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發生的事情,並不是誰都知曉。


    這夜裏,就是有人睡得好,有人夜不能寐。


    支哲夜裏睡得破天荒的安穩。他很久都沒有這樣休息過了。一覺醒來,已經日上三竿,他很是詫異。仔細嗅嗅房間裏的味道,並沒有被人下藥的痕跡,他的嗅覺很是靈敏的。


    坐起來,緩緩,這才徹底清醒過來,今日起床,這每日早起頭疼的毛病,今天居然減緩了很多。他心想,這還是睡眠的原因呀,睡得好,就能緩解。可是,自己怎麽就這麽平白睡得這麽安穩呢?這樣的情況,很是稀少。也可能,自己最近太過於焦慮了。


    他站起來,在屋子裏仔細察看,並沒有人動過自己屋子裏的東西。睡得太久,香爐裏的香粉,早就燒完了。他打開蓋子,又從旁邊的罐子裏麵,挖出香粉,小心地打了香篆,點上,又蓋上蓋子。嫋嫋煙霧升起的那一刻,他才覺得心裏踏實一些。


    “可能最近是太緊張,太累了。”他想起公孫晴說的,讓他趕緊帶人迴醉羽閣。他在屋子裏收拾自己的東西。很多東西都不是自己帶來的,所以,他的東西也就沒多少。那幾個養蠱的東西,被他裝進一個木頭盒子裏。又包上了包袱皮。自己的幾件衣服,幾本書,香粉,丹藥,其他的也沒什麽特別的東西。他坐在那裏,想了想,又拿出一粒丹藥,攤放在紙上,對著外麵大喊:“來人!”這會兒白日裏,長老的門前,有人值守。專門負責通報跑腿,聽從長老使喚的。


    一個小夥子進來,“你去叫陸壇主。”小夥子領命出去了。


    陸雲朝吃了陸凱給的藥,睡了一陣,因為支哲這兩天要離開,所以,怕是要見陸雲朝,現在大家還不能撕破臉,這也是為了大局著想。陸雲朝明白,陸凱跟陸三平卡著時辰,來督促他吃藥,這次給他吃的是補氣丹,不能讓支哲看出來陸雲朝昨日的憔悴,和夜裏沒休息好的疲憊。


    三人在屋裏,這時那個小夥子來稟報,說支哲長老要見陸壇主。


    陸雲朝沒辦法,隻得跟著小夥子起身前去。


    陸凱跟陸三平說:“待會兒…”他在陸三平耳邊耳語了幾句。說完,兩人也關上房門,出去了。


    陸雲朝來到支哲房間,隻見支哲正坐在榻上盤著腿,旁邊矮桌上擺著茶。


    “來,我打算今日就走。所以叫你過來,叮囑你一下。”支哲放下茶杯,示意陸雲朝坐下。“怎麽這麽快?是山上來消息了?”陸雲朝也故作驚訝地問。


    “昨日大小姐說的,她擔心大家耽擱在這裏,容易出現意外,所以就讓我帶著其他人先迴去,公孫少爺病了,大小姐說在這裏再待幾天也迴去。”支哲說著,很是淡然。“噢,那,老師有何叮囑和吩咐的?”陸雲朝拿出一貫的態度,很是恭敬地問。


    “嗯,也沒什麽,你先喝茶,我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支哲示意陸雲朝喝茶。陸雲朝不想沾他的任何東西,就按之前陸凱說的方法說:“這兩天都喝不了茶,看了公孫少爺,我可能也多少有些被感染上風寒,早起喝了草藥。喝草藥沒法喝茶了。”


    “噢。不嚴重吧?你也是,每天瑣碎的事情多。”支哲倒沒懷疑,也無所謂的說。“你這幾天吃食也得講究一些,不能吃辛辣蘿卜之類地。”支哲說的,聽起來像很是關心他。如果在往日,陸雲朝還真就覺得很感動。隻是,如今,這遮羞布被扯下,對方還不自知。這在外人眼裏,就全部都是虛偽。


    “老師放心,我記下了。”陸雲朝裝作感激地說。支哲滿意地點點頭,說:“我讓三平給我找一些草藥,你待會兒讓人給我找個箱子裝好,另外,還有幾味沒著落,你讓三平等我的消息,我找到了讓他去取。”陸雲朝點點頭,表示記下了。這時,支哲又說:“你這還受了風寒,最近這夜獵的事情,你也沒少忙活,我看你氣血也有些疲憊,特意給你配了一顆補氣丹,你拿去。”


    陸雲朝心想:“哼,又想來害我,就是這些蠱蟲。”看著支哲遞過來的那丸藥,他正想著怎麽辦,突然陸三平出現在門口,說:“長老好,我叔還在這嗎?”


    陸雲朝和支哲一看,陸三平氣喘籲籲,站在門口,說:“大小姐著急找,好像是今日撤迴的人員安排,還有公孫少爺的情況。”


    陸雲朝趕緊接過支哲手裏的藥丸,包好,跟支哲施禮,說:“老師,我這就去了?”


    支哲也趕緊說:“記得服藥,趕緊去吧。”他倒是絲毫沒有懷疑陸雲朝不會吃藥。看來他對於自己的蠱還是很有信心的。


    陸雲朝帶著陸三平趕緊趕到公孫晴那。他把那顆藥丸遞給早就在那裏等著的陸凱。大家關上廳門,陸凱拿著一塊生肉,藥丸和生肉都放進碗裏,又加上溫水。過了一會兒,隻見藥丸融化以後,水麵似乎有細小的黑蠶一樣的小蟲子。這蟲子遇到血腥,就吸附在那塊肉上,不一會兒就擴大了一圈,很短的時間,就長大的很多,陸凱看著它的體型和花紋,說:“這是個母蟲。通常母蟲不在同區域生活。所以,這個應該是會遊走到其他髒腑裏的,它也隻會待在血液多的髒腑裏,首選就是心髒,還有肝。”


    大家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很是怕人。陸凱把它燒死了。


    陸雲朝雖然已經知道了,昨日就見識過,但是,想著自己如果不知曉,這次啊還不是親自吃下去。想想就很是瘮人。同時,他也恨的牙癢癢。阿京看著陸雲朝的樣子,知道他內心各種翻滾,就拍拍他肩頭,安慰他:“好在如今身體無恙,月朗風清了。時間留下的都是風景。有美的,自然也有醜的。往前走,不要因為幾個個別的人,耽誤了自己的行程。”


    陸雲朝這會兒,從昨晚就憋著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公孫晴說:“現在就是要著手清理門戶了。”太叔幻香說:“你們醉羽閣的決定,還是你們自己下決心,我們在這不參與決定,但是,全力協助解決問題。”公孫晴點點頭說:“還好你們在,要不然我人手是真不夠。我這腦子也不夠用了。”阿京聽了抿嘴直樂。


    過了一會兒,阿京說:“我說這樣,不知道可不可以,咱們大家一起商量。”


    阿京的意思,是先寫個名單,這個名單裏,專門寫那些對於真實身份,拿不定主意的人。當然,也放些很是穩妥的人。這樣,讓公孫晴拿著名單,就說是跟陸壇主一起協商的,讓支哲也看看,讓他從中間挑些人先走,就說突然收到家書,恐怕要留一些人手做事。具體做什麽,就不跟他說。所以,他一定會留他自己的人來監視。這樣一來,從剩下的人裏就好挑出來人了。”你越是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他越是好奇,所以,必定會留下人來盯著,那沒走的人裏,就能有機會一窩端了。


    大家覺得這樣還不錯,雖然這個判斷不算是十拿九穩,但是,如今情況緊急,也隻能這樣了。於是,陸雲朝和公孫晴草擬了一份名單,大家都各自迴屋,隻留下阿京,還有陸雲朝,在公孫晴的房間大廳裏。


    這麵陸三平安排人去請支哲長老了,就說是大小姐有請。支哲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草藥也都裝箱了,聽說公孫晴有請,他也早有心理準備,離開之前,公孫晴肯定會找他聊事情的。


    他關好房門,示意侯勇盯著,自己前往公孫晴那。


    那份名單,支哲說:“怎麽這麽多人?”公孫晴說:“對呀,所以要跟長老協商。再說,這裏很多人,我也都沒認全。”支哲看著,說:“按道理這些人都是要迴去的。倒也不好挑選。”公孫晴故作苦惱,說:“我也很是為難,早間接到家裏傳來的消息,父親讓我留二十人有做他用。我也不明白所以然,但是,無法違背,這才急匆匆叫陸壇主過來跟我一起草擬。最後跟長老您來定奪。”


    支哲看著公孫晴:“二十人用作他用?”“對,具體我還不知道隻是說先留下人,再等通知。”公孫晴說的一臉無奈的真誠。


    支哲點點頭說:“那咱們就得聽從閣主的安排。”他拿過筆,在名單上勾畫出來一些,說:“勾畫出來的,可以留下,其他的就都跟我迴去吧。”


    公孫晴接過來看了看,點頭說:“太好了,我這就讓人通知到。”支哲點點頭,兩人閑扯了幾句,支哲這才退下。


    眾人再迴來,大家看著那份名單,陸三平,侯勇,趙令,這三個肯定都是在留守的行列裏。支哲選出來留下來的,之前陸雲朝他們懷疑的人,居然都在那裏。裏麵很少有幾個是公孫晴他們覺得踏實的。


    如今,就等支哲走了以後,這個壇口徹底能幹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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