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繹之見他過來,立刻皺起眉頭,在他即將靠近時擋在了趙樂瑩身前:「你來做什麽?」


    傅硯山無視他,將水袋遞給趙樂瑩:「喝水。」


    「不用,我們自己帶了水袋。」裴繹之冷冰冰拒絕,將敵意表現在臉上。


    傅硯山繼續當他是空氣,隻是靜靜遞著水袋。趙樂瑩沉默許久,最終還是將水袋接過,裴繹之的臉色頓時極差。


    傅硯山看都不看一眼,扭頭便走了。


    「殿下,我這次戲如何?」裴繹之還黑著臉,隻是說出的話卻不是那麽迴事。


    趙樂瑩掃了他一眼:「戲過了。」好歹也是昔日的京都第一才子,妒也該妒得文雅些,方才的模樣太小家子氣了。


    裴繹之一聽便知她在不滿什麽,不由得好笑地嘆了聲氣:「殿下,你當真是不了解男人。」


    趙樂瑩輕哼一聲不置可否。


    帳篷很快全部搭好,周圍撒上防蚊蟲毒蛇的草藥粉之後,趙樂瑩便直接進去歇著了。裴繹之對狩獵不感興趣,也跟著她到帳篷裏坐下。


    下午時傅硯山帶著眾人去了山裏,憐春等女眷則留下生火做飯,而趙樂瑩和裴繹之作為南疆最尊貴的客人,理所當然地留在帳篷裏歇息,一直到晚上傅硯山等人滿載而歸,他們才從帳篷裏出來。


    已是深夜,帳篷中間的空地上點著篝火,年輕的姑娘小子嬉笑打鬧,年紀大些的聚在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時間熱鬧非凡。


    趙樂瑩到位置上坐下,裴繹之立刻端了酒肉過來,她頓了一下抬頭,便迎上了他無奈的視線:「下人太少了,殿下若要做什麽,隻能使喚我了。」


    這場景未免有些熟悉,趙樂瑩扭頭,又一次不經意間對上了傅硯山的視線,隻是這一次對視之後,他沒有像之前一樣躲開。


    趙樂瑩看著他的喉結動了動,突然好奇他的情緒起伏,是因為想起幾年前那次廣寒山遊玩,還是想起了今日上午那個吻。


    「殿下,看太久了。」裴繹之提醒。


    趙樂瑩一迴頭,便對上了他不高興的眼睛:「……演的?」


    「當然。」裴繹之繼續板著臉,語調卻十分輕快。


    趙樂瑩嘴角抽了抽,也不知對他是該誇還是該罵了。


    她與裴繹之的互動,被傅硯山盡數收進眼底,他就這樣看著趙樂瑩的注意力被裴繹之全部吸引走,看著她沒有再多看自己一眼,默默地垂下了眼眸。


    篝火盛宴還在繼續,一群小姑娘圍著憐春眾星拱月,聊到興處時還鬧作一團。趙樂瑩這邊就冷清多了,偶爾來敬酒的也都是大臣貴族,輩分上都比小姑娘整體長一輩。


    趙樂瑩很快便待膩了,於是先一步離開。


    她一走,剛才還笑鬧的憐春表情便淡了許多,小姑娘們麵麵相覷,不知哪句話惹著她了。


    憐春靜了靜,恰好看到有人抱著艾草經過,立刻喚住了他:「營帳不得熏艾草。」


    那人愣了一下,看著自己剛割的艾草苦惱:「可是防蚊蟲的藥粉不夠,若再不熏艾,怕不是要被蚊子咬死。」


    「我那兒還有一些,你去馬車裏拿,艾草便不要熏了。」憐春堅持。


    那人隻好答應,憐春這才鬆一口氣,又看了趙樂瑩的帳篷一眼。


    隨著時間流逝,篝火越來越小,留在帳篷外的人也越來越少,隨著子時一過,樹林中傳來烏鴉的啼聲,四周便徹底安靜下來。


    裴繹之睡不著,便幹脆起身出去散步。


    營帳外麵已經沒什麽人了,隻有篝火堆還閃著小小的火苗,他看著有趣,便撿了幾塊幹柴,一點一點地往上添,讓小小火苗得以延續,然後看著跳動不安的火苗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沉悅的聲音:「駙馬果然好興致。」


    裴繹之迴神,唇角勾了勾,迴頭時一瞬變臉,擰著眉冷淡開口:「世子。」


    黑暗中,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出,清冷淡漠的臉便暴露在月光下。


    「這麽晚沒睡,莫非是睡不著?」傅硯山語氣沒有起伏。


    裴繹之輕嗤一聲:「世子不也沒睡。」


    「營帳地處山野,夜間有野獸出沒,自要人留守,」傅硯山說完,唇角勾起一點嘲弄的弧度,「駙馬不睡,莫非要與我一同看守?」


    「我亦有心看守,可惜殿下那兒離不了我,隻能跟世子說句抱歉了。」裴繹之說完,便丟下手中的碎柴起身,神色冷淡地往營帳走去。


    傅硯山掃了他一眼,在他經過身側時,意味不明地開口:「殿下不是已同你分床睡,如何就離不開你?」


    裴繹之猛地停下,這一次眼底是真實的錯愕:「傅硯山,我沒想到你竟偷窺……」話說到一半,又覺得他不至於這麽齷齪,於是剩下的那一半又咽了下去。


    傅硯山往後退了一步,踩到一截幹枯的樹枝,在安靜的營帳叢中發出哢嚓一聲。他撩起眼皮淡淡看向裴繹之,眼底的嘲弄幾乎遮掩不住。


    裴繹之迴神,眉間擰出一道山川:「殿下不過是不適應鎮南王府,才會與我分床,你有什麽可得意的?」


    「你與她的理由倒是不同。」傅硯山勾唇。


    裴繹之心頭一跳,麵上繼續不耐煩:「所以還看不出嗎?我們夫婦都不過是敷衍你而已。」


    「強詞奪理,」傅硯山垂下眼眸,往前走了幾步後又停下,「究竟是不是敷衍,你心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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