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仁和領著無憂上了一輛馬車,那馬車外表實在平常,若不是無憂商賈之家出生,或許也以為這是輛尋常馬車,但那梨香木做的車身,可是價值萬金,這張仁和是低調中的華麗。

    上了馬車,間車上已有一人,不是別人正是邀月居的紅衣,紅衣見到無憂麵上目無表情,無憂倒也識趣,沒有主動打招唿:何必用自己的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她又沒有自虐狂。

    進了馬車,才發現車內與車外截然不同,隻見車鋪著是上好的羊毛錦瑟毛毯,車身四周都是綾羅綢緞做的軟墊,車頂上垂下金色的瓔珞,瓔珞頂端還鑲嵌著潔白明亮的珍珠,風從車窗的縫隙吹進來,珍珠相互碰撞,發出清脆動人的聲音,悅耳動聽,叫人心裏生出無端的喜悅。

    無憂雖然出生商賈之家,又是相府的嬌客,但是對這樣的奢華還是暗暗咋舌,光是一輛馬車就是這般的奢華,可見這張仁和身受皇寵不是假話:若不是皇帝偏愛,誰又這樣的財力,即使有,誰又敢極盡奢華,當今的皇帝可是以勤儉治國,最反對奢華之風了。

    車子漸漸上了大道,車外喧嘩的聲音不絕於耳,無憂雖然異常好奇,張仁和這是帶著她去哪裏,但是卻按捺下心中的好奇,閉上眼睛養神。

    張仁和的那話說得異常清楚:隻要過了今日,她過了今日的考驗,她就算出師了,若是不能,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麽?隻怕那下場不會太好,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她也不知道。

    和張仁和相處這段時間,她已經足夠的清楚,這人沒有表麵這般無害,更不是什麽心慈手軟之輩。

    無憂思索著現在他帶她去的地方,隻怕不是什麽好地方,但是她沒有選擇不是嗎?為了家人,龍潭虎穴,她也要闖一闖。

    她唇色勾起一道陽光般的笑,眸色裏卻沒有一絲暖意,來來去去都經曆著個‘死’字,也不知自己‘無憂’這個名字是從何得來。

    她哪裏無憂,簡直時刻活在憂慮之中。

    紅衣一直都在注意無憂的神色,她不明白這樣的一個人物怎麽就引起主子的目光了,主子雖然溫和儒雅,但實際上冷漠無情,從來不會對他人之事多加關心,但眼前這女子偏就讓主子一再破例。

    紅衣仔細打量無憂,見她頭發清雅地盤了蝶髻,衣衫也樸素無華,全身淡雅低調,半點也沒有商賈之家的低俗氣,僅選了一套蝶型翠色首飾的一支珠釵別在髻上,翠色的蝴蝶剛好露出耳側,襯映著她白潤的小耳朵上那隻銀色點珠

    蝶形耳墜輕盈欲飛。

    一襲銀白素褶長裙,上配窄袖蔥綠短襦,臂彎處鬆鬆搭著一條藍彩輕紗披帛,更襯她身形嬌纖,盤坐在那裏,倒顯得秀色可餐。

    即使這般也不足以主子對她多加關注呀!紅衣心中狐疑,雖說這蘇小姐姿色不凡,但是她家主子是什麽人,從小就見多了各色美人,這樣的姿色應該不足以打動主子。

    此時,太陽漸漸東升,朝霞像傾倒在宣紙上的顏料,鋪開老大一片,豔豔的紅光將整個街道都染成了淡淡的橙色。

    而橙色的霞光,透過錦瑟綢緞,射了進來,將整個車廂籠罩在一層橙色之下。

    而無憂就像是沐浴在這片橙光中,朝陽在她的側麵勾勒出溶溶的光圈,柳葉的眉,低垂的睫毛,微微翹起的嘴唇,尖尖的下巴,往日飛揚的樣貌,此刻在這層光線的渲染下竟然給紅衣一種柔和溫馨的感覺。

    是不是這就是主子對她另眼相看的原因,像主子這樣的人,最想要的不就是溫暖嗎?

    紅衣瞧了無憂一會,也閉上雙目,不再看她:自己隻是個下人,至於主子喜歡什麽,沒有她出言的餘地。

    此後的時間裏,馬車裏一片靜謐,隻有車輪和車外馬蹄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車夫低沉的聲音:“紅衣姑娘,到了!”

    紅衣聞言也不搭理車夫,隻是從袖子中拿出一方繡帕,對著無憂道:“蘇小姐,這是主子吩咐的。”

    無憂睜開眼睛,點頭,看了紅衣手中的繡帕一眼,心下“咯噔”一沉,神情卻沒有絲毫改變:她同樣是受命於人,自己就是爭執也無法改變任何事情。

    無憂的不言不語,倒也讓紅衣高看了她一眼:這女人聰明的很,非常的識時務。

    紅衣手下也不含糊,將手中的繡帕卷了卷,在無憂的眼周圍蒙了幾圈,直至她連一絲微光也看不見為止。

    蒙好眼睛的無憂,被紅衣牽著下了馬車,剛剛站定,無憂就聽到一聲異常冰冷的聲音,絲毫沒有一絲熱氣:“少主,來了!”

    雙目被蒙上,眼前一片漆黑,聽著這不含一絲熱氣的聲音,無憂心中升起一股別樣的清晰的恐懼,一陣冷風吹來,無憂打了一股寒噤,強忍著不讓心中的恐懼發酵,她雙眼緊握成拳,任牙齒咬住舌尖,些微的腥味,點點的刺痛,讓她不停的提醒自己:忍一忍,為了她愛的家人,忍一忍吧!

    “嗯!”男人低沉的聲音,無

    憂聽出來是張仁和的迴答。

    “將她帶進去!”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無憂的手腕處就被人重重的抓住,肌膚上的刺痛,讓無憂知道手腕怕是青了,不由得緊咬了咬自己粉唇。

    “鬆手,我來!”聲音很是平淡,但落在眾人的耳中就不是那麽迴事兒了,眾人的心都有了點想法。

    無憂聽到眾人的吸氣聲,看來張仁和這話給眾人帶來了不少的衝擊。

    眾人看了一眼張仁和依舊毫無表情的麵孔,皆渾身一怔,垂下頭去。

    朝陽下,寒風中,一張嬌俏又略帶迷離的小臉上尚有幾分瑟瑟之色未曾散盡,銀白的裙角被風微微吹動,身後長長的輕紗披帛更是飄搖著藍光,落在眾人眼中,卻好似將要緩緩飄離一般,楚楚憐人,卻又縹緲無依。

    張仁和瞧了一眼無憂泛著青紫的手腕,下意識的心中一緊,不由得開口,直到聽到眾人的吸氣聲,才猛地迴味過來,忍不住又發起呆來:他這是怎麽了,怎麽一再為她破例?

    那日開口相助,已是破例,今日帶她來此,更是是破例了,而現在更加離譜,今天這事,他是不是太過倉促了?

    他的眉頭蹙了起來,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光彩!

    眾人聽了張仁和的話,也就不再說話,隻是等著張仁和的動作,不過看向無憂的目光多了探索的意味,一旁紅衣的眉心閃過一絲憂色。

    無憂無措的獨自站在那裏,心中的恐慌更甚:什麽樣的地方連張仁和的貼身婢女紅衣都不能進去:若是紅衣能進,就不會是別人帶她進去。

    而自己卻又要蒙上雙眼,這樣的詭異行事,隻能說明,她要去的地方很可能是絕密中的絕密,怕是去的人十之**有去無迴。

    這樣想來,心亦提了起來,這趟是兇險異常!

    但開弓已無迴頭箭,她沒有任何迴頭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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