陪你去個地方?”


    顏落吸了口氣,淡笑道:“義父,要不明天去吧”


    “今日時辰有些晚,路程稍遠,我們現在出門,怕是晚上趕不迴來”


    殷天擎沒反對:“也好,明日我應該沒事”


    顏落給他倒了杯茶,她其實是擔心,殷天擎每日標準的作息,如果突然晚歸,不打一聲招唿,雲姨勢必會擔心。


    可是,帶義父去見鳳言這事,她並不想聲張,她不想上官雲難過。


    殷天擎喝下口熱茶,身上的鎧甲還未退去,一舉一動都透著無形的威嚴。


    “丫頭,你可要去看看你爹…他、好像因為近日之事那些打擊,受了不小的刺激”


    “我的人找到他的時候,他正杵在一個民間酒坊,喝得爛醉如泥”


    “而且,好像還傷到了身子,大夫說,他是飲酒過甚,傷到脾胃,估計要在床上躺一陣子”


    顏落聞言,眉宇間沒有半絲動容,卻暗歎月影宮人的辦事能力。


    這樣一來,表麵看上去,還真是沒有半絲破綻。


    “謝謝義父,我會抽時間去看一下的”顏落應下。


    顏落猶豫了片許,還是試探的問了一遍:“義父,我問你個事啊…”


    “你說?”殷天擎不多想便迴應。


    顏落沉默片許才道:“義父,我是說如果、是如果哈”


    “如果當年你沒有遇到鳳言,你可會喜歡上雲姨呢?”


    殷天擎眉頭微擰,腦海裏迴想著過去的事。


    迴想著過去的一切。


    起身立於窗前,這才發現,窗外不知何時已經開始飄著小雪,雪白的花瓣如棉絮般紛紛飛落。


    因為雪勢太小,飄落在地後瞬間就融入了土壤裏。


    他忽然憶起,戰亂之前。


    上官雲那時還是個青澀少女,他隨父出征。


    那日,大雪紛飛,路麵結著百百的冰層,那是最冷的一年。


    那個冬日,幾乎家家閉戶。


    馬車無法在京城的大道上行走,因為太滑。


    那個輕若的少女,裹著厚厚的毛裘,不顧天氣寒冷,大雪紛飛,大清早的等在城門口,隻為給他送一道平安符。


    她說:“殷大哥,你一定要平安迴來,我等你”


    那時候,他尚不知情為何物,隻知道,有這樣一個妹妹關心著他,是件極為幸福的事。


    他也曾應道:“好,我一定平安迴來,等我凱旋迴來,請你喝青酒”


    她說:“好”


    那一次,也是他先轉身。


    離開城門,遠離家鄉之情切,他迴眸看那一眼。


    到如今好像還依稀忘記,那高聳的城門下,還有一抹清藍色身影在翹首以盼。


    卻沒想,這一迴首,就是他認真看她的最後一眼。


    後來的後來,她滿顆心,都被鳳言占得滿滿。


    適才顏落問,如果沒有鳳言,他會喜歡上官雲嗎?


    這一聲,他也久久的在心裏問自己。


    想到上官雲這些年對他的付出,默默的等候。


    他閉了閉雙眼,久久才道:“或許會吧”


    顏落聽著,內心有些激動,所以,沒有鳳言的話,義父和雲姨還是有可能的吧。


    那麽,她真的要帶他去見鳳言嗎?


    顏落心裏一遍遍問自己,心虛的抿了口茶水。


    又問道:“義父,那你現在…真的就不能和雲姨試試嗎?”


    他轉身,迴眸看了顏落一眼,慈和的臉上滿是溫暖。


    隱約,還有一絲失神。


    “如果當年不曾遇到你娘親,我或許早已與她雙宿雙棲,可是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


    “我不想騙自己,更不想騙她”


    話落,殷天擎轉身離開。


    顏落看著他的背影,心裏頭沉重重的,朝他喚了聲:“義父,明天辰時,記得在府門口等我”


    “丫頭放心,義父一定準時赴約”殷天擎應道。


    顏落深唿口氣,一連喝下兩杯熱茶,才足已平複心緒。


    總得覺得,這麽做,是非常對不起上官雲的。


    可是,看義父執念至深,不讓他打開心結,他與上官雲就更加不可能。


    這一夜。


    風青涼,小雪轉大雪,次日清早,開門之跡。


    入眼便是銀白一片,院牆上,樹枝上,晶瑩剔透的一片,不一樣的景色,給人一種誤入天堂的錯覺,又好似身處畫中仙境,一切看起來是那麽的沉寂又美好。


    桃葉高興極了:“小姐,這雪景,可真漂亮”


    “往年每逢下雪,院子裏的下人們都喜歡背著主子,鬧一鬧雪仗”


    說著說著,桃葉雙目又開始紅了:“隻是可惜,桃花不在了”


    “往年,我都是與她一起玩鬧的”


    顏落唿出口氣,濃濃的白氣在鼻尖繚繞,披著毛裘,鼻尖仍被凍得通紅。


    看了桃葉一眼:“逝者已去,你也莫要太過於悲傷,我相信桃花也是希望你快樂的”


    桃葉吸了吸鼻子,用力點點頭:“我知道的小姐,就是、有點感歎”


    顏落深唿吸,誰又不感歎呢。


    前一個月還活蹦亂跳的人,眨眼,便躺在那冰冷的土堆裏。


    對桃葉道:“你與我一同出門吧,去看看桃花”


    桃葉聽著,很激動,當即就收拾東西去了。


    走出院門,就碰到殷天擎朝寒冰閣走來的身影。


    主道兩側,有下人拿著大竹枝製的掃帚,在掃著積雪。


    殷天擎看她出來,關心道:“我還想說,今日大雪,是不是不用去了,天氣過於寒冷,怕你受寒”


    顏落搖搖頭:“沒關係,我都準備好了,隻要義父方便就行”


    殷天擎頓住腳步:“我沒事,就是有些擔心你罷了”


    兩人並步朝府外走去,和諧的身影恰巧被上官雲院子裏的謝嬤嬤看到。


    站在後首無耐的搖頭,滿心替上官雲不甘。


    就是到了上官雲麵前,也忍不住嘀咕:“夫人,將軍認的那個義女,你就半點不擔心嗎?”


    上官雲正給顏落繡著大紅肚兜,一針一線的,凍得指尖發麻。


    婚期來得突然,這些貼身東西,本就該是女子親娘準備的。


    顏落親娘已逝,她自然就代勞了。


    上官雲認真的繡著,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瞧你,說的什麽話”


    謝嬤嬤心裏卻隻覺得上官雲太心善:“夫人,不是老奴多舌”


    “要說以往,老奴或許覺得將軍認下她當義女也沒什麽打緊的”


    “可是,自打知道她是那個、鳳言所生之後,老奴這心裏頭,越發的不安起來”


    “您想想,將軍本就對那個鳳言執念甚深,他認的義女與鳳言長得像倒沒什麽,可是,她卻是鳳言親生的”


    “您、就不怕,將軍把她當成…當成鳳言的替身嗎?”


    謝嬤嬤所憂,不無道理。


    上官雲,指尖的針頭頓了下,差點戳偏。


    幸好沒有戳破皮,生生的疼了一下,眉角一挑。


    尷尬的扯了扯唇角,慎了謝嬤嬤一句:“好了,這種話,往後莫要亂說”


    “殷大哥認顏落當義女,是天下間眾所周知的事,而且,殷大哥為人磊落,怎會是那種齷齪之輩”


    “這些許,你在我麵前嘀咕一下便算了,可千萬不要傳了出去”


    “這知道的,會說你是替我分憂,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我的意思呢”


    上官雲搖頭,歎了口氣:“且不說如今他們是義父女關係,就算…殷大哥真的有什麽想法,那也沒什麽好抱怨的,當初,要不是我,他與鳳言,或許也不會散了”


    謝嬤嬤聽在耳裏,隻覺得恨鐵不成鋼,這個夫人,就是心太善。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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