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到這兒來了,我不是讓你永遠別再迴來嗎?怎麽搞的?還跟那個龜婆簽了那份賣身契,你是不是不想活啦?”


    白紅紅皺著眉頭,就好像一位生氣的姐姐在教育弟弟一般,那種既無奈又憤怒的表情,最終是化作一聲歎息消逝在清香的空氣裏…


    “我…我…”


    李明軒驚魂未定,語無倫次,不停地抽泣,他還是個孩子,又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呢?


    簡直宛如地獄一般…


    “我被他們騙了,他們說給我一份底薪一萬的好工作,李子雄一直在我身邊花言巧語,利誘我簽下這份合同,我都不知道工作是什麽,他們跟我說工作不定,但是絕對輕鬆,我就這樣稀裏糊塗地簽了字,誰知道是做這樣的事情啊…”


    李明軒皺著眉,眼淚不停地往下落,白紅紅拿出手帕為他擦去眼淚,她歎息道“唉…你的命裏有這一劫啊,我也早就勸過你離李子雄那個混蛋遠一點,你怎麽就不信我呢,他就是個奸詐小人,和胡進狼狽為奸,兩個人在背地裏做過很多肮髒的事情,我當初和你一樣,也是被威逼利誘簽下這份賣身合同,我已經在收集他們兩個人的犯罪證據,等到時機成熟,一定要讓他們兩個付出代價!”


    聽到胡進這兩個字讓李明軒死死握住拳頭,這個混蛋真的是不得好死,壞事做盡,難道就不怕下十八層地獄嗎?


    但李明軒現在的處境已經容不得他再去多想任何事,該怎麽辦?他的人生該怎麽辦?難不成真的要在這昏暗無天日的夜總會待上一輩子嗎?


    “唉…這份賣身契充滿不平等,但隻要有人願意花高價替你贖身,那你就可以自由,也可以自己賺夠了錢為自己贖身,隻是贖身的錢太多,一些客人也隻是玩玩,根本不會在一個妓女或者牛郎身上花多少心思,這段日子你先按照我說的做,晚上下班之後你可以睡在我的房間,白天你可以迴到朋友身邊去,和他們商量商量辦法…”


    “那…那你呢?你就真的打算待在這兒一輩子嗎?”


    李明軒還是對這位善良的姐姐很有好感的,畢竟她不是壞人,有她的安慰,自己不安的情緒也稍稍平複了些…


    “我?不知道,我十八歲就待在這兒了,已經五年了,從一開始的又哭又鬧,變成現在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雖然我一直想走,可我這樣的人出去以後又能幹什麽呢?我們這些人是吃青春飯的,一旦人老珠黃,那我們也必將會被淘汰,我也想過有一個嶄新的生活,一年前我也參加了自學考試,隻不過因為太笨,考了六門,三門都沒及格,也是找不到生活的意義,這兒對我來說已經像家一樣,也有錢可以買自己想要的東西,可我走不掉呀,高額的違約金讓我沒有辦法去考慮這些美好的事情,一旦償還,我立刻就會窮困潦倒,無法適應外麵的生活,這也是那些混蛋們最想看見的,想要把我們一直圈在這兒…”


    李明軒從她的眼神裏看出濃厚的悲傷以及無助,一個弱小女人無法對抗命運的悲慘…


    “假如你可以通過考試,會離開這個鬼地方嗎?”


    “我會,但是我太笨了,總是考不過,也是沒什麽自信了,考試隨緣,哈哈…”


    白紅紅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那笑容是那麽的羞澀,就好像明月湖裏泛起的微微漣漪一般…


    “我可以教你,我記得我說過可以當你的老師,我會把我的知識都傳授於你,等你通過考試,可以有一份正經的工作,然後重新開啟一段嶄新的生活,答應我,一定要離開這個鬼地方,可以嗎?”


    白紅紅愣了愣,從李明軒認真的眼神裏看得出這小弟弟並沒有在說謊,她也確實在留下和出去的兩種抉擇中痛苦掙紮,上次和李明軒共處一室,他的話似乎將自己點醒一般,她也不禁溫和的笑了笑“明軒,你是大學生嗎?”


    李明軒似乎對這句話已經起了免疫反應,他漲紅著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不…不是,我高中都沒讀完…”


    “噗嗤~”


    白紅紅忽然笑出聲,這可讓李明軒有些不知所措,結結巴巴又有些責怪地喃喃道“你…你笑什麽嘛?”


    “弟弟真是幽默,你不是大學生,那你怎麽懂得那些知識,就別取笑姐姐啦,等你出去以後,還有更好的人生等待著你呢,笨蛋~”


    白紅紅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她也隻是想通過這樣的考試來證明自己也是一個渴望上進的人,而不是真會靠賣身體和整日發騷賺錢,李明軒還真是可愛,高中生又怎麽能夠當老師呢?


    “哎呀,我雖然不是大學生,但那些考試對我來說簡直閉著眼睛都能做對,你哪題不會,我來教你!”


    說到學習,李明軒說第一沒人敢說第二,一說到做題,他就兩眼冒光,要知道他從小就被父親強迫看這看那樣的古書詩詞,日複一日的做題,早已經讓他變得知識淵博,一個小小地自學考試,他還真沒放在眼裏…


    白紅紅看見他這麽有自信,於是拿出不懂地題目給他看,想要看看他焦頭爛額,抓耳撓腮解不出題的狼狽,然後再取笑他一番!


    但很快,她便取消了這個念頭,隻見李明軒下筆如有神,字跡清晰瀟灑而美觀,工整的行楷讓白紅紅瞪大了雙眼,十分鍾時間,他不僅做完了所有題目,而且還在選擇題的每個答案下寫出注釋,這種做題方式她從來沒見過,他甚至都沒有思考,看題一秒便開始作答,簡直是讓她大開眼界!


    她不禁驚唿鼓掌“弟弟,你真是個學霸呀!好厲害!”


    李明軒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都沒什麽的,你也很有上進心的,可以去參加考試,這本身就是一種勇氣,姐姐你也很棒的!”


    李明軒豎起大拇指,他也很謙虛,也不會因為自己學習好而去看不起那些不如他的人,大多數情況下,他都會給予最大的安慰和鼓勵,這也讓他在學校整個人都充滿著人格魅力的光環!


    白紅紅聽到這樣溫暖的話,心裏也是十分感動,她還從來沒有受過老師的表揚,她也想成為好學生,讓老師聽到她的名字,臉上就露出自豪,也曾經想過要成為家人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多年的奢靡生活,雖然沒有讓她忘掉初心,但也正在一點點消磨自己意誌,那些男人們從來也隻會惦記著自己的身體,從前幾年自己一竅不通被老鴇打罵,他們的嘴裏也從來隻有汙言穢語,很久很久沒有從一個人嘴裏聽見這樣令人感動的話語了…


    她隻覺得心裏暖暖的,看著李明軒認認真真地和她講解題目的模樣,她不禁看的入迷,內心也是充滿對他的愛慕…


    “姐姐,看我幹…幹啥?”


    李明軒發現白紅紅一直在盯著自己嘿嘿地傻笑而不是試卷,這讓他的臉瞬間變紅,也是趕忙點了點她的肩膀…


    “抱歉抱歉,我走神啦,弟弟地模樣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她也是和你一樣讓我早點離開,做一個光明正大的人。”


    “那他是你男朋友嗎?”


    “哈?哈哈哈,弟弟說笑了,她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可惜我在一年前和她斷了聯係,要不然的話我們倆應該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呢。”


    白紅紅指了指身旁空餘的床溫柔道“我當時和她住在一起,就是這張床,我們倆當時經常在一起聊天,她有著很遠大的夢想,我當時真的超級羨慕她,隻是她後來走了,也沒有任何消息,有些遺憾吧,畢竟茫茫人海能結識到這樣的知心朋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她是贖身之後走的嗎?”


    “沒有,她是臨時工,本來她就沒打算來這兒上班,隻是因為她的…”


    …


    “白紅紅快點帶著你的小跟班出來接客啦!”


    門外突如其來的叫嚷打斷了兩人的聊天進程,李明軒有些慌張,他還不知道該怎麽辦,但他既然已經這樣,不如賺足了醫藥費再走,他不能再失去旦旦,哪怕自己遭罪!


    “來啦!”


    “來,明軒,我為你化妝,待會一定要保持微笑,客人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你也不要去反駁他們,做這樣的事首先要學會受氣知道嗎?要不然惹得客人不開心,我們也必定會遭到那龜婆的責罵!”


    李明軒點點頭,他相信這個心地善良的姐姐,忍氣吞聲隻是暫時的,如果龍可以有再次翱翔的那天,他一定要帶著姐姐離開這個惡心的地方!


    在逆境中掙紮,然而卻又無可奈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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