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時間線倒迴去一點
魔域解封的時候，
妺女正在皇宮裏侍弄花草。
——姒嬰率領萬妖去長澤山搶魔胎和邪骨這事，事前並未有告知她……因為姐姐她，更加喜歡人間安穩的生活，不是麽？
所以，如果他們一眾上古大妖合力，已經足夠碾壓衡陽宗，輕易達成戰略目標了，又何必在事不成時去打擾姐姐？
………………
直到東洲、不、三界動蕩……
妺女猛然轉頭，看向荒淵方向，喃喃低語道：“魔宮，重開了？”
強烈的震感在力的作用下以荒淵為中心向外部擴散，隨之擴散的，還有魔域中心，世上最為精純、純粹的濁息……
妺女櫻唇微抿，放出法相。
東洲蔚藍的天穹上，便仿佛出現了第二輪太陽，光芒並不刺眼，也無太多熱量，隻是將隨風飄散到人間的濁息吸取……
與此同時，
亦感知到荒淵有變的蕭凜吩咐左右：
“朕意隨皇後歸寧一趟，此行長則十天半月，短則三五日即歸……太子不在京中，一應內政，便有內閣總理，外務讓鍾泰和羽躍將軍一起督辦，有遇事不決處，再傳信於朕。”
“是，陛下。”
………………
………………
荒淵
跟著妺女，蕭凜一路暢通無阻直入新解封不久的魔域中心——魔神大殿。
被安排去了曾經旱魃姐妹居住的偏殿。
雖然妺女曾經元神殘破，但姒嬰也並不是總把姐姐化作紅傘，隻有戰鬥時候才會召出的。至少，在魔宮中的時候，妺女大部分時間都是以人形伴隨姒嬰一起修煉。
尤其是在魔神身邊時，她們姐妹愛好一人一邊挨著神靈吐納。
這是荒淵真正古老強大的妖魔都對妺女容貌並不陌生的原因。
也因此，魔宮偏殿裏，除了床以外，什麽東西都是雙份的……
蕭凜駐足在雙人座的梳妝鏡，不無好奇的看著那些施金錯彩的飾物：它們大多是威力強大的魔器，材質也都不凡，所以即便萬年過去，一朝解封，依然光華熠熠。
“左邊是妺女的，右邊是姒嬰的。”
自告奮勇來陪蕭凜的驚滅說，“姒嬰不怎麽喜歡戴首飾，平時頭上多數隻有發帶裝飾……倒很喜歡換衣裳……”
“妺女首飾就比較多，每一件功效都不一樣，比如她從不離身的額環就是魔神送的，保護識海的，還有這個戒指，是儲存魔力的……”
“喏，看到這個臂環沒？我記得沒錯的話，效果是困人，好像還帶了一點暗雷屬性……從前撼地他姨娘送的，妺女小時候經常拿來對付青玄、謝娘他們……”
蕭凜知道青玄是有相柳血脈的青色巨蟒。
——這位上古大妖前幾年在南洲闖了赫赫威名。南洲有好些個國家都拿他當神靈供奉，贈予美酒美人。
而青玄則在被哄的心情好時，或施雲布雨，或開山造路。當然，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會大開殺戒……
曾經，兄貴閣和赤霄宗有幾個長老聯手過去，想要降伏他，結果卻都成了青玄的腹中餐。
至於謝娘，隻聽這名字，蕭凜無法辨別出是傳聞中的哪位大妖。
他也不急於問，隻是聽驚滅絮絮叨叨的說著，那些他不曾參與的，屬於妺女的過去……
………………
“冰裳。”
等難得和人聊一次天，說起話來就滔滔不絕的驚滅終於停了嘴。旱魃姐妹去主殿裏和魔胎共度的時間也很久了……
蕭凜不放心，想要去看看。
驚滅便帶他去了。
從魔宮偏殿到主殿，不過一道走廊，走起來也花不了片刻時間。而等蕭凜、驚滅二人一進去，所看見的，便是被包成壇子的、澹台燼扭曲的臉……
蕭凜：……
驚滅這兩天對此倒是見慣不怪了。主要這位上古妖王打從心底裏也沒看得起澹台燼……即便澹台燼如今修為已至化神。縱在強者如雲的上古也該有名有姓……
可架不住魔神左護法眼界太高，真神當年都見的多了。所以不到神境者難入他眼。
——而作為魔胎，妺女的意思：澹台燼他是周國前皇帝和夷月族公主生的，雖為先天魔體，卻絕非魔神血脈。
魔神神意猶在，澹台燼也非神靈轉世身，隻是邪骨的容器，神靈特意培養出的消耗材料罷了。不必過於看重。
驚滅、姒嬰等人深以為然。
………………
“怎麽睡在地上了？”蕭凜上前，小心翼翼將趴伏在宓輕蛛絲上的妺女抱起，“這樣睡不難受麽？”
“她們從前經常這樣。”驚滅在蕭凜對麵蹲下，看表情是也想把姒嬰抱起來，但猶豫再三還是沒動手，隻道，“魔宮主殿沒有床，隻有一張巨大的王座，君上打坐修煉，包括閉關建造同悲道都在這裏……”
“神靈身邊有聚氣之能，聚集來的能量精粹，有洗髓之效……她們從小就是在君上座前長大的。整個魔域，無事便可參見君上者，也獨她們姐妹倆個。”
我看她倆這樣子、喜歡待在魔神座前，可不像是為了修煉……若是為了修煉，現在魔神沒有歸位，邪骨還被封在澹台燼體內，她們也沒必要在這睡著。
蕭凜想，從前妺女和他說的，魔神對她很好的話……如今看來，倒也並不全是假的。
雖然有驚滅佐證，旱魃姐妹從小就是槍林劍雨殺過來的，對內對外征戰無數。但想來，魔神平常對她們，也確實有可圈點之處……
否則，這樣倦鳥歸巢的情態，又怎會出現在上古旱魃的臉上？而魔神，也不會隨便容許普通下屬繞在膝間……
“……我還是先送冰裳迴房間休息，”蕭凜說，“姒嬰就有勞驚滅兄照看一二了。”
“啊？”驚滅道，“好的、好的……姒嬰有我照顧，你放心！”
澹台燼：……
澹台燼有口不能言……因為旱魃姐妹睡著之前嫌他吵，給他下了禁言咒。
蕭凜也不想和澹台燼說話。
他們雖然曾是朋友，但少年時那一點情誼，早在澹台燼領兵攻破伽關，又闖入盛都殺了蕭昳時，就散的一幹二淨了。
是，蕭凜知道，每一次都是蕭昳先招惹的澹台燼……澹台燼隻是順勢反擊，但，蕭昳畢竟是他父親。
忠孝二字在前，蕭昳對他，大部分時候，也還是很好的。
………………
………………
魔宮偏殿
蕭凜將妺女放到床上。
然後便欲出去，不想攪擾了她休息……
雙眸緊閉的妺女卻突然伸手拉住了他。
蕭凜見狀微愣，還是順勢坐在床邊，摩挲著妺女如玉臉頰，柔聲輕問，“我吵醒你了？”
“本來也沒真的睡著……”妺女搖搖頭說，“阿凜，陪我一會兒好麽？”
“……隻要你想，我總是願意陪在你身邊的。”蕭凜說，“如果有一天，我不再能陪你，定是命數，注定我們此生緣盡。”
“蕭凜！”妺女猛然起身，不敢置信的看向愛人。平時朦朧柔美如井中映月的眼眸，不需要刻意的積蓄水汽，也總顯得霧蒙蒙的，此刻卻清澈見底、明亮如水洗後的黑曜石。隻是眼眶已經在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地方，紅了一片……
蕭凜見狀，朗星般的眼眸也多出幾許水汽，但卻繼續說道：“有些話，我早就應該和你說的，隻是從前一直沒機會提起……”
“當年漠河水底，浮生一夢，不是傳說中的上古法術、般若浮生吧？”
般若浮生是施術者過往記憶的投影，內容無法更改，必定真實……但，蕭凜當年所見，卻分明與真正曆史並不相同。
不提萬年前的決戰旱魃妺女曾經參與，隻說，萬年之前，在驚滅的記憶裏，她的元神殘破，根本沒有複原……而元神殘破的人是什麽樣子呢？
便如數年前的黎蘇蘇一樣，心智懵懂如幼兒，對外隻有本能反應，與人交流都費勁！
“當年漠河水底，冥夜確實留下般若浮生，隻是我那時恢複元神不久，正設法探尋同修之道，遇見冥夜的布置，便順水推舟，用神意篡改了他的夢……”
妺女臉色泛白，“阿凜，那年荒淵封印未開，我轉世身隻有元神意念，修為法力的恢複卻非旦夕之功……澹台燼伐盛，我想要幫你，奈何有心無力。”
“那夜宮中劇變，我看見了魔神信使血鴉的影子……想要聯係君上，君上卻未給迴應……”
“澹台燼帶了很多妖魔，我隻能先去找母後，而等我帶母後趕到冷宮的時候，父皇已經遇害了……我很害怕……”
“我知道。冰裳，別哭……”
蕭凜攬過妺女，同她解釋，“你誤會了，我從不曾為父皇之事怪罪於你……隻是，冰裳，上古旱魃壽與天齊，人族的生命與之相比，短暫猶如曇花一現……”
“你不知道，曾經我有害怕，那個夢境裏的事情，是你我真實有過的經曆……我無法想象自己獨留你一人苦守萬年孤寂……”
妺女：“阿凜……”
她素手撫上他臉頰，像是急迫的想確認，他還在這……
“冰裳，”蕭凜握住妺女的手，忍著心痛，認真叮囑，“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不要去尋我轉世。”
“也不必為我守節，若能尋到個可靠的男子，能得你的芳心，又夠照顧你的餘生，再結良緣，也未嚐不可。”
“我們夫妻，若能在曆經生死後還有重聚之日，是上天垂憐，可弱水太痛，等待太苦，尋覓太煎熬……我舍不得你。我當真是舍不得……”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話到此時，蕭凜輪廓分明的臉龐上，兩行淚跡潸然。宛如決堤的河流……
“不。”
妺女反而破涕為笑道，“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寧願與你同死……”
“澹台燼此次雖然未能成功獻祭給君上，但邪骨不滅，等他壽終之日，君上總會迴來。”
“到那時候，我便無須擔心小姒什麽了。”
“至於昀兒，我會把神髓給他，到時候他是否能夠借此修得真神，便看造化。成神後想做什麽，也全由得他……”
“冰裳……”
“你說過的，我們生死與共，同甘共苦……不能食言。”
蕭凜：“……我，會盡力陪你久一點。”
修仙之人壽數遠在凡人之上，但涅盤境者，大多也隻八百元壽。兆悠和他年紀相差仿佛，而今卻早已經是童顏白發……
蕭凜不敢讓自己隨時光老去，不是貪戀青春，隻是他不知道，如果他老了、死了，留下嬌妻幼子，該怎麽辦呢？
即便蕭昀的歲數放在正常凡人裏，被人喊作祖宗也使得了。可他從小就被長輩們護的太好，修為不俗，閱曆卻不夠……修仙界裏，宛然還是個沒成年的孩子。
至於妺女，則更不須提。
姒嬰遊走天下，尋覓魔神蹤跡，不來宮中看她，蕭昀仗劍四方，行俠仗義。她除了他，便什麽都沒有了……
………………
………………
魔域解封的時候，
妺女正在皇宮裏侍弄花草。
——姒嬰率領萬妖去長澤山搶魔胎和邪骨這事，事前並未有告知她……因為姐姐她，更加喜歡人間安穩的生活，不是麽？
所以，如果他們一眾上古大妖合力，已經足夠碾壓衡陽宗，輕易達成戰略目標了，又何必在事不成時去打擾姐姐？
………………
直到東洲、不、三界動蕩……
妺女猛然轉頭，看向荒淵方向，喃喃低語道：“魔宮，重開了？”
強烈的震感在力的作用下以荒淵為中心向外部擴散，隨之擴散的，還有魔域中心，世上最為精純、純粹的濁息……
妺女櫻唇微抿，放出法相。
東洲蔚藍的天穹上，便仿佛出現了第二輪太陽，光芒並不刺眼，也無太多熱量，隻是將隨風飄散到人間的濁息吸取……
與此同時，
亦感知到荒淵有變的蕭凜吩咐左右：
“朕意隨皇後歸寧一趟，此行長則十天半月，短則三五日即歸……太子不在京中，一應內政，便有內閣總理，外務讓鍾泰和羽躍將軍一起督辦，有遇事不決處，再傳信於朕。”
“是，陛下。”
………………
………………
荒淵
跟著妺女，蕭凜一路暢通無阻直入新解封不久的魔域中心——魔神大殿。
被安排去了曾經旱魃姐妹居住的偏殿。
雖然妺女曾經元神殘破，但姒嬰也並不是總把姐姐化作紅傘，隻有戰鬥時候才會召出的。至少，在魔宮中的時候，妺女大部分時間都是以人形伴隨姒嬰一起修煉。
尤其是在魔神身邊時，她們姐妹愛好一人一邊挨著神靈吐納。
這是荒淵真正古老強大的妖魔都對妺女容貌並不陌生的原因。
也因此，魔宮偏殿裏，除了床以外，什麽東西都是雙份的……
蕭凜駐足在雙人座的梳妝鏡，不無好奇的看著那些施金錯彩的飾物：它們大多是威力強大的魔器，材質也都不凡，所以即便萬年過去，一朝解封，依然光華熠熠。
“左邊是妺女的，右邊是姒嬰的。”
自告奮勇來陪蕭凜的驚滅說，“姒嬰不怎麽喜歡戴首飾，平時頭上多數隻有發帶裝飾……倒很喜歡換衣裳……”
“妺女首飾就比較多，每一件功效都不一樣，比如她從不離身的額環就是魔神送的，保護識海的，還有這個戒指，是儲存魔力的……”
“喏，看到這個臂環沒？我記得沒錯的話，效果是困人，好像還帶了一點暗雷屬性……從前撼地他姨娘送的，妺女小時候經常拿來對付青玄、謝娘他們……”
蕭凜知道青玄是有相柳血脈的青色巨蟒。
——這位上古大妖前幾年在南洲闖了赫赫威名。南洲有好些個國家都拿他當神靈供奉，贈予美酒美人。
而青玄則在被哄的心情好時，或施雲布雨，或開山造路。當然，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會大開殺戒……
曾經，兄貴閣和赤霄宗有幾個長老聯手過去，想要降伏他，結果卻都成了青玄的腹中餐。
至於謝娘，隻聽這名字，蕭凜無法辨別出是傳聞中的哪位大妖。
他也不急於問，隻是聽驚滅絮絮叨叨的說著，那些他不曾參與的，屬於妺女的過去……
………………
“冰裳。”
等難得和人聊一次天，說起話來就滔滔不絕的驚滅終於停了嘴。旱魃姐妹去主殿裏和魔胎共度的時間也很久了……
蕭凜不放心，想要去看看。
驚滅便帶他去了。
從魔宮偏殿到主殿，不過一道走廊，走起來也花不了片刻時間。而等蕭凜、驚滅二人一進去，所看見的，便是被包成壇子的、澹台燼扭曲的臉……
蕭凜：……
驚滅這兩天對此倒是見慣不怪了。主要這位上古妖王打從心底裏也沒看得起澹台燼……即便澹台燼如今修為已至化神。縱在強者如雲的上古也該有名有姓……
可架不住魔神左護法眼界太高，真神當年都見的多了。所以不到神境者難入他眼。
——而作為魔胎，妺女的意思：澹台燼他是周國前皇帝和夷月族公主生的，雖為先天魔體，卻絕非魔神血脈。
魔神神意猶在，澹台燼也非神靈轉世身，隻是邪骨的容器，神靈特意培養出的消耗材料罷了。不必過於看重。
驚滅、姒嬰等人深以為然。
………………
“怎麽睡在地上了？”蕭凜上前，小心翼翼將趴伏在宓輕蛛絲上的妺女抱起，“這樣睡不難受麽？”
“她們從前經常這樣。”驚滅在蕭凜對麵蹲下，看表情是也想把姒嬰抱起來，但猶豫再三還是沒動手，隻道，“魔宮主殿沒有床，隻有一張巨大的王座，君上打坐修煉，包括閉關建造同悲道都在這裏……”
“神靈身邊有聚氣之能，聚集來的能量精粹，有洗髓之效……她們從小就是在君上座前長大的。整個魔域，無事便可參見君上者，也獨她們姐妹倆個。”
我看她倆這樣子、喜歡待在魔神座前，可不像是為了修煉……若是為了修煉，現在魔神沒有歸位，邪骨還被封在澹台燼體內，她們也沒必要在這睡著。
蕭凜想，從前妺女和他說的，魔神對她很好的話……如今看來，倒也並不全是假的。
雖然有驚滅佐證，旱魃姐妹從小就是槍林劍雨殺過來的，對內對外征戰無數。但想來，魔神平常對她們，也確實有可圈點之處……
否則，這樣倦鳥歸巢的情態，又怎會出現在上古旱魃的臉上？而魔神，也不會隨便容許普通下屬繞在膝間……
“……我還是先送冰裳迴房間休息，”蕭凜說，“姒嬰就有勞驚滅兄照看一二了。”
“啊？”驚滅道，“好的、好的……姒嬰有我照顧，你放心！”
澹台燼：……
澹台燼有口不能言……因為旱魃姐妹睡著之前嫌他吵，給他下了禁言咒。
蕭凜也不想和澹台燼說話。
他們雖然曾是朋友，但少年時那一點情誼，早在澹台燼領兵攻破伽關，又闖入盛都殺了蕭昳時，就散的一幹二淨了。
是，蕭凜知道，每一次都是蕭昳先招惹的澹台燼……澹台燼隻是順勢反擊，但，蕭昳畢竟是他父親。
忠孝二字在前，蕭昳對他，大部分時候，也還是很好的。
………………
………………
魔宮偏殿
蕭凜將妺女放到床上。
然後便欲出去，不想攪擾了她休息……
雙眸緊閉的妺女卻突然伸手拉住了他。
蕭凜見狀微愣，還是順勢坐在床邊，摩挲著妺女如玉臉頰，柔聲輕問，“我吵醒你了？”
“本來也沒真的睡著……”妺女搖搖頭說，“阿凜，陪我一會兒好麽？”
“……隻要你想，我總是願意陪在你身邊的。”蕭凜說，“如果有一天，我不再能陪你，定是命數，注定我們此生緣盡。”
“蕭凜！”妺女猛然起身，不敢置信的看向愛人。平時朦朧柔美如井中映月的眼眸，不需要刻意的積蓄水汽，也總顯得霧蒙蒙的，此刻卻清澈見底、明亮如水洗後的黑曜石。隻是眼眶已經在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地方，紅了一片……
蕭凜見狀，朗星般的眼眸也多出幾許水汽，但卻繼續說道：“有些話，我早就應該和你說的，隻是從前一直沒機會提起……”
“當年漠河水底，浮生一夢，不是傳說中的上古法術、般若浮生吧？”
般若浮生是施術者過往記憶的投影，內容無法更改，必定真實……但，蕭凜當年所見，卻分明與真正曆史並不相同。
不提萬年前的決戰旱魃妺女曾經參與，隻說，萬年之前，在驚滅的記憶裏，她的元神殘破，根本沒有複原……而元神殘破的人是什麽樣子呢？
便如數年前的黎蘇蘇一樣，心智懵懂如幼兒，對外隻有本能反應，與人交流都費勁！
“當年漠河水底，冥夜確實留下般若浮生，隻是我那時恢複元神不久，正設法探尋同修之道，遇見冥夜的布置，便順水推舟，用神意篡改了他的夢……”
妺女臉色泛白，“阿凜，那年荒淵封印未開，我轉世身隻有元神意念，修為法力的恢複卻非旦夕之功……澹台燼伐盛，我想要幫你，奈何有心無力。”
“那夜宮中劇變，我看見了魔神信使血鴉的影子……想要聯係君上，君上卻未給迴應……”
“澹台燼帶了很多妖魔，我隻能先去找母後，而等我帶母後趕到冷宮的時候，父皇已經遇害了……我很害怕……”
“我知道。冰裳，別哭……”
蕭凜攬過妺女，同她解釋，“你誤會了，我從不曾為父皇之事怪罪於你……隻是，冰裳，上古旱魃壽與天齊，人族的生命與之相比，短暫猶如曇花一現……”
“你不知道，曾經我有害怕，那個夢境裏的事情，是你我真實有過的經曆……我無法想象自己獨留你一人苦守萬年孤寂……”
妺女：“阿凜……”
她素手撫上他臉頰，像是急迫的想確認，他還在這……
“冰裳，”蕭凜握住妺女的手，忍著心痛，認真叮囑，“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不要去尋我轉世。”
“也不必為我守節，若能尋到個可靠的男子，能得你的芳心，又夠照顧你的餘生，再結良緣，也未嚐不可。”
“我們夫妻，若能在曆經生死後還有重聚之日，是上天垂憐，可弱水太痛，等待太苦，尋覓太煎熬……我舍不得你。我當真是舍不得……”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話到此時，蕭凜輪廓分明的臉龐上，兩行淚跡潸然。宛如決堤的河流……
“不。”
妺女反而破涕為笑道，“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寧願與你同死……”
“澹台燼此次雖然未能成功獻祭給君上，但邪骨不滅，等他壽終之日，君上總會迴來。”
“到那時候，我便無須擔心小姒什麽了。”
“至於昀兒，我會把神髓給他，到時候他是否能夠借此修得真神，便看造化。成神後想做什麽，也全由得他……”
“冰裳……”
“你說過的，我們生死與共，同甘共苦……不能食言。”
蕭凜：“……我，會盡力陪你久一點。”
修仙之人壽數遠在凡人之上，但涅盤境者，大多也隻八百元壽。兆悠和他年紀相差仿佛，而今卻早已經是童顏白發……
蕭凜不敢讓自己隨時光老去，不是貪戀青春，隻是他不知道，如果他老了、死了，留下嬌妻幼子，該怎麽辦呢？
即便蕭昀的歲數放在正常凡人裏，被人喊作祖宗也使得了。可他從小就被長輩們護的太好，修為不俗，閱曆卻不夠……修仙界裏，宛然還是個沒成年的孩子。
至於妺女，則更不須提。
姒嬰遊走天下，尋覓魔神蹤跡，不來宮中看她，蕭昀仗劍四方，行俠仗義。她除了他，便什麽都沒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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