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剛瞪大眼睛。


    “拜你們所賜,我受傷太重,修養,練功,相貌也改變了。但是,這一切發生的,永遠在我的記憶裏。刺殺過程中,你不也出手了嗎?你以為你們蒙著麵,我就認不出來?”陶之,也就是公冶涵說。


    “河伯再去找聞齋的時候,他已經被你們送走了。你們不知道,他的兩個侄女兒,本來隻是來投親,不想卻遭到如此變故。聞齋臨終之前,把知道的都告訴了這兩位。”公冶涵說完,那兩個日常給扶蓼當丫鬟的女孩子怒目圓睜,盯著裘剛。其中一個恨恨地說:“我們家中變故,父親安排我倆來投奔叔父。叔父也是安排好了的,誰想,剛見一麵,他就受了重傷。我們尋迴的時候,已經藥石無醫了。叔父強撐著,跟我們講了當日經過,要我們提防你們,並想辦法告知桃花殿有良知和忠心的人,你和卜紫雪的狼子野心。叔父留下了你們做壞事的證據,雖然材料不多,雖然他沒能等到清除你們這些蛀蟲的那一日。”姑娘說完,兩人忍不住淚流雨下。


    裘剛癱坐在椅子上,所有這些,都是他沒想到的。


    沒錯,他當時就知道,聞齋不是重傷而亡,也是要被幹掉的。但是他隻是覺得聞齋撞見了刺殺公冶涵。就這一點,聞齋就躲不了了。他沒想到,聞齋往日裏不聲不響,居然還收集了對自己不利的東西。如今,他也不想再探知到底是什麽不利的證據了。他知道,這些人今日圍在這裏,都是他的報應。


    裘剛抬頭看著陶之:“你當真是少主?”陶之看著他,冷冷地說:“如今的公冶涵,並不是風光無限的人物,冒充他是沒有什麽利益的吧?”


    “你知道河伯嗎?”那個看門的老伯突然問裘剛。


    “知,知道。”裘剛心想,完了,這個個都有冤仇來找我。


    “他是我師弟。我叫水伯。”那個老伯說完坐下,“你說說他到底是怎麽迴事?”“老人家,河伯的事情,真的不是我的授意,我也是真不知道到底怎麽迴事,河伯他老人家就沒了。當時主事,不,卜紫雪也在壇口。她來了,很多事情就由不得我做主了。我這真沒覺得一個老者能有什麽威脅。”裘剛說這話的時候,看得出來,這事兒,他是真不清楚。


    裘剛咽了咽唾沫,說:“我也真的隻是替卜紫雪做事情。就算我是個壞坯子,但是,我自己也是無風不起浪。她高高在上,我自然不能怎麽樣,除了言聽計從,真的無計可施。之前我是什麽都挺洛川的。但是,這幾年來,我跟洛川完全斷了聯係。卜紫雪也不跟我提洛川的事情,我知道有蹊蹺,可是,這我也不配多去打聽。後來,卜紫雪派來段如冰,說讓我以後聽段如冰傳來的消息。也就走到了今日。卜紫雪到底要幹嘛,我不敢猜,但是,大家私下裏也都說這位早晚要成為桃花殿的殿主才是真的。如今都知道少主失蹤,生死未卜,桃花殿大小事務全都是由卜紫雪掌管。也不知道她哪裏來的那麽大精力,什麽事都要管,一點兒也不肯分權出來。這少主同宗一脈,勢單力薄,最主要的也沒有能出來主事的,也很是奇怪,少主遇刺以後,一開始,大家還能折騰一下,探求原因,但是到後來,這做主人的,竟然沒人出來挑大梁。”


    “我們家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這不還沒死嗎?桃花殿日後用誰來打理,那是後話,現在就是要弄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興風作浪。還有我爺爺,到底是誰下的毒手。”陶之沒表情地說。


    “說了這麽半天,咱們先去吃飯吧,再想想還有什麽他沒說的,咱們也合計一下,看看怎麽處理他。”十七拉著陶之,招唿著大家出去。這些人唿啦一下,出去了,留下了一個小哥看著他。


    “你別想這逃跑之類,這裏逃跑絕對沒有任何機會。你除了之前中毒,我還給你特意喂了藥,就在之前你喝的水杯裏。你可以跑,可以走,隻要那你劇烈動彈,就會身體爆裂而亡。總之,加速內循環的事情,就不要惦記著做了。”那人笑嗬嗬,又緊了緊裘剛綁在手上的繩子,連他的腳也都捆上了,被抬到床上蓋好被子。小夥子笑著說:“我們吃好了,自然會給你送飯,你不用擔心餓死,但是別動,這是關鍵。”他又塞上裘剛的嘴。拍了拍手,看了看,轉身出去了,在外麵鎖門。


    裘剛心裏苦不堪言,他不知道自己會被怎麽處置,但是,這麽折騰下去,早晚被折磨死。公冶涵,他的那些折磨人的小手段,早就聽說過,現在,他居然活生生在自己麵前。裘剛覺得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做了對不起公冶涵的事情,還有就是自己好色,導致的,弄來扶蓼,不,叫十七才是的那個女人把自己算計了。


    陶之他們出來,坐在廳裏,酒樓的夥計按照之前的吩咐,送來了吃食。他們圍坐在那裏,商量著。這些人,其實,都是老熟人了。家丁,夥計,門房,都是穗兒,陸凱,葉萬章,雷聰他們假扮的。這個院子裏,全部都是自己人。


    大家也就是設了個套,讓裘剛往裏鑽。


    “如今傳出來卜紫雪想要當殿主的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穗兒說。“不會有假,她的野心怕是大著呢,一個桃花殿,滿足不了她的胃口。她都設計到了到了醉羽閣。”陶之喝著茶,看著十七把吃的從幾個大食盒裏一樣樣拿出來,擺在桌子上。聞齋的兩個侄女兒聞欣,聞月也在旁邊幫忙。自從聞齋出事以後,河伯害怕裘剛他們害了這兩個女孩子,就把她們送去了水伯那裏。這兩個孩子,就一直跟著水伯吃住研習功法。雖然不算正式拜師,但是,也算是半個師父和長輩。兩個女孩子把水伯當作自家爺爺一樣看待。


    “聽叔父當時說,那日出手刺殺少主的人手裏,大多數都是仙蹤門的人,壇口裏麵就是孫大慶那幫。如今,裘剛在這裏,咱們得想怎麽處置他。還有那個孫大慶,他應該多少也知道一些,要不要也帶迴來?”聞欣問陶之。


    “孫大慶,隻是個狗腿子,但是,他可能會提供更多的消息出來。現在裘剛心裏的事情,如果咱們問道到,他不敢撒謊,但是,咱們沒有問到的點呢?他不會主動說的。我是這麽感覺的。”葉萬章想了想說。


    “那就想個辦法把孫大慶搞來。”十七一邊夾菜,一邊說。


    當初,十七被仙蹤門的人釘在祭壇裏。是阿京引著公孫冉和公冶涵,救出來了十七,毀了祭壇。但是,當時的十七已經被打迴原型,按照公孫冉的方法,佩戴在公冶涵的身上,用公冶涵的靈力和內力將養著。公冶涵也很是盡心盡力,即便在最落魄,最悲慘的時候也沒有放棄十七。那塊十七原身的玉牌一直貼身保管。從他遇刺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八年。去年,十七突然就恢複了原身。這也因為這些年,公冶涵的功力大增,非比尋常了,十七也就成為了最直接的受益者。


    公冶涵化名陶之,出現在大家麵前,不僅進入了桃溪學宮,還取得了卜紫雪的欣賞。哥幾個都在尋找線索,這些年,公冶涵除了努力練功,就是在還原真相,找到這種突破點。他也在尋找機會,他想著先把卜紫雪身邊的釘子一個個拔掉,最後再來收拾這個卜紫雪。


    那個,洛川,裘剛不知道他其實已經被公冶涵抓起來到了。從他的嘴裏說出了很多事情,這樣公冶涵才好進行下一步。裘剛如今說的話,又多方麵印證了洛川所說的話,這裏麵的真實性就確鑿了。


    如今,基本情況都知道了,隻是,這最後幕後的那個人到底是誰,還不知道。公冶涵為了保險,沒有跟家裏人有任何聯係。他隻是讓雷聰把公冶涵還活著的消息帶給過太叔幻香,也讓葉萬章給公孫冉送過信兒。他現在隻能用水伯的人。公冶涵打算再等等,往前再推進一步,缺人手的時候,再親自聯係太叔幻香和公孫冉,阿京她們。


    十七如今重新恢複人身,也很是高興,因為她的功力也逐漸在恢複。如今,她倒是能跟陶之,也就是公冶涵日日公開在一起了。大家商定了,如今還是喊公冶涵叫陶之。


    “孫大慶好辦,他家主子隻要不露麵,他就會找上門來。到時候咱們抓住他就好。”聞月笑著說。


    “也是,不過這孫大慶,恐怕得是要用些手段,才能讓他痛快地說實話。”陸凱想想,看著陶之,“你想想?這方麵你擅長。”大家聽了,哈哈大笑起來。


    陶之看著大家,本來板著的臉,也放鬆了下來,一桌子人開始說笑起來,沒有再聊這些看著深重的話題。


    給裘剛送飯的是穗兒。穗兒打開門,隻見被子蓋著的裘剛,很是老實,都沒敢怎麽翻動。穗兒笑了,幫忙把裘剛扶起來。裘剛躺的很不舒服,但是又不敢亂動,睡不著又沒法好好醒著。穗兒把餅掰開,一點點喂他。吃了一會兒,穗兒突然歎了口氣,說:“你說,這是不是造化弄人?當初,你沒把我捅死,多不小心。如今,我居然還在喂你吃飯。這,這,是不是就是那個話,嗯,叫…寬宏大量!對。”裘剛聽完,嘴裏本來嚼著東西,突然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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