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亮起了很多火把。


    地上躺著一個人。這個人已經沒了唿吸,一動不動了。


    卜紫雪走近了,看出來,這個人就是刑鳳娥。隻是,眼前的場景還是讓她大吃一驚,她再準備,也沒想想到會是這個樣子。


    刑鳳娥躺在那,滿臉血汙,一雙眼睛已經沒有了,被挖掉了,空洞洞的,現在還在往外滲著血漬。手筋腳筋都被挑斷,卜紫雪仔細一看,刑鳳娥的舌頭也被拔掉了。她躺在那裏,就像一個被紮破,撕爛的木偶。卜紫雪這個人並沒有什麽感情,但是,這刑鳳娥是她一點點帶大,最忠誠的親信之一,跟她也是最親近的,這樣的人,少一個,對於她來說就是一個打擊。她經曆過這麽多事情,唯獨,這次刑鳳娥的事情,讓她措手不及。


    她看到刑鳳娥的一隻手半握著,好像手裏有什麽,她抬起手來,仔細一看,原來是指甲抓住過對方的衣物,指甲上帶著一條撕扯下來的金絲黑袍布條。雖然很細碎,但是還是能看清楚。卜紫雪心裏瞬間知道了,對方應該就是公孫白身邊那個侍衛長,叫做曹彥科的,即便他不是兇手,也跟他逃脫不了關係。


    卜紫雪讓人把刑鳳娥抬到院子裏的一處空閑房間。她自己返迴去,坐在屋子裏,想了一整夜。她在想,公孫白為何這時動手?為什麽動手?是因為刑鳳娥當時的不敬導致的禍端?還是說那日她們的對話被人聽了去?這到底是跟刑鳳娥單獨的恩怨?還是根本就是衝著自己來的?她要不要跟公孫白翻臉?她仔細想著,第二日怎麽跟公孫白去說。就這麽翻來覆去,直到雄雞報曉,天光大亮。她來到刑鳳娥的屍體前,讓人仔細搜了搜她的身上。身上有著白色的迷香藥粉的痕跡,看來,是有人設計,先用的迷香把她迷倒,接著帶到了某處,夜裏的山上有露水,有落葉,看著是前往了一片有鬆樹的地方,因為在她的身上找到了掉落折斷的鬆針。刑鳳娥的眼球,是被人用手徒手摘掉的。正是因為對方的力度,疼痛難忍的刑鳳娥,這才伸手亂抓,抓住了對方衣袖,指甲裏這才有撕扯下來的絲線。


    她根本就沒有機會施展任何功夫,就被人幹掉了。


    卜紫雪不由得吸了口涼氣。對方出手穩準狠。從她身上翻出來的信件,看的出來,是皖華約出來的,但是,卜紫雪已經讓人去打探了,這個皖華,一直都在住的院子裏,昨日從下午,就沒有再出去過。就連自己,也在昨晚刑鳳娥不見了以後,還見到這個皖華。去禪歸宗打聽,也是皖華根本沒出去過。所以,這就是標準的栽贓陷害,也是,如果不是皖華相邀,刑鳳娥也不至於這麽大意。


    很快,這消息就傳了出去。


    一大早,皖華就過來了。看見刑鳳娥的屍體,他很是驚詫,難過,但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卜紫雪知道,這個跟他無關,反過來安慰了他幾句,就送客了。


    這時,公孫白派人來請卜紫雪過去。


    卜紫雪來到公孫白會客的聽鬆閣。眼見著這一片都是鬆樹。卜紫雪進門就問公孫白:“這浮雲山,哪裏鬆樹最茂盛?”公孫白不知道她什麽意思,就說:“這浮雲山最多的就是楓樹,桃樹,還有梧桐。隻有聽鬆閣這片坡上,房前屋後,才有大片的鬆樹,這鬆樹當年也是為了釀鬆針玉液酒,特意選取種的。”


    卜紫雪心裏明白了,說:“那麽,我跟你問個人,你的侍衛長,曹彥科現在在哪裏?”公孫白看著心裏知道她這是懷疑刑鳳娥的死跟曹彥科有關係,就問隨從,“曹小四現在在哪兒?”


    那個侍從趕緊施禮說:“曹侍衛長昨日傍晚外出,這時還沒有迴來,聽早上換班的侍衛說,昨晚應該侍衛長巡查的,他都沒有出現。現在,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


    公孫白看著卜紫雪,卜紫雪說:“我從刑鳳娥的手指間找到了曹彥科身上常穿的那個金絲黑袍的布料絲線。想必這件事跟他逃脫不了關係。我希望公孫少爺還是以大局為重,死人的事情,誰都不想看到,我也不希望這人手都這樣損耗掉。做事孰輕孰重,還是請公孫少爺掂量。”公孫白聽了,也沒有客氣,說:“我隻能管住自己不胡亂下命令,咱們要做的事情是一樣的,如今誰也不想多出事端,我下令的,絕對不會不認賬,但是,刑鳳娥這件事情,跟我無關。至於曹小四,我也得找到他再問清楚。這個你放心。”


    卜紫雪盯著他看著,心裏知道這不是公孫白的托辭,她點點頭,轉身一邊走,一邊說:“那就拜托公孫少爺安排人把刑鳳娥的喪事辦了,還有,找到曹彥科,請第一時間通知我。”


    迴到院子,卜紫雪趕緊讓人寫了傳書,傳信兒給董皓軒,簡單說了刑鳳娥出事被殺,讓汪東火速趕到浮雲山。董皓軒接到消息,又驚又恨,這幾個都是一起學藝成長起來的同伴,刑鳳娥的死,讓她們幾個人很是震驚。汪東立即收拾行囊,天沒亮就出發奔向浮雲山。


    這邊,從卜紫雪走後,公孫白就在找曹彥科。可是,這個外號曹小四的曹彥科,就突然消失了一樣,無影無蹤。公孫白心裏不知道是他殺了刑鳳娥以後跑出去躲了,還是有其他事情在外麵處理?如今看來,必定不在山上。


    桃花殿這邊,汪東走了以後,這董皓軒和蘇養紅,兩人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得要多留意的好。他們絲毫沒有想到這水牢裏發生的一切。董皓軒也並不是沒有想到牢裏這關著的人,隻是覺得都那樣了,必定逃不出去,況且也沒誰知道那三個人在水牢裏存在。當他得知看管水牢的人,其中一個要外出,為了保密,他已經秘密做掉了那個人。至於失蹤的阿彪,董皓軒覺得是他知道了自己請假的同伴死了以後,自己擔心也被滅口,而是選擇了逃跑,他已經安排人手去阿彪老家處理了。再重新安排兩個人專門去水牢,那新人已經去了,至於那裏關著什麽人,新去的人不清楚,也沒興趣知道,看見水牢裏關著三個人,也沒離近了看,再加上邵家兄妹在,這兩人也沒覺察出來任何問題。他們迴來稟告董皓軒水牢裏一切正常,董皓軒則更加放心,覺得這牢裏麵,就徹底不用惦記了。他安排蘇養紅,加強了巡山的力度,也隻有這些能讓他感到心安。


    這日,蘇養紅早早起來,來到每日都去的地方練拳腳和劍法,他對於武器的使用,基本上都很是了解,隻是刀劍,飛刀,棍棒更為拿手。他日日都天不大亮就來到這裏練武,風雨無阻,不論四季變換,都是如此。這份堅持也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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