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葛鑫和黃管家都拖出去以後,大家各自落座。宴會還是要繼續的。總不能就這麽收場。這一晚,牧映天悶頭喝酒,喝多了。


    葛鑫和被拖下去,撒日娜親自動手,結果了這兩條狗命,隻是葛鑫不是正經人類,阿京又施了些術,讓他徹底的灰飛煙滅了。


    看著牧映天喝的醉醺醺,被下人們抬走。風洛搖搖頭,先走了。這時,那個證人,走到公孫冉麵前,說:“這位公子,可還認識小的?”公孫冉定睛一看,大吃一驚。這個人就是天香茶樓的那個小夥計!


    這才是真人不露相。就是他每日晚上趴伏在屋頂,盯著映天府的一舉一動。也是風洛授意他從一開始就給他們散出消息。公孫冉從未認為風洛簡單。隻是,他沒有料到,風洛的手居然伸的這麽長。


    公孫冉找到太叔幻香他們,大家一並出了映天閣。迴到小院後,大家各自匯報了在自己的角度看到的事情,現場那些人的態度。最後,大家一致覺得,這個風洛太讓人刮目相看了,怕是跟風洛的正麵交鋒要開始了。


    葛鑫沒了,黑子沒了,春昇客棧現在亂成一鍋粥。旬邑迴到客棧,現在他是這裏權力最大的人。他先是安撫了大家的心態。接著就讓那些專門走消息渠道的,給總壇發消息,匯報這裏的情況。旬邑也逐漸更加了解了春昇客棧的更多秘密。比如,那些隱蔽的暗道,特定的聯絡記號,以及在天涯海閣暗藏的影子殺手等。


    夜深人靜的時候,公孫冉跟阿京,悄悄返迴了映天閣。


    “你們來了?”屏風後麵一個人低沉著問他倆。“嗯,我們來了。”公孫冉迴答。這時從屏風後麵走出來一個人,步履穩健,赫然是牧映天。


    牧映天海量,怎麽會輕易醉倒。今晚特意早早離場,就是想要早些結束宴席,他還有事情要做。最後醉倒之前,他是跟公孫冉碰杯,喝完以後倒下,公孫冉去扶,牧映天就低聲說了兩個字:“迴來。”這麽聰明的公孫冉就再明白不過了。


    “今日的事情是你們安排的?”牧映天坐在那問。“是的。這件事必須得解決,不是今日,也有可能是明日,後日,總之越早解決越穩妥。”公孫冉說。


    “我有時候,真的看不透你們,你們到底是誰的人?到底想要幹什麽?”牧映天問。“我們是對你和整個天涯海閣無害的人。我們針對仙蹤門,在清除仙蹤門的時候,發現他們手伸的太長。所以,必須斬斷。”公孫冉也不多說。


    “風洛今晚的舉動,你們不知道?”牧映天又提出疑問。“不知道,這個要問你留在風洛邊上的人,他要是不知道,我們怎麽會知道呢。”公孫冉這話裏有所指。“我留在風洛身邊的人?”牧映天反問。“對,荊小魚不是嗎?他表麵上是風洛的親信,實際上,他是你這邊的人。目前看著,又像是我們這邊的人。他一個人占著三邊,還如魚得水,怪不得叫荊小魚,還真是不簡單。”公孫冉一點兒也沒拐彎的,直接就說了出來。“你們都看出來了,風洛就不知道嗎?真不知道是該誇他還是罵他。”牧映天說到這裏,有些泄氣。


    “少主,你現在財權在手,這也正是如你所願。我覺得你就不要再跟風洛有什麽衝突為好,到此為止。”公孫冉誠懇地勸他。牧映天歎了口氣,說:“今天,我是徹底明白了,我根本不是風洛的對手。有你們在,如果打架的話,我有把握贏。但是,現在的局勢不是大家在一起打個架就可以解決的。這裏跟治理一個國家一樣。我承認,我沒什麽本事,其實我知道,我自己資質平平,不是當統帥的料子,但是,就因為姓牧,我又不能讓別人看我的笑話,所以,我吃喝嫖賭,把自己搞成紈絝子弟的樣子。我漸漸發覺,隻有我這個樣子,這天涯海閣的人反而覺得正常。論管理,我不如風洛,論籠絡人心,我也不如,不是我人品怎麽樣,而是大家就覺得我這個人不靠譜。叔父,從來沒有給過我一個準話,他也從未跟我暗示過什麽。他的滿身功夫,也不願意教給我,什麽都不願給我,就好像,我就得是一條蟲子,隻配在這坐吃等死,碌碌無為。我隻能另尋他路。這時,我覺得我的興趣其實在於賺錢。然而偏偏又繞不開那個仙蹤門。我試著求助過宗門,誰料宗門也覺得我就是個混吃等死的,根本不會跟我有深入的溝通和交流。相反,人家居然私下裏跟仙蹤門還有交易。吃我的,住在我這,居然跟仙蹤門打得火熱,我之前百思不得其解,今兒我才明白,原來是我那可愛,忠誠的老仆羅管家牽線搭橋。”“宗門跟仙蹤門交易?你確定?”公孫冉問。“是的,但是具體什麽交易,我不清楚,就是那個桃花殿的卜紫雪,她來的,住在我這。”牧映天迴答。公孫冉相信這就是實話,他的確什麽都不知道,所以,他也就沒再追問這個事情。又說到風洛身上。“那你這是認同我說的,不再跟風洛糾纏下去了?”公孫冉問牧映天。“現在不是我要怎麽樣,是她要怎麽樣。我從來沒有話語權,從來沒有。”牧映天垂頭喪氣,今日的談話,讓人覺得他已經徹底的放棄和失望了。


    “這就得看風洛的了,是吧,大統領,你覺得呢?就沒有什麽要說的嗎?”公孫冉揚著脖子喊話。牧映天一臉懵,看著公孫冉。這時,隨著話音落下,房梁上飛身下來兩個人,大家定睛一看,一個是荊小魚,一個是風洛。原來這兩位也去而複返。


    荊小魚看著大家,滿臉尷尬。公孫冉說:“你別這樣,你這也沒做錯什麽。好事也做了不少,至少你們有助紂為虐。”荊小魚一拱手說:“慚愧,慚愧。”“你早就知道我們在?”風洛問公孫冉。“是的,我們見到你們進來。這才過來見少主。”風洛點點頭說:“你們的確厲害。”阿京說:“大家都在,那我給大家講個故事吧。”牧映天點點:“今天這種場麵不常有,我有的是時間。”阿京就開始說。


    在\\\"渤海之東\\\"的茫茫大海上還有一個無底之穀。這是一個深不可測的溝壑,是少昊氏建國的地方。少昊在這裏撫養顓頊長大,顓頊的琴瑟也是丟在這裏。這裏麵有一座甘山,甘水從山裏發源,流成甘淵。東海之外,大荒當中,還有一座叫“大言”的山,是太陽、月亮升起的地方。這裏還是冥界的入口,在滄海桃木東枝之下,人死後最後的歸屬之地也是這裏,萬物始於混沌,歸於混沌。天下所有的水最終都匯聚於此,不會滿也不會枯竭。這裏就是歸墟。歸墟之大,無可丈量,其中有鮫人國度。鮫人又名泉先,泉客。通常以魚尾人身的樣子示眾。所以都傳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


    傳說中,鮫人善於紡織,可以製出入水不濕的龍綃,且滴淚成珠。而且,鮫人的油燃點極低,且一滴就可以燃燒數日。民間很多達官貴人的陵中就有用鮫人油做燃料的長明燈。


    這就是鮫人的災難。於是人間大肆捕捉鮫人,一經發現,先取珠,待到鮫人哭瞎眼睛,便宰殺,取油脂用來做長明燈,手段殘忍至極。曾經有一段,大量鮫人慘遭屠戮。這時,有一個死裏逃生的鮫人,來到了一個世外桃源。那時的他是個男子的樣貌。鮫人成年之前都不曾區分男女。可隨意轉換身份,為了逃生方便,那鮫人化身男子模樣,通過自己的不斷努力,站穩了腳跟,還被重用,平步青雲,地位越來越高。最後居然當上了王。誰知成年之後,身體發生變化,可隨意變換的男女身份,居然定格在了女身,再也轉變不迴來了。這個鮫人放棄不下曾經的努力,於是她偷跑到宗門,偷竊了幻化的秘笈,這時,她在宗門遇到了一個跟她年紀相仿的女子。這個女子不但沒有告發她,還跟她成為了好友,一直保持著聯係。鮫人幻化成自己男身的樣子,隻是技能還不熟練,況且,修習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於是,她就隻能通過腹語,故弄玄虛,蒙混過關。同時她用自己的女身樣子,用不同的身份,自己提拔自己,當上了統領。你說,我說的對吧,大統領?”


    牧映天跟荊小魚聽著,雖然覺得有些狐疑,但是最後阿京的問話,還是讓牧映天他們吃了一驚。大家齊刷刷看著風洛。風洛看著公孫冉跟阿京,過了半晌,說:“是的,你們說的很對。這就是事實。我是風洛,我也是牧白山。”牧映天一臉的詫異,一副不可相信的樣子。“但是,你們怎麽知道我盜書的事情?”風洛一臉不解,問公孫冉。“因為這種變身幻化,不能改變聲音,隻有是桃花殿的秘笈做到的。因為那個秘笈有下半部,在惜花閣。相比當時你也是著急,來不及去找別家的。而卜紫雪來這裏,我們就很懷疑,你們怎麽可能那麽突兀的認識,而且你還那麽放心她住在映天閣,除非是你們互相熟悉,都對對方放心。還有,這些,都是我們推斷,猜的。既然你承認了,那就說明,我們猜對了。”公孫冉說完,風洛連連點頭。“不對,那我?”牧映天問。“你其實根本不姓牧。我當時外出盜取秘笈,還要時間練功,這都得隱蔽,所以,就對外謊稱說出去替門主尋找家人。這樣花上幾年功夫總是可以的。我還時不時潛入迴來以牧白山的身份露麵。至於你,”風洛說:“是我路過一個村莊,就看見有人賣孩子,我順道買來的。”


    風洛說的雲淡風輕,但是對於牧映天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他呆呆地坐在那裏,好像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風洛繼續說:“我從未想害你,畢竟你沒有任何過錯,是我強行把你帶入到這裏。我之前覺得我是做了一件好事,覺得自己救了你,給了你好日子。一開始我也想培養你,讓你有機會有所作為,但是當我發現你資質平平的時候,我就放棄了。想著你就當著一個紈絝子弟也好。隻要你不太過分,不做出格的事情。但是,你不斷挑戰我的底線。我就認定你就是跟我作對,你的所作所為,就是在禍害天涯海閣。隻要對天涯海閣不利,這就是我容忍不了的,這是我的底線。我承認,最近,我開始試著了解你,我發現,你的專長在於從商。而且,我也明白了,很多過分的事情,其實並不是你要那麽做的。所以,我才要除去你身邊那些毒瘤。”牧映天聽了,依舊一動不動,他徹底傻了。“當年買你的時候,那個人,我一開始以為他是你的家人。後來才知道,他是個販子,把你偷出來再賣給我。隻可惜,當時我一時憤慨,殺了他,沒有問出你的來處。這個,也是我覺得心裏對不起你的地方。”牧映天此時淚流滿麵,一直覺得自己是鳳凰,結果到頭來,自己隻是一直草雞。風洛走到他旁邊:“你現在也知道了,我是鮫人,比你年歲大很多,其實,我的內心是把你當孩子來看的。雖然,我知道,說這話,不大合適,但是,我是從未想過傷害任何人。”牧映天控製不住,終於孩子一樣哇哇大哭起來。


    風洛摟著他,輕拍他的背。多年來,兩人之間的所有誤會,憤恨,不滿,一切的一切,在此時,這兩個人都放下了。


    “還有一個問題,你們怎麽知道我的鮫人身份?”風洛問。阿京說:“你身上有淡淡的海腥味兒。這裏沒有海水,這個味道就隻能是你自帶的。還有,聽說你痛恨一切海裏的東西,而且牧白山出現的那個時候,正是鮫人們最苦難的時期。這樣一來,就對上了。八九不離十。”風洛苦笑了,說:“我已經很注意了,但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話真實不虛啊。”阿京湊過來,挽著風洛的胳膊:“風洛姐姐,你有空給我講講歸墟唄?我對那個地方特別好奇。”風洛拍拍她的手,說:“那你得幫我的忙,讓這裏都恢複平靜了,我才能踏踏實實給你講。”阿京笑嘻嘻地說:“放心吧,我們一定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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