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藥吃藥!你這就是在浪費錢!不停地請假,你還真是你不怕公司開除你,一點小病把全家人搞的雞飛狗跳,你是一個正常人,為什麽要當精神病?還是說你是故意這樣,從而不想在這個家待著了!”


    嘈雜擁擠的家,令人窒息的話,王大海把怒火全部發泄在秦悅身上,他才不會相信秦悅是真的抑鬱而變成間接性精神病,他隻關心秦悅每個月多少工資,剛剛在賭桌上輸了錢,讓他變得極其暴躁,對外唯唯諾諾,在家裏他便是霸王,可以隨意對家人發泄情緒,重男輕女思想嚴重,因此這些憤怒便也全部發泄給了秦悅,她是妻子與前夫的女兒,因此對他來說便是個外人,既然是外人,那麽自然要承擔出氣筒的責任…


    “對…對不起,我…我的身體最近是真的不太好,所以才會請假,過兩天,過兩天,我一定出去上班,不對…明天…明天我就去…”


    秦悅病症複發,她在毫不知情地情況下隨意打砸家中的家具,發病中的她力氣極大,王大海和王平知兩人合力才把她製服,並用一根狗鏈將她栓在床頭…


    是的,秦悅脖子上經常會出現紅色勒痕,這便是狗鏈所致,以前她也偶爾會被鎖起來,隻是之前的症狀還很輕,而現在是越來越嚴重,一個星期之內便有三四次發病,因為舒清妍的關照,她現在的病情也有所好轉,但令人窒息的家庭,和她身上的種種遭遇卻完全抵消了病情的好轉,並讓她越來越嚴重…


    普通人也對這種病缺乏認知,可能剛開始還會有耐心,但到最後這種病不僅會折磨病人,而且會讓家人失去耐心,肉體上的傷害可以用藥物治愈,而精神折磨卻永遠也治不好,更何況秦悅她的生活過於艱難,一個二十三歲的女孩子,便要撐起整個家…


    還要被迫出賣肉體的辦法去給父親還賭債,本身就患有抑鬱症,在這種高壓迫害的環境下,已經將她的身心徹底毒害,讓她的精神徹底被瓦解,現在唯一能支撐她的便是弟弟和那永遠都吃不完的各種藥物…


    這一次,王平知依舊照常擋在秦悅麵前,目光如炬地死死盯著舉起板凳的父親,經過幾個月的社會毒打,和一身狠勁所拚出的成就,首先改變的便是他的眼神,原本純淨帶著孩子氣的眼神現在已經變得混濁陰狠,對所有事情都秉持著一種態度,那就是想要在社會上混下去,首先自己要變的毫無感情,心狠狡猾…


    哪怕是麵對自己的父親,他的眼神裏已經是充滿無盡的恨意…


    這個世界上他最在乎的就隻有姐姐,隻有在姐姐這,他才能變成那個無憂無慮的孩子,他也一直在內心發誓,一定要讓姐姐的生活變得好起來,這是他唯一僅有的心願,高考什麽的,對於他來說已經是無所謂的事情…


    把姐姐照顧好對於他來說,比上學更有意義…


    “你這個逆子!還要擋在她麵前,滾迴房間去好好學習!”


    麵對王大海的怒吼,王平知並沒有像往前一樣害怕,而是渾身顫抖,強力壓製自己的憤怒道“你一個有手有腳的成年人,竟然要靠著姐姐這個女人來養活,爸!這麽多年了,你一直改不了嗜賭的習慣,我們家過的不好,過的不如別人,都是你的原因,隔壁的林大叔,他家的條件雖然也不好,但他們一家都足夠勤奮,一家子都是其樂融融的,而我們家呢,每天除了你莫名其妙的怒火,便是對家裏人的打罵發泄,整日好吃懶做,不幹正事,欠下那麽多賭債,還是要姐姐來幫你償還,她有這個義務嗎?姐姐一個月兩萬多的工資,如果大家一起努力,我們的生活會很好,而你呢?你又在幹什麽?你為這個家付出一丁點嗎?”


    王平知擲地有聲的話讓王大海怒瞪雙目,作為一家之主,他很詫異自己的兒子竟然敢這樣和他說話,一巴掌狠狠扇在王平知的臉上,但王平知繼續用那雙不甘而又帶著怒火的眼神和他對視,在他心底,王大海的種種行為讓他大失所望,但他依舊希望父親可以改變,希望迴歸正常和睦的家庭,哪怕是窮,哪怕是沒錢,隻要家人身體健康,能夠和睦,那他就已經非常滿足,但他依舊是護在秦悅前麵,不允許有任何人傷害最敬愛的姐姐…


    “爸,你別打平知,打我好了,是我沒用,是我沒有照顧好這個家一切都是我的錯啊…”


    秦悅這個遭受長期pua的可憐女孩,很自然的以為一切都是她的過錯,長期以往這樣的日子也是她變成現在這個般形容枯槁的最大原因…


    “兩個小崽子,翅膀硬了,現在敢跟我還嘴,真是大逆不道!那些追債的人快要把我打死了你知不知道?難道你們失去我這個父親,就會很開心了嗎?我答應你們,這是最後一次,等還完這些錢,我就去找一份正常工作…”


    這樣的大餅他不知道說過多少遍,每一次他都食言,家庭本就不富裕,而賭債更是成為他們頭上的一座大山,從最初的幾萬到現在的幾十萬,哪怕是秦悅再辛苦工作,也永遠還不清…


    但這樣的大餅同樣會給家人帶來一絲希望,他們真的希望可以家庭和睦幸福,每每這時,王大海都會安穩幾天,然後舊病複發,秦悅很是期待著父親可以變好,因此每次他聽見父親這句話,她便會更加拚命工作,甚至是一天在公司待十幾個小時,每天也隻睡兩小時,就像她期待著四個姐妹總有一天團聚那樣…


    她的內心總是幻想著美好,然而現實卻是讓她壓力巨大,積勞成疾,內憂外患之下,她的病情也愈發嚴重,哪怕舒清妍一直在幫助她,還不止一次的給她錢,但似乎依舊無法改變事實…


    王平知早已經對父親的大餅十分厭煩,他知道這隻不過是王大海又一次的謊言,他無比厭惡這個家,厭惡父親在家如同皇帝般強勢,同時厭惡母親這個懦弱封建的女人,他的心裏隻有姐姐,隻有姐姐!隻有姐姐了!!


    王平知還想繼續反駁,一條有些發冷帶著虛汗的手輕輕握住他的手臂,秦悅的溫柔壓製住王平知的怒火讓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


    王平知將姐姐扶迴房間,看著床頭的狗鏈,他的內心五味雜陳,氣憤地想要將這副枷鎖丟進垃圾桶!


    “都是這條狗鏈,為什麽要這麽對待你!”


    “平知,有的時候,這條狗鏈似乎很有效果不是嘛?你看看家裏,我砸了那麽多東西,這都得花錢買,我不想希望在我發病的時候,讓家裏人擔心了…”


    秦悅握住王平知的手,聲音很是溫柔,雖然她也不想,但發病並不是她所能控製得,而狗鏈可以束縛她,可以限製她的行為,這或許是一個極好的辦法吧…


    還有兩次了,隻要再屈辱地和胡進…


    想想自己已經活的像條狗了,多一條狗鏈又有什麽不可呢…


    隻要家庭可以變好,她會去做任何事情,隻要可以讓家人的生活重新迴歸正常,她也寧願出賣肉體,精神的折磨遠比肉體要痛苦萬分,這麽一比,肉體又能算什麽呢?


    “可這是狗鏈,姐姐不是狗啊!”


    “平知,姐姐希望家裏可以變好,即使我受苦受累也是值得的,至少姐姐還有你可以依靠不是嘛?”


    秦悅對著冰冷的手掌哈了口熱氣,溫柔地放在王平知的臉頰上,他顫抖的身軀混雜著心疼的淚水,抱著姐姐嚎啕大哭…


    為了這個家,她犧牲太多了…


    “平知別哭,你現在是男子漢啦,不要總是哭哭啼啼的,好好學習,考個大學,姐姐沒有完成的心願,替姐姐去完成好嗎?”


    王平知努力點頭,秦悅很開心,她很開心自己能有這麽一個可以保護她的弟弟,自己這個做姐姐的沒用,沒能給弟弟更好的生活,身體也每況愈下,她也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似乎快要走到了盡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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