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知!你在幹什麽啊!”


    何秀蘭看見瞪大雙眼緩緩倒地的丈夫,頓時是驚慌失措,她趕緊拉開二人,當看見平時乖巧懂事的兒子竟然將一把匕首插進親生父親的胸膛時,她徹底慌了,滿眼含淚地拍打王平知,口中不斷哭喊著“你這個不孝子,你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啊!大海!大海!快來人啊!快來人啊!醫生!醫生!”


    王平知一把推開何秀蘭,她一個踉蹌沒站穩直接癱坐在地上…


    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兒子,何秀蘭坐在醫院冰冷的地板上大聲哭喊,她不知道是為什麽,為什麽家庭如此不和睦,為什麽一切都會變成這樣,女兒死了,兒子又對父親做出這樣的事,還怎麽讓人活?為什麽這個家會變成這樣啊!


    “閉嘴!你這個賤婦!滿口都是女人應該應該怎麽樣,應該做所有家務,應該掙錢養家,應該為王大海這個混蛋還賭債,應該為這個家付出,每天給姐姐灌輸這樣那樣的思想,就要一輩子把她像狗一樣栓在家裏,一輩子不得翻身,一輩子放棄自己的夢想來成為你們的提款機,這就是你們做父母該為子女做的嗎?啊?迴答我!姐姐死了,你們滿意了,你們滿意了嗎?你是害死姐姐的兇手,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你們!一輩子都不可能!”


    王平知的話讓何秀蘭呆愣當場,是自己害死女兒的?這怎麽可能,明明自己那麽愛孩子,她們那一輩也都是這樣,從來也沒見過誰家人出了什麽事,怎麽災禍都出現在自己家裏呢?


    她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兒子說出來的話,竟然罵她是賤婦,這是能從兒子嘴裏說出的話嗎?


    她還是認為王平知的憤怒是因為姐姐的死將情緒發泄給家人,流著淚喊著“你為什麽那麽不懂事,為什麽那麽不懂事?”


    隨著醫生和護士緊急將王大海送進搶救室,在淩亂的人群中,王平知六神無主地看著被套上印著“奠”字的黃色裹屍袋,緩緩推進電梯送往停屍間,他又看向坐在地上哭泣的母親,隻覺得這個世界為什麽那麽的不公平,那麽的令人絕望!


    “這裏就是醫院,他可以得到及時的救治,他死不死那完全看他的命,他這樣的人渣不值得你為他哭泣!”


    “王平知!你因為涉嫌故意傷人,現在已經被依法逮捕,跟我們走一趟吧!”


    應該是醫生報的警,當好幾個警察出現在王平知麵前時,他也很配合的合並起雙手,當冰冷的手銬鉗在他的手腕上時,何秀蘭第一時間衝過來苦苦哀求道“警…警察同誌,我兒子沒有惹事,他是個好孩子,能不能不要抓他!”


    母親的手在顫抖,她握住那冰冷的手銬,試圖想讓王平知獲得自由,她苦苦哀求,“噗通”一聲直接跪在地上,雙手合十不停地磕頭道歉“警察同誌,能不能不要抓我兒子,能不能不要抓他,這是我們家裏的事,能不能放過他啊!”


    “大娘,快起來,我們隻是依法辦事,進行調查,如果排除嫌疑,我們會把您兒子放迴來的!”


    警察連忙就要扶起何秀蘭,可她作為一個母親,怎麽能夠親眼看著兒子被警察帶走,死活也是不願意起來,王平知看見苦苦哀求的母親,他的心好像被刀割一般疼痛,是啊,何秀蘭雖然思想有問題,但母親畢竟還是母親,勞累一輩子還是為自己的孩子著想,那份母愛真真切切,不帶有半點虛假,王平知顫抖的手撫在母親那雙蒼老粗糙的手上,他的心在顫抖,在疼痛,看著媽媽頭上斑白的頭發,他再也難掩心中的悲痛!


    “媽!媽!我對不起你,兒子對不起你啊!”


    王平知跪倒在地給母親磕頭道歉,這個養育了自己的媽媽,她依然把自己視為最好的兒子,她依舊是一位為了孩子著想的媽媽啊…


    警察看見這一幕也是為之動容,誰沒有家人,誰又沒有母親呢?可憐天下父母心,又有哪個母親是不為自己的孩子著想的呢…


    但最終王平知還是被帶走了,隻留下空無一人的樓道裏,蒼老的母親滿眼淚光和擔心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被帶上電梯…


    她又追上去拉著警察的手“警察同誌,會不會在檔案裏留記錄,會不會影響這孩子以後考公務員?這孩子的前途不能毀了啊!”


    “這個我們不能確定,因為被刺傷的人現在還在搶救,如果出現什麽意外,那麽我們也一定會對他采取相應的措施…”


    “不會的,不會的,那個人是他爸爸,一定不會有事的,哪有父親會害自己孩子的,平知,平知,你在那裏一定要聽話,警察同誌問什麽,你就答什麽,知道嗎?千萬不能意氣用事了啊…”


    王平知點點頭,母親的關心讓他感動,但她還是在幫著那個老混蛋說話,這真是讓人極其無奈…


    目睹著兒子被帶走,何秀蘭無助地坐在搶救室門口的長椅上發呆,女兒去世,兒子刺傷父親,丈夫又生死未卜,唯一的兒子還被警察帶走,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人到中年,最大的痛苦便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悲痛莫過於家庭永遠的不和睦,本就生活拮據,過的不幸福,這突如其來的一係列打擊讓這位傳統的中年婦女仿佛是遭受到滅頂之災,隻覺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王平知和一眾警察剛走到樓下,便看見姐姐的遺體正被推進太平間,他看向警察“警察同誌,能不能讓我再看看我的姐姐…”


    警察點點頭,陪著他走進太平間,冰冷刺骨的太平間感受不到一丁點的溫度,王平知跪在地上,哭著挪向她,姐姐生前沒有得到過一丁點的溫暖,死後反而還要繼續在這種鬼地方忍受寒冷,抱住姐姐,試圖用這種方式溫暖她,然而已然得不到任何迴應…


    當太平間的門緩緩關上時,他的目光卻不曾轉移一絲,生與死的訣別讓他痛徹心扉,姐姐的離世給了他沉重的打擊,他忽然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該怎麽辦,沒有了姐姐,他忽然感覺沒有了奮鬥目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夠多賺點錢,讓家庭幸福些,同時也讓姐姐可以少受些罪,然而一切都成為了泡影…


    他打了電話給大哥和清妍姐,雖然他不想讓他們知道,但這種事始終也是瞞不住的,自己現在隻剩下清妍姐和李明軒兩個最親近的人,還不知道要在警察局待多久,姐姐的葬禮需要人操辦,他們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姐姐由他們來送行,自己也會安心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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