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鄴城
“……想不到我竟還有能再見父母族人的機會……”城池正中的城主府裏，素錦白玉般的麵龐涕淚漣漣，卻是喜極而泣。
自盤古開天、父神造世、魔族始祖女神少綰與司時光的祖媞神合力劃分三界、東華帝君與墨淵上神聯手訂立秩序倫常，四海八荒便從未出過死而複生的神仙。
——當然，上仙之境與天同壽、不墮輪迴，正常情況無論下界轉世多少輩子，本質上麵都是仙靈，這自然是不算死了……神仙的死亡，大部分是殺劫起時，戰亡而隕。少部分是父神、少綰一般力竭化道。
哪怕天族太子夜華君，因著容貌打小便與墨淵上神有個七八分像，常有人猜墨淵轉世。那轉世後也終究不是同一個靈魂了。
素錦和夜華自幼相伴，對夜華討厭有人拿他和墨淵比較這點還是心知肚明。且他太子殿下也從來都對墨淵一介上神死了還能複活這點嗤之以鼻。
但……
“墨淵上神是父神嫡子……父母之愛子，則必為之計深遠……”
“結魄燈是父神贈予素錦族的神器，想來當年父神隕落時便已算到若水之戰、墨淵死劫，才特地留了這神器來……”
畢竟，若無素錦族舉族死戰，為天兵主力擊潰了鬼族大軍。墨淵上神再強，也不可能在一人殺穿十萬鬼族精銳後，還能對付鬼帝擎蒼。
而若墨淵敗於擎蒼手中，鬼帝業火之下燃魂滅魄的，想來父神縱有天大能為，也難以保住愛子生機。
“錦兒……”
潤玉舉袖為素錦拭了拭淚，亦感歎道：“魔族反天，塗炭生靈……但戰場殺伐之氣卻恰好喚醒了伯父伯母們蒙昧的真靈，倒不得不說是禍兮福所倚了……”
哪怕結魄燈燈芯——那原是個學名凝靈玉的小碎玉珠子。
隻能聚魄養靈，不能起死迴生。
素錦族五千英靈受那靈材滋養七萬年，一朝醒來，魂體雖凝實異常、修為也不減當年，可到底是亡魂而非生靈……所以一天隻能在外顯身八個時辰。
時候到了就會自然而然被凝靈玉收攝迴去。
也很好了。
而最好的，莫過於亡魂狀態下的素錦輕易不會再死一次。魂體受力散去，也頂多就是在凝靈玉裏再多待些時日。
——————————
這時候，鄴城之外
魔尊焱城王兵敗後，還在極力為己狡辯……
表示他其實沒有反天之心，更不敢攻打天庭、擾亂凡世。之所以會陳兵忘川，其實隻是單純的在練兵。
在做軍演……
——這話說的，真是聽見的人都感覺自己智商被侮辱了。
潤玉卻還是派人詳細記下了焱城王狡辯的說辭，無一刪改的上奏天庭，請天帝天後預覽……
他很清楚，自己是滅不了魔族的。他也從未想過要滅絕魔族。
首先，上天有好生之德，魔族子民終究也是鮮活性命。
其次，天庭內部並不是鐵板一塊，甚至諸多星君、地仙、水族、古獸……和人族飛升修士間因為利益分配等各種原因還不乏舊怨。
初戰告捷不意味著天庭打得起滅界之戰。
第三，忘川彼岸的環境與神仙修行不合，打下來也隻有勞民傷財一個意義，投入和收獲完全就是反比。
第四，天分陰陽，世有平衡。妄自破壞，必有災劫。
第五，人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忘戰者必亡。有魔尊窺伺在側，有助於神仙們保持自我修養。
第六，………………
不用數了。
夜神大殿的考量有很多很多，所以，他確信天帝太微不會讓他和魔族死磕。
至於促使太微那樣決定的原因，也不需要太多，第一、第二條足矣。
前者用來冠冕堂皇說服三界，後者就是他的心聲。
——————————
九霄雲殿
潤玉派人記載送迴的奏章還在路上，沒送達天庭。
焱城王卻也沒什麽都指望夜神。自己也是兵敗之後第一時間就遣親信向天庭遞了陳情書。
書的內容嘛……
——和他在鄴城外對潤玉那番狡辯之詞大同小異：開頭先是阿諛奉承了太微一番，誇獎他教子有方。夜神火神二位殿下，一掌水德，一司火德，都是不凡……
中間表示自己很樂意臣服天庭。天界主宰三界才是順天（天道）應命，他絕對沒有興兵謀反之意。
末尾請太微天帝明察秋毫，盼早日和天庭解除誤會……魔界那種醃臢地方，夜神大殿光風霽月的實在不宜待久。
“來人……”
太微細細看完了這書信才道，“……傳信潤玉，令他早日帶兵迴天。”
雖然焱城王的話誰信誰傻，而他絕對不傻。
但別管這陳情書有多假多虛偽，總之他是恰好說到了太微陛下心坎上。
所以不需要經過太多思考，太微就決定還是相信焱城王比較好。
至於天後荼姚……
不讓潤玉繼續在魔界立功、揚名、收買人心，正是荼姚所願。
～～～～～～～～～～
“從前隻道夜神溫文有禮，卻不料於兵事上也有造詣。”
荼姚道，“夜神大殿處心積慮，藏拙多年，今次忘川河畔真是一鳴驚人了。可憐我兒失蹤多日，還不知何時可以歸家……”
“旭鳳吉人自有天相，想必很快就能迴來。”
潤玉道，“多思憂慮最傷身，旭鳳素來孝順，母神當為旭鳳保重自己。”
“潤玉說的很是。”太微道，“你此次領兵降魔，功在社稷。想要什麽獎賞？為父必定讓你如願。”
“父帝繆讚，戰事順利功在兵卒，潤玉不敢居功。”
“你太自謙了。”
“是啊，夜神隱忍未免太過。”荼姚又道，“一支總共不到六千人的親兵隊伍，數來竟有足足五十二位上仙坐鎮……這許多仙家，也不知夜神是如何籠絡的。”
“天庭裏竟從無人曉得。”
“那是素錦仙子的親族。”潤玉平靜道。都是寒螭（螭吻）得道，生來就是七品仙靈。所以成年之後，大多可以飛升上仙。
——如果沒有這份實力，素錦族也不配被稱為天族望族了。而若天族實力差了，在後天飛升者與日俱增的情況下，四海八荒也不會還是那個局勢。
“素錦……”太微知道，那是潤玉從其他界域召喚來的契約夥伴。事實上，當年潤玉召喚素錦的原材料之一，還有他隨手賞出去的一塊玄晶腰玉。
而素錦和潤玉相伴多年，太微說毫不知情也不可能。
隻是一個未成年、沒有品階的小寒螭，雖然目測資質尚可，太微陛下也不覺得有自己要關注的地方。
後來，素錦得了荼姚青眼，正式給了個掌宮女官的位份。但因為璿璣宮一直隻有潤玉一個，所以她這所謂掌宮女官就和奉茶侍女依然沒什麽區別。
隻是她容貌談吐、行為舉止確也不像無人教導的山野小妖。
……一支隱居世外的寒螭部落麽？
雖無上神坐鎮，也是不凡了。
“有功者當賞。”太微道，“我意冊素錦為冰雪女神，賜瑤光殿。”
——————————
與此同時，
慈正治下，若水河畔
被素錦離開前留下的水之化身臉色劇變：冥冥中，她與素錦本體間，因為相隔時空而本就若有似無的聯係刹那間更薄弱了無數倍。
——————————
天元二十一萬兩千六百一十二年
花界
火神殿下打出生起就是三界唯二的鳳凰血裔，天庭最尊貴的皇子，從未想到自己不過涅盤一次，竟就有了被誤認為是烏鴉的一天。
罷了罷了，鄉野小妖沒見識，旭鳳想：自己堂堂火神，斷不能與那等小妖一般見識了去。
所以當錦覓小葡萄自認為是旭鳳恩人：（下手太慢，沒在旭鳳恢複前殺了他），收留了動彈不得的旭鳳幾天，要求旭鳳將其一並帶出水鏡時，火神殿下就大人有大量的，無可無不可的把錦覓捎上了。
………………
………………
“……想不到我竟還有能再見父母族人的機會……”城池正中的城主府裏，素錦白玉般的麵龐涕淚漣漣，卻是喜極而泣。
自盤古開天、父神造世、魔族始祖女神少綰與司時光的祖媞神合力劃分三界、東華帝君與墨淵上神聯手訂立秩序倫常，四海八荒便從未出過死而複生的神仙。
——當然，上仙之境與天同壽、不墮輪迴，正常情況無論下界轉世多少輩子，本質上麵都是仙靈，這自然是不算死了……神仙的死亡，大部分是殺劫起時，戰亡而隕。少部分是父神、少綰一般力竭化道。
哪怕天族太子夜華君，因著容貌打小便與墨淵上神有個七八分像，常有人猜墨淵轉世。那轉世後也終究不是同一個靈魂了。
素錦和夜華自幼相伴，對夜華討厭有人拿他和墨淵比較這點還是心知肚明。且他太子殿下也從來都對墨淵一介上神死了還能複活這點嗤之以鼻。
但……
“墨淵上神是父神嫡子……父母之愛子，則必為之計深遠……”
“結魄燈是父神贈予素錦族的神器，想來當年父神隕落時便已算到若水之戰、墨淵死劫，才特地留了這神器來……”
畢竟，若無素錦族舉族死戰，為天兵主力擊潰了鬼族大軍。墨淵上神再強，也不可能在一人殺穿十萬鬼族精銳後，還能對付鬼帝擎蒼。
而若墨淵敗於擎蒼手中，鬼帝業火之下燃魂滅魄的，想來父神縱有天大能為，也難以保住愛子生機。
“錦兒……”
潤玉舉袖為素錦拭了拭淚，亦感歎道：“魔族反天，塗炭生靈……但戰場殺伐之氣卻恰好喚醒了伯父伯母們蒙昧的真靈，倒不得不說是禍兮福所倚了……”
哪怕結魄燈燈芯——那原是個學名凝靈玉的小碎玉珠子。
隻能聚魄養靈，不能起死迴生。
素錦族五千英靈受那靈材滋養七萬年，一朝醒來，魂體雖凝實異常、修為也不減當年，可到底是亡魂而非生靈……所以一天隻能在外顯身八個時辰。
時候到了就會自然而然被凝靈玉收攝迴去。
也很好了。
而最好的，莫過於亡魂狀態下的素錦輕易不會再死一次。魂體受力散去，也頂多就是在凝靈玉裏再多待些時日。
——————————
這時候，鄴城之外
魔尊焱城王兵敗後，還在極力為己狡辯……
表示他其實沒有反天之心，更不敢攻打天庭、擾亂凡世。之所以會陳兵忘川，其實隻是單純的在練兵。
在做軍演……
——這話說的，真是聽見的人都感覺自己智商被侮辱了。
潤玉卻還是派人詳細記下了焱城王狡辯的說辭，無一刪改的上奏天庭，請天帝天後預覽……
他很清楚，自己是滅不了魔族的。他也從未想過要滅絕魔族。
首先，上天有好生之德，魔族子民終究也是鮮活性命。
其次，天庭內部並不是鐵板一塊，甚至諸多星君、地仙、水族、古獸……和人族飛升修士間因為利益分配等各種原因還不乏舊怨。
初戰告捷不意味著天庭打得起滅界之戰。
第三，忘川彼岸的環境與神仙修行不合，打下來也隻有勞民傷財一個意義，投入和收獲完全就是反比。
第四，天分陰陽，世有平衡。妄自破壞，必有災劫。
第五，人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忘戰者必亡。有魔尊窺伺在側，有助於神仙們保持自我修養。
第六，………………
不用數了。
夜神大殿的考量有很多很多，所以，他確信天帝太微不會讓他和魔族死磕。
至於促使太微那樣決定的原因，也不需要太多，第一、第二條足矣。
前者用來冠冕堂皇說服三界，後者就是他的心聲。
——————————
九霄雲殿
潤玉派人記載送迴的奏章還在路上，沒送達天庭。
焱城王卻也沒什麽都指望夜神。自己也是兵敗之後第一時間就遣親信向天庭遞了陳情書。
書的內容嘛……
——和他在鄴城外對潤玉那番狡辯之詞大同小異：開頭先是阿諛奉承了太微一番，誇獎他教子有方。夜神火神二位殿下，一掌水德，一司火德，都是不凡……
中間表示自己很樂意臣服天庭。天界主宰三界才是順天（天道）應命，他絕對沒有興兵謀反之意。
末尾請太微天帝明察秋毫，盼早日和天庭解除誤會……魔界那種醃臢地方，夜神大殿光風霽月的實在不宜待久。
“來人……”
太微細細看完了這書信才道，“……傳信潤玉，令他早日帶兵迴天。”
雖然焱城王的話誰信誰傻，而他絕對不傻。
但別管這陳情書有多假多虛偽，總之他是恰好說到了太微陛下心坎上。
所以不需要經過太多思考，太微就決定還是相信焱城王比較好。
至於天後荼姚……
不讓潤玉繼續在魔界立功、揚名、收買人心，正是荼姚所願。
～～～～～～～～～～
“從前隻道夜神溫文有禮，卻不料於兵事上也有造詣。”
荼姚道，“夜神大殿處心積慮，藏拙多年，今次忘川河畔真是一鳴驚人了。可憐我兒失蹤多日，還不知何時可以歸家……”
“旭鳳吉人自有天相，想必很快就能迴來。”
潤玉道，“多思憂慮最傷身，旭鳳素來孝順，母神當為旭鳳保重自己。”
“潤玉說的很是。”太微道，“你此次領兵降魔，功在社稷。想要什麽獎賞？為父必定讓你如願。”
“父帝繆讚，戰事順利功在兵卒，潤玉不敢居功。”
“你太自謙了。”
“是啊，夜神隱忍未免太過。”荼姚又道，“一支總共不到六千人的親兵隊伍，數來竟有足足五十二位上仙坐鎮……這許多仙家，也不知夜神是如何籠絡的。”
“天庭裏竟從無人曉得。”
“那是素錦仙子的親族。”潤玉平靜道。都是寒螭（螭吻）得道，生來就是七品仙靈。所以成年之後，大多可以飛升上仙。
——如果沒有這份實力，素錦族也不配被稱為天族望族了。而若天族實力差了，在後天飛升者與日俱增的情況下，四海八荒也不會還是那個局勢。
“素錦……”太微知道，那是潤玉從其他界域召喚來的契約夥伴。事實上，當年潤玉召喚素錦的原材料之一，還有他隨手賞出去的一塊玄晶腰玉。
而素錦和潤玉相伴多年，太微說毫不知情也不可能。
隻是一個未成年、沒有品階的小寒螭，雖然目測資質尚可，太微陛下也不覺得有自己要關注的地方。
後來，素錦得了荼姚青眼，正式給了個掌宮女官的位份。但因為璿璣宮一直隻有潤玉一個，所以她這所謂掌宮女官就和奉茶侍女依然沒什麽區別。
隻是她容貌談吐、行為舉止確也不像無人教導的山野小妖。
……一支隱居世外的寒螭部落麽？
雖無上神坐鎮，也是不凡了。
“有功者當賞。”太微道，“我意冊素錦為冰雪女神，賜瑤光殿。”
——————————
與此同時，
慈正治下，若水河畔
被素錦離開前留下的水之化身臉色劇變：冥冥中，她與素錦本體間，因為相隔時空而本就若有似無的聯係刹那間更薄弱了無數倍。
——————————
天元二十一萬兩千六百一十二年
花界
火神殿下打出生起就是三界唯二的鳳凰血裔，天庭最尊貴的皇子，從未想到自己不過涅盤一次，竟就有了被誤認為是烏鴉的一天。
罷了罷了，鄉野小妖沒見識，旭鳳想：自己堂堂火神，斷不能與那等小妖一般見識了去。
所以當錦覓小葡萄自認為是旭鳳恩人：（下手太慢，沒在旭鳳恢複前殺了他），收留了動彈不得的旭鳳幾天，要求旭鳳將其一並帶出水鏡時，火神殿下就大人有大量的，無可無不可的把錦覓捎上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