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昭妃定下心想了想,先是讓人給兄長傳書說這件事,讓他不要輕舉妄動,她這邊先跟陛下溝通一下,再找人出麵處理。


    她這邊急匆匆,趕往禦書房去見野拓歸。


    “什麽?還有這事兒?”野拓歸也很是驚訝。畢竟是皇子。自己的兒子怎麽能這樣被人捆了?尤其聽說是太叔朗星,他心裏一陣厭煩。如今,他聽說太叔這兩個字,就忍不住煩躁。


    野拓歸讓人把報信的隨從叫進來,當著野拓歸的麵,那個隨從把事情的經過,仔仔細細講了一遍。


    這下,野拓歸徹底聽明白了。


    一個不被人重視的皇子,先是被守門的門衛侮辱,其次,又被京畿衛的太叔朗星不由分說給捆了,扔到了大牢,然後沒事兒人一樣。


    “小殿下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嗎?”野拓歸問。


    “是的,陛下,在一開始,殿下就給門衛表明了身份,但是門衛直接把殿下的身份令牌直接扔在了地上,還說是假的,哪有這副打扮的皇子。當時殿下因為趕時間,直接穿著在軍中操練時的著裝就出發了。所以,想必是,對方覺得寒酸。後來,在被太叔朗星截住的時候,殿下也表明了身份,隻是,當時令牌掉落在門衛處,並未在身上,殿下沒有當即拿出,所以,這才又被太叔朗星羞辱了一番,還打傷了,被捆著,他騎著馬,殿下被拖在馬後,去了京畿衛。”


    當時的樣子,在場的昭妃還有野拓歸都在腦子裏有了景象。


    京畿衛統領星夜被拎到禦書房的時候,他還很懵。


    這位在京畿衛並無實權,雖然是老大,但是,這京畿衛如今說的算的實際上就是太叔朗星。但是,從官職品階上來說,這位此時一臉茫然,瑟瑟發抖的才是主事兒的。


    野拓歸旁邊的總管太監,今日當值的尤大監,把情況跟他說完。這位主管大人,差點兒沒暈倒。心說太叔朗星,這個遭天殺的,居然給我惹這麽大禍事。


    他小雞啄米一樣使勁兒給旁邊坐著的野拓歸還有昭妃磕頭請罪。


    “算了,這事兒也不是你做的,但是,你現在得去給朕把小殿下接過來!”野拓歸話是說了,這話裏麵的不耐煩也表達出來了。


    “是,是是,臣這就去。”他站起來,轉身就跑出去。因為太心急,差點出門撞上外廊的柱子。


    “這,這貨怎麽坐上的這個位子?”野拓歸看著他的背影,問尤大監。


    “啟稟陛下,這人曾是太叔長光的學生。此人學識不錯,一直想做些編撰之類的事情,可是,那位就偏偏給他安排了一個打打殺殺的事情,這不擅長,自然就得暗地裏讓位,所以,有的人才能顯出本事來啊。”尤大監很是明白這裏麵的道理,也是野拓歸身邊的近臣,很多事情也看得通透。


    “那就換個人!”野拓歸想了想,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


    野閱微被人從牢裏帶出來的時候,依舊昏迷不醒,還發著高燒。


    昭妃一邊傳書給兄長,一邊照顧著兒子。


    野閱微渾身傷痕累累。腦袋腫的老大。腿傷的最厲害,一條腿折了。這條腿不久之前在軍中受過傷,剛剛恢複不久,沒想到,被這些人在牢裏下了黑手。活活打折了。


    野拓歸此時,又把這筆恨記在了太叔一族的身上。


    第二日,陛下的聖旨就到了京畿衛。京畿衛主事衛令,辦事不利,無所作為,免官,永不錄用。太叔朗星,一擼到底,去西北門看守城門,非令不得離開。


    所有人都一片愕然。


    昨日在牢裏動手的人,一個也沒逃掉,全部午時問斬,不用再審。


    一時間,這都城裏,炸開了鍋。


    太叔朗星一臉的懵,他不明白,自己抓了個殺人犯,怎麽反而被趕去當看大門的了。那些人按照規矩教訓犯人,還都被砍頭了。至於主事的,他也不在乎,反正他也從來沒正眼看過那位。


    太叔長光聽到這個消息,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老二死的就這樣了,老三怎麽還出了事情?


    當他得知了原委。心裏說,這也恨不了別人,是自己兒子做事魯莽,腦袋裏想的東西就太少了。他把太叔朗星叫來,一頓臭罵。要不是這會兒木椿喬和太叔幻香來看他,他還得罵上一陣。


    太叔長光現在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太叔幻香交代。他跟香香他們說了自己的想法。他考慮著,太叔元吉的位置,已經沒了,所以,他想推薦香香入朝為官,在京畿衛或者後宮這裏,做個眼線。這也都是重要的位置,得要有自己人。他想的很好,但是,很快,他就發現,太叔幻香並不想這樣。木椿喬和太叔幻香表達了他們想退隱,不再過問任何朝堂還有江湖上的事情,他們隻想過自己的日子。


    太叔長光不管怎麽說,貌似太叔幻香的心願就沒有更改。他一下子怒火升起來。他覺得,這兩個孩子,太過於自私,而不為家族考慮。三人越說氣氛越差,越說,越來口無遮攔。最後,說的太叔幻香精神崩潰,太叔長光這才算了,但是最後還放出狠話,如果不按照自己的安排,他們就別想離開,更不要想兩人還能不能一起生活!這話裏麵有著濃厚的威脅。


    太叔幻香這下子徹底明白了。


    她看著曾經最為信任,尊敬的長輩,說:“我已經決定了,沒有任何人能改變我。有本事,你連我們一起殺掉。”


    木椿喬想勸,但是,勸不住了,太叔幻香牽著他的手,就往外走隻聽見後麵太叔長光的茶杯被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兩人出了大門,直接去了太叔懷遠的府上。那才是太叔幻香自己家。


    兩人把在太叔長光那經曆的事情,說的話,都跟太叔懷遠說了。


    太叔懷遠沒有說話,沉默了半天,最後歎了口氣,說:“事不宜遲,你們趕緊走,走了就不要再迴來,先在外麵找個地方定居下來,不要跟任何人聯係。”


    太叔幻香吃驚地看著自己的父親:“你是說,爺爺他?”太叔懷遠點點頭:“如今的他,什麽都能做,作為子女,我沒辦法,但是,你們不一樣。另外,椿喬,我給你一個地址,這是你們三叔之前偷偷給我的。你爺爺,把椿喬父母綁來了。就關在這裏。他想的遠比咱們想得多,為了做事情,什麽也都敢做。你們帶著父母,趕緊走。”說完,他從書桌下麵掏出來一個盒子,打開,裏麵全是銀票。他遞給太叔幻香:“這些早就給你們備好了。趕緊走。如果實在有危險,就去桃花殿或者醉羽閣。”


    不由分說,推著兩人就出門。兩人看著太叔懷遠,滿眼熱淚。太叔懷遠一咬牙,趕緊轉身關上門……


    兩人剛走沒多遠,宮裏有人上門傳旨。木椿喬被任命為京畿衛主事。


    這個消息如同一個炸雷,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野閱微還沒有蘇醒。昭妃在宮裏急得團團轉。野拓歸也再三讓人去察看。還把告老還鄉的禦醫都派人從老家找了迴來。可見有多重視。


    洛玉明得知野閱微的遭遇以後,雷霆大怒。他親自點了二百親兵,直接馬不停蹄就奔著都城來了。根本沒搭理昭妃的傳書。他帶著人直接進了城,門口的守衛也不敢攔著,他帶著這二百人,直接圍住了京畿衛的偏院。他的要求很簡單,隻要太叔朗星。在得知太叔朗星被發配去守城門了,他帶著人直接到了西北門,不由分說,就讓人把太叔朗星捆了,直接帶著返迴龍背山軍械司。


    此時的太叔長光,心急火燎,表麵上裝作很是平靜,但是,內心已經有些不安了。他不知道野拓歸現在的立場,隻要他還是跟自己站在一起,像以往一樣,那就都好辦。


    如今,太叔朗星被弄去看城門,自己又被閑置在家,朝中自己家裏人,就沒什麽了。之前他推薦了太叔幻香,誰想,野拓歸沒接茬,反而安排了木椿喬。這個木椿喬也是該死,自己兒子的位子,居然被他見了好處,而且,要不是因為跟他在一起,自己曾經那麽聽話的孫女兒,也不會生出什麽退隱江湖這樣的狗屁想法。


    他越想越氣,剛剛又聽說老三在城門跟洛玉明動了手,被捆著離開了都城。他就知道,老三這迴要吃苦了。


    太叔長光火急火燎趕緊進宮,要去麵聖。


    野拓歸也是剛聽說洛玉明帶人迴來抓太叔朗星的事情,“好!這才是我將士應該的豪情!”他喝著茶,覺得這樣的做法,很是滿意。


    太叔長光要求麵聖,讓他聽了心裏反感。他現在對這位老臣,完全沒有任何喜愛。滿滿都是憤恨,雖然他一直忍著不發,但是,這並不代表自己不會發火。


    他知道,這迴不是因為太叔朗星的前途,就是被洛玉明帶走的事情。他想好了自己要表明的立場,就這麽坐在這裏,等著太叔長光。


    太叔長光進了門,就看見野拓歸隻是穿著月白的袍子,隨意地裹著,正豪放地坐在書案前麵的台階上,旁邊放著一個茶盤,裏麵不是茶具而是酒具。


    野拓歸,正坐在這裏,自己喝著小酒。


    看見他進來,野拓歸伸手招唿他過去,老頭兒也隻能半弓著腰,靠過去。“坐”。野拓歸指著自己左邊空出來的位子,讓太叔長光坐下。


    老頭子無奈,隻得小心翼翼地坐下。


    “你來什麽事情?如今身體好些了嗎?聽說你是一直都身體不大好。怎麽,放心不下?我跟你說,那些年輕的崽子們,可比咱們都有幹勁兒,做起事情來,也很合朕的心意。你年紀大了,也應該好好休息,白日裏多逛一逛,種種花草,偶爾來跟朕下棋聊天就很好。”


    這話說的。太叔長光心裏明白,他這是要自己主動提出辭官。


    “陛下,老臣一直是江湖人,蒙陛下慧眼,這才能這些年來跟著陛下鞍前馬後。想想這年紀也是不饒人。老臣也感覺有時候力不從心了,但是,老臣自認為此時還不能退縮。老臣還想在有生之年,多為陛下效勞。”太叔長光說著,給野拓歸跪下了。


    “你起來,這是幹嘛?”野拓歸看到他跪下,直接站起來,返迴到書案後麵。


    “陛下,老臣今日來,也是有些肺腑之言想要說。”他並不起來,而是直挺挺跪在那裏,“老臣長子,隻愛研習書籍,所以一直也為未在朝中有所作為。日常所作,也都是文章習作之類。元吉跟老大不一樣,不愛讀書,但是喜好日常交際,也是跟老臣做了個互補,這些年來,在朝中的人情世故,也是這個孩子在幫著老臣維護。慘死至今,案子依然毫不見眉目。如今,老三,太叔朗星,卻又因為眼拙,加上從未跟小殿下有過結識,釀成誤會。官職全無了,去守了城門,如今又被洛玉明擄走,這,老臣覺得實在是冤枉,這麽做也不合適啊。”


    他剛說完,野拓歸突然就變臉了。


    “你家老大,不願意入朝為官,是朕的問題?當年是你說他不適合朝堂,朕要給他官職,是你拒絕了三迴!你為了你兒子,迴絕了朕的三迴旨意,怎麽,如今跑來問責還是怎麽著?現在想來討要官職了?還有,你家老二,做了多少惹民憤的事情?我告訴你,奏他的折子,早就堆成了山!甚至有人都城告狀最後消失的無影無蹤的,你以為朕不知道?你以為他做的這些事情,朕是一點兒都不清楚?還有你是怎麽維護你的兒子的,你做了什麽?一筆筆,朕都給你們記著呢!”野拓歸明明已經控製住了憤怒,他覺得自己也是要表達出來的,這不滿意,不能一直這麽隱藏著。


    太叔長光低著頭,不說話,野拓歸看著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心裏在想著什麽,又盤算著什麽小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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