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過了一柱香的時間,皇後桂氏,這才睜開眼睛,看見旁邊不遠處坐著的野拓歸,她沒有站起來,而是直接轉了個方向,給野拓歸行了禮。野拓歸站起來,扶著她起來,在旁邊坐下。


    “朕,看見你在誦經,就沒有打擾。”野拓歸一下子也不知道說什麽。“臣妾知道陛下來了,但是經文還沒有念誦完,法師說經文最好念誦一氣嗬成,所以臣妾就沒有動,望陛下體恤。”桂氏說話客客氣氣,沒有什麽感情色彩。


    “無妨,無妨。我也就是想過來看看你。”野拓歸這說的是真話。


    桂氏抬眼看著,這位君王,也已經不是年少模樣,臉上的滄桑和歲月的雕刻,他也是一點兒也沒有躲掉,跟自己一樣。想到這裏,桂氏說:“陛下日理萬機,今兒怎麽想到來臣妾這裏了?”


    “這,這個,”野拓歸想了想,下了決心,本來就是要來說事情的,但是,剛才的寧靜,讓他有些遲疑,如今被問起,他想了想,不得不下了決心:“是這樣,刺殺貴妃和皇子的兇手和真兇找到了。”


    皇後桂氏看著他,說:“是永昌伯爵府嗎?”


    野拓歸看著皇後桂氏平靜的臉,有些吃驚。


    “陛下不必吃驚,臣妾這些日子,已經看明白了,他們能做出什麽樣的事情,我都不會吃驚,對於隻是要利益的人來說,什麽都可做。”桂氏依舊不帶有什麽感情色彩。


    “是啊,朕也沒有想到,他們膽子太大了。”野拓歸說的很是鬱悶:“朕這麽多年來,一點點把他們帶起來,原本想著能做朕的股肱之臣,後來不斷有人跟朕說他們有不忿之心,朕一直覺得不大可能,誰想,會出了這樣的事情。”


    桂氏突然站起來,來到野拓歸麵前跪下,說:“陛下,臣妾曾經一直覺得親情最為可貴,很是執著,也替他們做了不少事情,打探了不少消息,但是臣妾從來沒有想到要傷害到陛下,皇室還有大慶國。如今意識到他們也隻是利用臣妾而已。臣妾不想再像以往一樣隱忍。如今他們犯下如此滔天罪行,請陛下嚴懲不殆,也請陛下治臣妾的罪,哪怕殺一儆百,也請陛下不要心軟。為了江山社稷,陛下怎麽發落臣妾還有臣妾的孩子們,臣妾都毫無怨言。”


    野拓歸沒想到桂氏會這樣說。他要她站起來說話,可是桂氏跪在那裏,倔強地含著淚,不肯起來,非要野拓歸應允。


    野拓歸沒辦法,隻得說:“皇後久居深宮,母家的事情,跟你無關。之前皇後已經把保留的家書都交給朕了,那麽這件事就了解了,不論皇後,還是咱們的孩子們,都不會受到任何影響。至於永昌伯爵府,朕是一定要辦他們的,不過,這罪行還不夠,行兇的兇手是抓不到了,證人也隻有二管家。所以,真還是需要一個他們逃脫不了的罪證。朕想不出來,所以,這才來找皇後商量。”


    皇後桂氏,想了想,站起來來到櫃子邊,用鑰匙打開櫃門,在最隱蔽的地方,拿出一個木盒,又打開木盒,裏麵拿出來一個小盒子。“陛下,用這個就好。”桂氏拿著這個盒子,跟野拓歸說。


    “這個?”野拓歸接過來,打開看,這隻是一個藥盒,裏麵有個丹藥。


    “這個是永昌伯爵府秘製的毒藥,叫做逍遙丸。當年我父親,桂雲祁給先夫人服用的補藥裏,就有這個。”桂氏接下來的話,會讓野拓歸驚得五髒俱焚。


    她把當年桂雲祁笑著跟她說的話講給了野拓歸。時過境遷,很多年以後,野拓歸當上了皇帝,一次在永昌伯爵府,說到野拓歸的先夫人。桂雲祁笑著說:“如果她還活著,你怎麽上位?皇後怎麽會是你?還有,你現在的生活,咱們桂氏的榮耀,都從哪裏來?她必須死,這個改變不了。”那會兒桂氏驚得目瞪口呆,隨著桂雲祁說的越來越多,這才知道,那個藥丸,根本不是什麽良藥,而是桂氏特製的慢性毒藥。這個毒藥先是激發出人身體裏的潛能,就像一把火,燒盡精華,然後迅速衰敗,死亡。這個藥還有個名字,叫做“逍遙丸”。


    “夫人的死,先不說能不能治好,就是桂雲祁在臣妾完全不知曉的情況下,給夫人下毒。”桂氏說到這裏,情緒依舊不能自已:“臣妾偶然得知,日日傷心,後悔,眾人都說我對大皇子比對自己的孩子都還好,我的確不是裝的,而是因為我恨自己被人利用,害死了夫人,因此,我得加倍對大皇子好,也無非就是為了彌補遺憾。月前,桂雲祁又把這藥帶給我,要我替他除掉太叔長光,並暗示我,這一半的藥量就可以除去一人,要我在陛下跟太叔長光都在的情況下下手…”


    野拓歸晴天霹靂,半天才緩過神來。


    他好不容易安定了心神,此時的他,不能再讓情緒影響自己,他如今已經是帝王了。沉默半晌,問桂氏:“皇後,夫人的事情,過去了這麽多年,你也隻是被利用,也是受害的,所以,你不要再難過了。這藥,隻是,要如何用才好?”


    皇後桂氏堅定地說:“錢鈴兒如今是永昌伯爵府的指望,陛下要除掉永昌伯爵府,自然也不會留著她錢氏一族。陛下對錢鈴兒自始自終也沒有用過真心,這都怪臣妾之前愚蠢,如今臣妾看清楚了,之前陛下給臣妾賜藥,她很是羨慕,都不如,這藥就賜給她,讓她吃了,再迴到永昌伯爵府去,她不是封了皇貴妃,這份榮耀,她多想在眾人麵前顯示啊,這就隨了她的願。藥丸一次性服下,五個時辰必然發作。讓她死在永昌伯爵府,這下,他們就洗不清了。”


    野拓歸看著桂氏,這真是完美的主意。桂氏是有多痛恨,如果不是看得透透的,這麽多年被傷的透透的,怎麽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他摟住桂氏的肩膀,說:“就依皇後的計策來。”


    桂氏點點頭,兩人安排好了,野拓歸這才離去。


    隻有這件事情做完,野拓歸才會真正信任皇後,把皇後當作自己人,而皇後的子女們也才能安全。皇後既是救贖自己也是跟以往的歲月做個了斷。都說孤家寡人,她隻能沒有母家,才能暫時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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