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風化塵起來,就看到桌上紙條,上麵寫道:“北婆子屋舍不打緊,先去灶房吃點東西,饅頭和菜都在鍋裏,吃完帶著弓,來馬廄,一起去狩獵。”


    風化塵看完,便向廚房走去,灶台餘溫未散,鍋裏熱騰騰的放著一些饅頭,鍋旁放著一個用布蓋著的碗,裏麵裝著一些鹽菜。


    風化塵就著灶房將饅頭合著鹽菜吃了,洗了碗後便拿著鵲畫弓向馬廄走去。


    來到馬廄,祁修遠、白哲坤、北秋水三人正在談心,見到風化塵來了,三人向風化塵招手,示意他過去。


    風化塵走得近了,說道:“大哥、四姐、九哥,讓你們久等了。”


    白哲坤說道:“都拜了把子了,還這麽婆婆媽媽的,走走走,咱們去狩獵去。”


    祁修遠說道:“老九,你還是這麽衝,十弟這不是剛來嘛,讓他適應適應。”


    白哲坤說道:“我的錯我的錯。”


    北秋水打著圓場道:“都是兄弟,什麽錯不錯的,大家在一起就不錯。”


    祁修遠說道:“走,今天我們去西郊狩獵。”


    其他三人道了一聲好,便縱馬西行。行了十餘裏,進了一片樹林,而後眾人放馬緩行。


    當下正值秋季,正是部分野獸大肆儲存食物的時候。正行之間,馬兒突然嘶鳴了一聲,隨後就向前奔去,顯然是遇到讓其害怕的東西了。


    這一驚,四匹馬向四個方向飛奔而去,風化塵隻聽得祁修遠衝他大喊:“伏在馬上,伏在馬上。”


    聲音漸行漸遠,風化塵照做,雙手抱著馬。那馬跑了一陣,便慢慢停下來,吃起了草,風化塵也直起了身子。四下望去,竟無一戶人家。


    風化塵慌了,剛與兄弟們結拜,現下又分離了,身上又沒有攜帶幹糧。手中雖有弓箭,但是還不會射箭,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這樣想著,風化塵調轉了馬頭,向來的方向行去。


    行不到五裏地,見到遠方青煙寥寥,想必有人家,便縱馬飛奔而去,來的近了,果是一戶農家。


    風化塵下了馬,緩步走到門口,敲了敲門。聞得敲門聲,不久就開了門,風化塵抬眼一看,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老者問道:“小兄弟,有什麽事嗎?”


    風化塵說道:“晚輩風化塵,路遇貴寶地,遇討一碗水喝,不知方便否?”


    老者聽得風化塵這話,再觀風化塵氣息,不似有什麽武藝,當即笑道:“一碗水,自是方便的,小兄弟請進。”


    說完便,讓開了門。風化塵在門外拴了馬,進得院內。隻見廳堂中一位油麵小生走了出來,打量著風化塵,拱手說道:“在下陸兆,見過兄台。”


    風化塵也拱手說道:“在下風化塵,見過陸兄。”


    陸兆說了聲請,示意風化塵進屋。風化塵也不客氣,隨著陸兆進了屋子。陸兆眼中一瞥,見到風化塵戴的戒指,心中一驚,心想:“此人小小年紀,竟是金剛門門主。卻為何氣息粗重,腳步沉重,卻不似有什麽武藝一般,待我探他一探。”


    隨即說道:“風兄,如此年紀,便是一門之主,可喜可賀呀。”


    風化塵不解,問道:“什麽一門之主?”


    陸兆見風化塵不知道,便改口說道:“哦,錯了錯了,陸某一時胡言,還望風兄勿怪。”


    風化塵說道:“陸兄說哪裏的話。”


    陸兆又問道:“風兄此番何來?”


    風化塵說道:“在下與兄長一同狩獵於此處,豈料馬兒受驚,一路跑到這裏。”


    陸兆見風化塵誠懇,不似狡詐之人,心知此戒指自是他人相送,便決心問個究竟,但是直接問,怕是其不肯直說,隻得用言語旁敲側擊,問出緣由,故而說道:“見風兄這戒指,想必已有婚配,不知風兄娶的是哪家姑娘,家住何處,待得陸某手上之事處理待畢,定當前來相賀。”


    聽到這話,風化塵疑惑道:“在下還未婚配,此戒指是在下結拜大哥相送。”


    陸兆聽到風化塵竟然說這戒指是其結拜大哥相送,想到當年叱吒風雲的金剛門門主祁修遠竟然還留存於世,不由得欣喜。而這戒指是傳承信物,祁修遠竟然沒有跟風化塵明說,不由得有點疑惑,便問道:“敢問風兄大哥的名諱?”


    風化塵說道:“在下大哥姓祁,名修遠。”


    陸兆又問道:“不知祁大哥送你戒指時,有說什麽話嗎?”


    風化塵答道:“這是在下和祁大哥結拜時互送的信物,大哥隻是讓在下戴著,不要摘下來給別人,就沒有說其他的了。”


    確認了戒指的來曆,陸兆才知道這正是金剛門上任門主傳承給風化塵的,至於其用意自是不得而知,而其門主既然都沒有明說這戒指的意義,自己也不便多言,然即是下任門主,自己自當要交好一番,以便之後起事之時可多一個助力,便問道:“小兄弟今年幾何?”


    風化塵說道:“在下剛滿十八。”


    陸兆又問道:“不知風賢弟師承何處?”


    風化塵答道:“在下在山中跟義父修學過一段時間武藝。”


    陸兆又說道:“不知風賢弟可否露兩手,讓陸某開開眼界?”


    風化塵說道:“在下學藝不精,微末之技,豈敢獻醜。”


    陸兆說道:“風兄弟何必過謙,豈非是瞧不起在下。”


    說到這裏風化塵哪敢再拒絕,隻得站起身來,在院中打了一套太祖掌法,打完後,陸兆拍手叫好。


    太祖掌法本是質樸之武學,但是風化塵內力不足,打出來的也是軟綿綿的,著實是看著不華麗,威力也是一般般。


    陸兆心想:“此人武藝平平,中原九俠怎會與其結拜。但是風化塵言語間似是也不知其中隱情,這些人乃是昔日武林前輩,風化塵似乎覺得是平常農家之人。也不知中原九俠是何目的。即是門主,那便指點他一些武藝,也好讓他闖蕩江湖時,有所依仗,正好送一份人情。”


    隨即便說道:“風賢弟這套掌法樸實無華,卻也是難得的很,但觀賢弟這掌法雖有其形,但餘威不足,不知風賢弟修行過內功沒有?”


    風化塵撓撓頭說道:“義父曾教導過,但是在下兒時貪玩,卻也未曾學得半分。”


    陸兆說道:“原來如此,風賢弟,陸某有一內功功法,不知風賢弟願意學否?”


    風化塵聽到陸兆要教導他內功,自是高興萬分,雖不知目的,卻是想學的很,但又苦於無物去交換,隻能說道:“在下剛剛出山,未有貴重之物,可與陸兄交換。”


    陸兆聞言,說道:“風賢弟現下沒有,將來未必沒有,隻需將來風賢弟能答應陸某一件事,這本內功功法,陸某自當雙手奉上。”


    風化塵說道:“所做之事,可不得違背天地良心。”


    陸兆說道:“那是自然。”


    風化塵說道:“好,那便多謝陸兄了。”


    說罷,兩人擊掌定誓。隨後陸兆一點一點教風化塵運功行氣,吐納之術,並告訴風化塵這功法在閑來無事之時,需要多加練習。風化塵拜謝後,問起石盤村方向,陸兆和老者都答不知,風化塵隻能按照大致方為,催馬行去。


    待到風化塵走後,老者問道:“公子,那果是金剛門信物?”


    陸兆說道:“是的”


    老者又說道:“當下金剛門代理門長狡詐異常,這小子能順利當上金剛門門主麽?”


    陸兆說道:“怕是很難,那老鬼詭計多端,怕是會為了保住位子,來奪這戒指,以他武藝,又怎會是老鬼的對手。”


    老者道:“祁門主之前待我們不薄,要不要老頭子跟上去看看?”


    陸兆說道:“不用,大事為主,小兄弟吉人自有天相,不會出什麽事的。更何況他還有九位結拜兄弟呢。嘿,這樣說來,我們倒還成了晚輩。”說罷,兩人都笑了起來。


    風化塵根據大致方為繼續走著,臨近傍晚,一馬從後飛馳而來,風化塵定睛一看,發現是八哥李崇奉。風化塵調轉馬來,李崇奉已到麵前勒住馬,說道:“嘿,你讓我們好找啊。”


    風化塵委屈的說道:“我迷路了。”


    李崇奉說道:“哈哈哈,沒事沒事,能遇到就好,走走走,跟我先迴去。”


    說罷,拿著一隻竹筒模樣的東西一拉,一束煙花衝上雲霄,隨即東麵數裏外連續射出三束煙花。


    李崇奉一馬當先向東而去,風化塵也縱馬東去,不一會,兩人都迴到了石盤村。北秋水和百裏風正在祁修遠家中做晚飯,其他人都還沒有迴來。


    李崇奉說道:“十弟,我來教你射箭,如何?”


    風化塵說道:“那再好不過。”


    說著兩人縱馬道附近的山上,將馬匹拴了,李崇奉就開始指導風化塵射箭,風化塵學了一會,雖是學會了,但是準頭卻是差了些的。


    李崇奉給風化塵露了兩手,起始是將第一支箭射向樹中,而後第二支箭從第一支箭中將第一支箭露在外麵的部分分開,又將前麵沒入樹幹的半支箭向前推動,就這樣連射四箭,第一支箭的前半部分便從樹的另一頭掉了下來,風化塵拍手叫好。


    看到箭頭掉下,李崇奉也讓風化塵來試試,風化塵拉足了弓,卻一直瞄著,遲遲不射出去,李崇奉說道:“多射幾箭,不要擔心,你一箭都不射,又豈能知道自己能不能射中呢。”


    說罷,“嗖”的一聲,風化塵手中的箭飛了出去,牢牢的釘在旁邊的樹上,李崇奉一笑,說道:“再來再來,多射幾箭。”


    風化塵又是連續射了幾箭,依舊不中。李崇奉也沒說話,自個坐在旁邊樹下呆呆得看著村子。風化塵看向李崇奉,感覺他臉上有說不出的悲傷。


    李崇奉說道:“別看我,好好練你的,要是以後不想餓肚子的話。”


    聽到這話,風化塵想到他答應四姐要好好吃飯的,如果不專心練好弓箭的話,以後恐怕是還得餓肚子。想到這裏,風化塵不在停下,連續射了十多箭,直到精疲力盡。李崇奉看著風化塵用鵲畫弓也才射了幾箭,就沒力氣了,歎了口氣,說道:“走吧,下山吃飯了。”


    說罷,兩人催馬向村子行去。進了村子,拴了馬,兩人一起前往祁修遠家中。


    一進門李崇奉就說道:“大哥,十弟力氣太弱了,才射了十三箭,就沒力氣了。要是十弟遇上壞人,隻能射十三箭,那還怎麽禦敵呀,豈不是白白把性命交到敵人手上了。”


    此番話似是對祁修遠說的,卻是對風化塵說的。風化塵雖然不會意,但是自己想到之前自己不學無術,實是過意不去,低著頭一言不發。


    這是北皎月走過來,摸著風化塵的頭說道:“別著急,吃完飯,明日再去練練,你要射了十四箭、十五箭,看你八哥還能說什麽?”


    祁修遠也說道:“是呀,先吃飯,八弟,你也是,十弟剛來,不要那麽兇嘛。”


    說著話,大家都吃了起來,風化塵雖然吃著飯,卻有些心不在焉,九人都看在眼裏,卻都不提,隻是自顧自的吃著。


    第二天,白哲坤領著風化塵繼續去練習馭馬和箭法。就這樣,風化塵早晨隨顧長峰修學奇門八卦之術,下午隨白哲坤修學弓馬之術,經由兩個多月訓練,風化塵已粗淺學會奇門八卦,弓馬之術也是日益嫻熟。


    雖不及其六哥、九哥那般神妙莫測,然八卦的基本運用,八哥的單洞遞箭已然是不在話下的了。兩月來,風化塵每晚也在潛心修學陸兆教的行氣之法,內功亦是大有長進。


    這日又在一起吃飯,風化塵說道:“兄長及姐姐待十弟甚厚,現下十弟弓馬已頗為熟練,念及家父之信還未送到,二姐之事還未辦妥,故而欲明日辭行,前往中都,現下特向兄長及姐姐請辭。”


    眾人聽得此言皆有不舍之情,但是想到風化塵終是要出去曆練的,也不便阻撓。正所謂“玉不琢,不成器。”若是一直呆在這裏,卻也是埋沒了人才。


    祁修遠說道:“十弟,你知道大哥這名字有何意義嗎?”


    風化塵說道:“小弟不知。”


    祁修遠說道:“家父當年乃朝廷官吏,然皇帝昏庸,奸臣當道,家父因一言不慎,遂被貶往邊境苦寒之地,在路過中都之時,家母生下為兄,當時家父感慨朝廷混亂,皆是人心不古所禍,而這些人隻知修技,而不修其心,才導致這番混亂,故而歎息道‘路漫漫其修遠兮’,這時剛好為兄出生,家母問家父為兄的姓名,家父剛好姓祁,便給為兄起名為‘祁修遠’,是希望為兄記住前人之恥,不斷修學修心,有能力時才好安天下。為兄今日,亦是希望十弟你記住這句話,人可無才,不可無德。若十弟有朝一日德才兼備,亦要記得恩澤天下,救黎民蒼生於水火。”


    風化塵說道:“十弟記下了,定不負大哥期望。”


    祁修遠又說道:“另外,大哥也要拜托小兄弟一件事。”


    風化塵說道:“大哥請講,十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祁修遠說道:“大哥拜托你,保護好戒指,卻也要你在性命攸關之時,保護好自己。戒指失去可以複得,生命失去了,可就沒有了。不知十弟能答應否?”


    風化塵說到:“十弟必當遵從。”


    其他八位兄弟姐妹也是一一叮囑。當晚所有人都大醉了一場。


    翌日,風化塵剛出門,就看到九位結拜兄弟都在門口等著自己,一起吃了早飯,九人將風化塵送出十裏,才返迴村子。


    迴到村子,祁修遠說道:“我們也收拾收拾吧!在這地方帶了十年,也該出去看看了,就不知馬桂鑫那老叫花還在世沒有。”


    李崇奉說道:“見到他,咱們再跟他賭一場,這次保定贏他。”


    百裏風說道:“難說,我們九人已有十年不曾與人動武,相比之前,定是不如了的。”


    李崇奉道:“三哥,你怎麽這樣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北秋水說道:“也難說,說不定那叫花子也大不如前了呢。”


    祁修遠說道:“我也挺想見見這位老叫花的,不知道他功力精進了沒有。這次出山,我們就先去找找老叫花,如何?”


    大家齊聲道好。隨後步雪蟬問道:“大哥,你就這麽把門主之位給了十弟,不怕十弟給你闖出什麽亂子?”


    祁修遠說道:“戒指而已,十弟帶著自是福禍相依,能做成什麽樣子,那都是十弟的造化,戒指可以送來送去,但是於其中的經曆於感悟,那隻得由十弟自己去領會了,這個才是重中之重。當然你也知道,那幾個老家夥,個個居心叵測,早就覬覦這位子好久了,突然有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拿著戒指,橫空出世,這幾個老家夥必定不會罷休,有希望殺人越貨的,也必定會有想要保貨而巧奪的,也自然會有要擁立新主,隨後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待的他們爭的頭破血流,我們再去收拾這些老家夥。所以先讓十弟為我去看看,讓他當一段時間門主,也順便曆練曆練十弟,待到十弟撐不住的時候,我們再出手相救也不遲。隱退了十年,江湖或許已經忘了我們中原九俠了吧。”


    北皎月說道:“現在可是中原十俠了。”


    祁修遠說道:“哈哈,是是是,我們,中原十俠,自今日起,重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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