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三皇子在懷疑什麽,無憂卻什麽話都不能說?他也不需要她的迴答。

    無憂隻是沉默,對三皇子的話不去迴答:不知道怎麽迴答,也不敢去迴答,更別說是抗議,或是爭辯。

    無憂現在才算是真正的看清楚三皇子,他是少見的俊美,這其實很容易理解,進入皇家的女子哪一個不是千嬌百媚,風華絕代,何況宮貴妃美色名動天下,引得帝王傾心,生出來的兒子哪能不俊:不但不能說不俊,簡直可以算得上完美,整個一濁世佳公子,難怪引得江州城裏的待嫁女兒芳心湧動。

    此刻,他整個人就如同他的聲音一樣,讓人平空生出幹淨的感覺來,可是他的那對眼睛黑得不見底,使得無憂完全無視了他的幹淨清爽,眼中心中隻有他的那對眸子:冷酷無情的眸子。

    無憂對上三皇子的眸子,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整個人如同透明般的呈現在三皇子的麵前,他的眸子仿佛化為了刀劍,正架在她的脖子上,生與死都隻在他的那雙眼睛的眨動之間,不過無憂此刻竟然不再感覺到恐懼,隻是整個人的全身動都不會再動,她也忘記了緊張,隻是她的手心已經全部都是汗水,溢滿到她的胸膛。

    “嗯,真是越看越像。”三皇子的身子又伏下三分,那張俊臉在無憂的麵前也放大了三分,他長得真的俊,不愧是皇家出產,品質很有保證,依稀可以想到曾經的宮貴妃是怎樣的豔絕天下。

    如此俊美的一張臉,尤其是難得還帶上笑,語調也是難得是溫柔如春風,可是無憂全身僵硬的發不出一點聲音來,此時她的腦子裏依舊是一片空白,她依然不知道怎麽迴答,她沒有任何的想法,身體也隻是遇到危險時的本能反應。

    “三殿下……取笑微臣了!”王大爺不知何時醒來,長長歎息一聲:“主持大師曾言,微臣殺戮太多,此生注定命中無子。”王大爺原本聲音就艱難,再說出這麽一番話來,顯得非常的淒涼:保家衛國,到最後盡享榮華,卻連最基本的人倫之樂都不能享受,誰聽了心裏都不好受。

    王大爺這話怎麽聽都帶著無盡的淒楚,但是三皇子卻沒有又露出任何不舒服的表情來。

    不過,他還是放開了無憂起身,接過身後護衛的手帕擦了擦手:“王元帥多心了,本宮是真的這樣認為。”一連擦了幾次手,才將帕子扔給身後的護衛:“難道元帥就沒一點感覺?”

    王大爺搖頭:“微臣不曾覺得。”被子下的背青筋冒了起來,若是這話是從別人的嘴裏說出來

    ,他就是躺在床上也會要了那人的命:這是對自己,對無憂莫大的恥辱。

    “請三殿下收迴這句話!”

    無憂猛的抬頭,直直地跪在那裏,無畏的對上他那雙瑩光瀲灩的眼,目光又冷又利:“三殿下這話有失皇家的威嚴,就不怕天下人口誅筆伐嗎?”

    即使貴為皇子,也不能隨意誣陷婦人的名節,他剛剛那話說得很明白,就差沒明白的說出來無優是王大爺的兒子:這是對王大爺的侮辱,這是對無憂的侮辱,更是對無憂母親的侮辱。

    三皇子一怔,像是驚異於無憂的反應,臉上那種淡淡地戲謔的表情慢慢地收斂起來,可是仍然沒有鬆口,緊抿著唇,目無表情的看著無憂,好似一把已經出鞘的鋒利保健,渾身充斥著寒氣。

    他再次低下頭,直視著無憂的雙眼,這樣近看,才發現這人的眼睛非常的漂亮,眸子很黑很深,像是一個無底的漩渦,能將人吸進去。

    不知怎的,他心頭一跳,好似有一隻兔子跳進他的胸膛,難得一次,他有點不知所措:被這樣一雙幽深的眸子注視著,大概天下的男人都不知道做什麽吧!好在他不好男風,否則這人怕是要被他帶進宮裏了。

    “你果然很有趣……”他眼也不眨地看著她,薄薄嘴唇浮上一絲笑,“重情重義,不畏強權,會頂嘴,會狡辯,靈動如兔……你告訴我,還會什麽……對了,你還略懂醫術……你真的很有趣,很有趣……”

    他一連說了三個很有趣,無憂不覺得榮幸,隻怕今天是得罪了這三皇子了。

    無憂冷冷地看著他:“草民請三殿下收迴那句話!”

    她已經很給他麵子了,如果他不是三皇子,無憂恨不得上前給他兩個大耳光子,什麽人啦,怎麽可以用那樣戲謔的表情說出那樣傷人的話,末了,還以調笑的口氣和她說話,他真的枉為皇子了?

    “你想過後果嗎?”他看著她,臉色陰沉,手裏把玩著一把從袖中掏出來的匕首,陰森森的,閃著透骨的冷銳。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今日這話,草民定請三殿下收迴!”或許過於衝動了一點,但少年兒郎又有幾人不夠衝動,這何嚐不是三皇子的試探:若是她忍了下來,隻怕三皇子會更加的不放心吧!

    所以即使那把匕首讓無憂的渾身發軟,她還是說出了這話。

    “既然這樣,本宮收迴那句話!”他一字一字的說著,每一個字都咬得特別重,好像嘴裏在咬著什麽人的血

    肉,每一個字都充滿了血腥,他目不轉睛的盯著無憂,雙眼一片冷寂,這樣子的三皇子更給人一種壓力,讓無憂連唿吸都無法順暢起來。

    “你聽清楚了嗎?要不要本宮在說一次?”三皇子的臉一直往下伏,幾乎快要貼近無憂的臉,那把匕首也在她的脖子上來迴的蹭著,銳利的刀鋒涼涼地,無憂的汗毛豎了起來,鼻尖冒出冷汗,一滴接著一滴落在明光閃閃,寒氣逼人,削鐵如泥的匕首上,濺落出水花,似打在每一個人的心上,入骨的寒。

    “草民謝三殿下體恤之恩!三殿下果然有容人之量,草民心服口服。”骨氣不能當飯吃,無憂也沒想過要將骨氣當飯吃,所以在聽到自己滿意的答案,感受到三皇子身上發出來的殺意之後,立刻伏下腰,叩頭謝恩。

    三皇子輕笑一聲,將匕首慢慢的拿開,再慢條斯理的放進袖中,即使他還在氣惱,這麽多年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沒有人能將他逼入這樣的境地,就是他的父皇也不曾,可心中卻忍不住讚歎一聲:這人不但有趣,而且很有眼力——他是真惱了,若是這人再遲一會兒服軟,他的匕首怕是要割斷他漂亮的小脖子了,雖然他挺喜歡這小子的,但皇家的尊嚴,皇子的尊嚴都不是一個草民可以冒犯的。

    三皇子的唇角居然扯開了一抹笑容,他沒有想到這個威逼他收迴那句話的草民,會在最後時刻彎下了她那挺直的腰,在這種百害無一利的情況下,扭轉乾坤,不僅保住了自己的腦袋,還讓他想要發作也發作不起來:因為她用話將他堵得死死的,他有容人之量,而她已經心服口服,不管是哪位皇子,都不該殺了對他心服口服之人吧!

    無憂此舉可不止一舉兩得。

    不但表現了自己的骨氣,也成功的讓他吃了一個悶虧,也在王元帥這裏討了一個好,隻怕從這以後王元帥會對他更加的上心吧!

    這人知道有取有舍,知道什麽時候該堅持,什麽時候該果斷放棄,又知道應該如何守護好自己項上的腦袋,還知道如何保護自己的同時,打擊對手,隻一味的好勇鬥狠當然不能成事,但是隻一味的委屈求全的話,也隻會讓人更加的變本加厲而已。

    他對她更感興趣了,真是個非常,非常有趣的人。

    而一旁的莫誌聰也暗暗在心中叫好:不愧是元帥手心裏的人,果然是痛快,痛快人做痛快事,就算他這個在一旁看著的人,那也叫一個痛快!

    而王大爺自始自終一個字也沒說,臉色的表情平靜無波,隻是沒有人知道

    ,剛剛他的手已經摸上床裏麵的劍:那是皇上禦賜的寶劍,曾經他拚死救駕,皇上禦賜他一把寶劍。

    王大爺看了一眼無憂,滿目遺憾,心中長歎:無憂怎麽就不是男兒身?怎麽就不是他相府的兒郎?蘇啟明哪裏配的上有這樣的一個女兒?

    “元帥既然醒了,那本宮也就放心了。”三皇子一麵說,一麵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迴過頭看向無憂,對她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了笑,一言不發離去。

    無憂隻覺得冷的發顫,三皇子那最後轉身的一笑落在她的眼中,就像一隻張著血盆大口,露出尖銳獠牙的獅子,對著她無聲的嘶吼,發出血腥的警告。

    至始至終她沒有說出話來,也沒有對三皇子做出任何反應,直到三皇子離開了半晌後她的腦子才真真正正的清醒;剛剛的事情就好像是做了一場惡夢,現在她才知道懼怕,小衣緊緊貼在身上,中衣也好像濕透了。

    無憂身子一軟,全身抖得無力,最終跌倒在地上,卻還是抖個不停;:她又在鬼門關裏走了一圈,剛剛若是這三皇子要砍了她的頭,隻怕王大爺也來不及救她吧!

    王大爺看向倒在地上的無憂:“知道剛剛那位是誰嗎?”

    無憂顫聲迴答:“是三殿下。”

    “對,他就是當今最被聖上寵愛的宮貴妃所出的三皇子,亦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兒子,你知道你剛剛做了傻事嗎?”不知道是不是無憂錯覺,在王大爺說道最寵愛的四個字的時候,陰陰地帶著一絲絲譏諷。

    但也隻是隱隱地一絲絲,或者這隻是無憂的錯覺,王大爺的話可沒有半絲對三皇子,宮貴妃不敬的意思。

    無憂抬頭看著王大爺,雖然有點不明所以,但是還是不言不語,她還真的不知道這樣的時刻王大爺為什麽還有心思和她說這些。

    王大爺柔柔地看著無憂,嘴角竟然彎了起來,也笑彎了一雙眼睛,這是無憂重逢之後,第一次瞧見王大爺笑,她的惶恐不安,恐懼害怕,因為這一笑通通地遠離了。

    “有時候不用事事都去在意。”王大爺輕咳了幾聲:“就像剛剛,三殿下也隻是隨口一說,你何必惹殿下不快,胳膊扭不過大腿,惹惱了殿下,吃虧的是你自己。”

    “謝元帥教誨。”無憂恭敬,感激的叩頭,她現在知道王大爺為什麽說這話了:這話還真的隻能從他的嘴裏說出來。

    王大爺就用那笑得彎彎地眼睛看無憂:“以後切不可頂撞三殿下,

    今天殿下大恩,饒過了你,以後可不一定再有今天的恩典。”王大爺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兒:“沒看出來,你還有幾分迂腐的勁,以往挺機靈的一個娃,今天怎麽了,怎麽就犯了這糊塗勁?”

    無憂張了張嘴,無聲卻用口型答道:你還說我,你不也一樣。

    不要告訴她,若是她慘死在三皇子的殿下,王大爺會善罷甘休,隻怕皇後娘娘要開心了:三皇子戰死沙場,就沒人和七皇子爭奪皇位了,王大爺定會要三皇子為她抵命。

    無憂就有這樣的自信,百分百的自信。

    無憂卻又乖乖地答道,看著王大爺的眼睛搖頭:“小人也不是犯糊塗,慈母養育之恩,大如天,小人怎容人踐踏慈母的清名,而元帥不但對小人有救命之恩,更幫小人報了父母大仇,高風亮節,小人又怎能讓元帥的清譽因小人受損。”

    “也罷!你這孩子雖然迂腐點,不過性子還合我胃口,也不枉我救下你一命!”王大爺無奈說道,不過話語中是掩飾不住的欣賞。

    “元帥謬讚。”無憂客氣極了。

    “罷了,罷了,你先去吧。”王大爺啟唇,咳嗽幾聲:“你先去吧,說了這麽多話,我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停了一會,又道:“誌聰,晚膳就不用為我準備了,今天沒胃口。”

    無憂眼睛一亮,看著王大爺,隻見他的眼裏的笑意快要溢出來了:大舅舅果然知她,他聽懂了她的話。

    “元帥,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若是元帥不嫌棄小人手藝難登大堂之雅,小人願意為元帥洗手作羹湯,聊表小人的心意。”

    “都說了,當年那事算不上什麽大恩,乃是我輩應該所為,你何必耿耿於懷?”王大爺狀是無奈。

    “或許對元帥來說是不足掛齒,可對言愁來說就是天大的恩情,懇請元帥成全。”說著無憂就跪了下去。

    “也罷,真是個固執的孩子。”王大爺最終無奈。

    無憂又和王大爺來迴客氣了幾句,然後出了帳篷。

    無憂找了一個無人的地方,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淚水立時就湧了出來,無聲的流著,她哭不是因為她剛剛在生死邊緣轉了一圈,而是王大爺這邊的情況已經這般的不樂觀了:剛剛王大爺陪著她演戲——那是他的帥帳,三軍的帥帳,最尊貴的地方,比三皇子的監軍帳篷還要尊貴,至少在軍中是這樣,可現在三軍中最尊貴的地方都已經不安全了,想想這形勢是何等的惡劣?

    隻怕三軍的一舉一動都在有心人的眼裏,最可怕的是,這有心人還不知道是誰?

    三皇子自然是可能的人選,但是他是最有希望繼承皇位的皇子,陣前損帥,他應該不會做這種誤國害民之事吧!

    無憂心頭一片昏亂,思緒亂成一團,她先認為三皇子或許是為了對付蘇家才要除了王大爺這員大將,但又想了想,若是想對付蘇家,其實根本就不用這麽費力,蘇家畢竟隻是商賈之家,捏死蘇啟明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般,不用三皇子出手,以宮家今時今日的商場之勢力,完全可以讓蘇家陪得光光,一文不值,犯不著牽連上王大爺。

    再說,若是真的想對付王大爺,那宮傲天也就不一定非要娶她,宮傲天執著要娶她,在無憂看來,他不過是想借相府的勢,若是王大爺一命嗚唿,對他們想要借勢的人來說,可也不是好事。

    但若不是三皇子出手,會是何人容不下王大爺?難道真的是梁人買通了王大爺身邊的人不成?

    無憂越想越覺得混亂,心裏越覺得沒底,前途渺茫:王大爺之毒的解藥難求不說,就連她要出營都困難——她和周神醫已經知道生病的人是王元帥,隻怕為了軍心,民心的安定,也不會容他們出營。可,不出營,那解藥她怎麽尋來,交給別人,她不放心隻是其一,而且最重要的是,誰敢保住別人不會再在解藥上動手腳?

    每一個疑問都在困擾著無憂,每一個擔心都壓在她的心頭,幾乎要將她小小稚嫩的肩頭壓垮,可她連一個能夠詢問的人都沒有。

    在這偌大的軍營,無憂根本就是兩眼一抹黑,莫誌聰雖說忠心,可是心眼不夠活,而唯一一個能商量的人——王大爺,又因為中了毒時常陷入昏迷,根本就指望不上,現在她一人對著高深莫測的三皇子,她就覺得惶恐不安:因為這人同樣讓她覺得危險,也是,皇家的人都是從那吃人的皇宮裏爬出來的,哪一個身上不沾滿了鮮血,誰能幹淨,誰能不危險?還不說,另外躲在哪裏,她看不見的敵人。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隻深入狼群的小羊,一個不小心,救不了王大爺不說,就是自己也會連皮帶骨被人吞了下去。

    無憂脫去在眾人麵前強撐著的鎮定,她不過也隻是一個孩子,一個稚嫩的孩子,一直隻有十四歲的孩子。

    在沒有人的空間裏,在無人的角落,她盡情釋放她的恐懼,她的害怕,她的無助,還有她的悲傷,而無憂所謂的盡情,也隻是坐在地上,環抱著自己的雙膝,將臉孔埋

    在雙膝之中,外人看到她,或許隻是認為她累了,想要在靜寂下靜靜地休息著,根本無人看到她的淚,這就是無憂的盡情釋放,同樣的壓抑,同樣的謹慎,到了這裏,她連露出自己的真實情緒都覺得是一種沉重的負擔。

    邊城的天氣如同孩子的臉,墨色更重,天空上都沒有一絲光亮,如此黑沉卻還沒到太陽落山的時分,隻是今天是不是能看到夕陽還真難說。

    無憂漸漸地平息了自己的情緒,眼淚流幹之後,她沒有抬起頭來,依舊埋在膝間,她努力的迴想自己所有開心的往事,漸漸地,她的眉頭展開了,她抬起頭,被淚水洗滌過的雙眼,更顯得清亮,她的眼睛中帶著看透一切俗事的明澈,仿佛一個立於凡塵之上的仙子,眼中未曾落下半點灰塵。清得人容易深陷她的雙眸中,恍然如明鏡。

    她細細迴想了她的前世今生,她的快樂那麽多,為何總是執著與悲傷,王大爺中毒又怎樣?解藥難尋又怎樣?

    比起前世被亂刀砍死,他已經是幸運的了,何況這一世,他不一定就會死,至少,她已經知道了解藥是什麽?隻要她能想法子出了這軍營,那麽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

    這樣,已經很好了不是嗎?

    無憂站起身子,雙腿一軟,眼看著就要跌在了地上:現在身體不僵硬了卻軟得根本站不起來。

    卻忽然從身後伸出一雙手來,將她抱住,她抬頭,眼角抽了抽,她立時想起了剛剛落淚的事情,難不成是禍事真得來到眼前——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陰魂不散的三皇子。

    “參見三殿下!”無憂立刻掙脫三皇子的手臂,跪了下去。

    無憂緊張地唿吸都快要停止了,她的手攥住了自己的衣袖,腦中轉過了很多的主意卻沒有一個能解說她為何能出現在這裏,她飛快的轉著腦子勢要想出一個說的過去的借口:草民在這些皇子的眼中就是連螻蟻也不如的存在,真有誰在乎一個草民的生死嗎?

    “嗯,在幹什麽?”三皇子顯得心不在焉,他可以肯定自己不好男風,可是剛剛他聽到自己的心跳再次加快的聲音,這樣的經曆他今天已經經曆了兩次,而對象都是眼前的整個人,他不知道這個人的身上到底有什麽魔力,為什麽當她或堅強,或軟弱的時候,他的心跳都會不由自主的加快,他是成年人,他自然知道這是他對一個人有好感的征兆:三皇子,很迷惑,這樣的一個不夠出眾的少年,他怎麽會覺得很順眼?不解,非常的不解,很不解,尤其是這少年似乎很不喜歡他。

    三皇子出生宮廷,人心自然看的清楚,無憂眼中的戒備,小心翼翼,他看的非常的清楚,並為此不快。

    他出生皇宮,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那裏麵沒有親情,沒有友情,他看的最多的是包藏禍心,是陷害,是背叛,他從最初的抗拒,到習慣,甚至到了現在他已經喜歡上這樣的生活,他已經慢慢的接受這種生活,慢慢的習慣這種生活,慢慢學會駕馭這種生活,到最後是享受這種生活。

    當然,這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這是一個長期而艱難的歲月,他甚至可以坦言這段歲月他過的並不輕鬆。

    可是在眾多的皇子中,他生存了下來,並成為皇帝最喜歡的兒子,因為他有著其他皇子所沒有的霸氣和魄力,他離他的目標越來越近。

    他以為自己很習慣了,習慣了皇宮的冷漠無情,習慣了人與人之間的冷漠無情,可是今天,他遇見了他,一個草民,甚至他隻要動動手指的,就可以處置的草民,他在這個草民的身上,感受到那種真情,雖然他極力掩飾對王元帥的那種真情,可是他的眼睛出賣了他,他以為他掩飾的很好,可是別忘了,他出生皇宮,皇宮裏最不缺的就是人,他的擔憂,他的焦急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當他直直的對視著他的眼睛,要他收迴他那句話的時候,他真的很想一刀切割了他美麗的小脖子,可是他難得的遲疑了:他有一雙真摯的眼睛,若是他割斷了美麗的脖子,怕是以後再也看不到這雙美麗的大眼睛了吧!

    這人很聰明,他一瞬間的遲疑,他一瞬間的殺意,他似乎感受到了,很快的低下頭,保住了他的小脖子,也讓他有了台階下。

    三皇子知道自己真的很欣賞眼前的少年,或許他欣賞的是眼前少年身上的那種掩飾不住的真摯,對情感的真摯,牢記著一個救命恩人,牢記著這份恩情,這樣的單純,卻又是這樣的複雜:他看不透這人是哪一種人,這很奇怪,他可以一眼斷定一個人的品行,可是對眼前的少年,他卻覺得看不透。

    他有今天的位置不是憑空得來的,他可以看透一個人的心,知道他愛的是什麽,名,利,權勢,他會用那人在乎的東西收買或是威逼,可是眼前的少年他卻不知道可以用什麽收買或是威逼。

    三皇子看著眼前的少年,雖然知道他此時的心裏有著恐懼,更有著不安,還有著擔憂,但是他卻能隱忍住了這一切的感覺,用沉默來掩蓋了所有的一切。

    這就已經超出了他這個年齡應該具備

    的深沉,不知道怎麽地,這讓他想起了王相爺那隻老狐狸,不,那個人應該是狐狸之王,深藏不露,怎麽著也抓不住他的一絲尾巴。

    “草民見王元帥臥病在床,心裏難受,就出來走走。”無憂遲疑了片刻,還是說出了這話:這話不算假,也算不上真,她是為王元帥難受,卻不是因為他臥病在床,不過真話中有假,假話中有真,反而比純真的真話更讓人相信,不是嗎?

    三皇子掃了她一眼:“是嗎?你這個外人對王元帥可真是關心。”他揮手,示意無憂起身,他不太喜歡這少年跪著迴話。

    無憂的心一跳,站了起來,謝恩,低下頭,她卻不敢再抬頭看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思索著三皇子前後兩句話,第一句沒有什麽可是三皇子應該不會說廢話——是試探,想在她的臉上看出什麽來嗎?第二句話中的“外人”兩個字很有意思。

    外人,是指他們這個軍營之外的人呢,還是指相府的人?

    無憂還想到了一件事情,今天三皇子調笑著說她和王大爺長得很像的事情?

    那絕對不是三皇子信口開河的話,他連廢話都不願意說,又怎麽會說調笑的話,不然他也不會在眾人的心裏留下一個冷酷的麵具。

    沒有人說話,因為無憂沒有說話,三皇子自然更沒有說話。

    過了半響,三皇子背負著雙手,來迴走了兩步,然後慢慢地來到她的麵前,幽幽開口;“莫言愁,你好像很怕本宮?為什麽?”

    天空黑沉沉的一片,無端的像是塊大石頭壓在人的頭上,讓人喘不過起來,細微的白色光芒透過烏雲,灑下一片斑斕的陰影,他的眉目五官在這種陰影下顯得更加的深邃,更加地具有威嚴。

    無憂隻覺頭皮發麻,心中緊張到極點,她不由自主地退後兩步。

    “三殿下威嚴,草民自然會怕,草民心想普天之下沒有人不怕的,況且,草民今天差點惹怒了三殿下,自然更怕。”無憂低著頭說。

    “怕?”三皇子哈哈的大笑兩聲,“真從未想過,你會這樣幹脆痛快的承認,我記得你那倔強的樣子。”刀都架在脖子上了,還要堅持他收迴那句話,若不是最後還算識相,怕是腦袋已經落地了。

    “三殿下,隻是慈母養育之恩,大如天,草民怎容人踐踏慈母的清名,而元帥不但對草民命之恩,更幫草民報了父母大仇,高風亮節,草民又怎能讓元帥的清譽因小人受損。”

    無憂將對王元帥說的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嫡女無憂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粟紅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粟紅塵並收藏嫡女無憂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