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孫家子弟被清繳完之後,除了留下一個千戶負責圍困碉樓外,尤達帶著所有的弟兄開始了搜山檢海。


    尤達不想強攻碉樓。


    孫家餘孽人數再少也有著近五百號人,五百號人依托碉樓的優勢,消耗掉近千官軍還是有可能的,尤達不想讓自己手下弟兄的性命消耗在這種無意義的地方。


    再就是碉樓內的所有東西按照賈琿發來的軍令,有近一半都已經算是屬於他們的了。用炮轟固然是可以加快進攻速度,但是那些金貴的寶貝,像是瓷器啊,絲綢啊,玉啊之類的可就不一定完整了


    還不如兵圍碉堡之後,逼著他們找到密道然後跑出去呢!


    如今尤達就是散開了兵力搜索著隨時可能從某個犄角旮旯裏蹦出來的孫家餘孽。


    實在不行,把他們困在碉樓裏消耗個一年半載餓的差不多了,也就出來投降了。


    畢竟,孫家堡的糧倉可不再碉樓裏。這糧倉不知為何竟然修在了塢堡裏的東北角上。


    碉樓裏能吃的東西應該不多。


    花馬池城,寧夏後衛駐地。


    尤達帶著一部分人迴到了駐地,畢竟在出發南下之前,還有一些事務要處理好。


    “總爺,抓到了!”


    斥候衝進了節堂,一臉興奮的對著尤達說道。


    斥候是大齊少數幾種可以不用通報可以傳入除皇宮外任何地方的職業。


    “抓到什麽了?碉樓裏的還是孫家的旁人?”尤達猛地抬頭盯著斥候問道。


    “總爺,孫家家主的家小在東溝被弟兄們逮住了!”


    “東溝?挺能跑啊吩咐下去,讓一個千戶的人馬專盯東溝。把孫家的家小給我.算了,我還有什麽臉去見他們,讓他們早些上路吧.”


    “唯!”


    “碉樓那裏什麽情況了?”


    “總爺,都跑了!”


    “都跑出來了?叫人進去仔細探查一下,守在那的弟兄們也別急著迴來,多守一陣子。叫大夥兒這幾天仔細著點。”


    “唯!”


    斥候拱手,退出了節堂。


    。。。


    次日,尤長芳率領兩個千戶於東溝發現了孫家餘孽的蹤跡,趁擊突襲,斬殺孫家大師兄,生擒二師兄後將其絞死。剩餘孫家弟子四百餘人被殲滅後,埋於東溝。


    又兩日,東廠於榆林鎮定邊縣發現孫家直係子弟與孫陽秋三子,當街射殺之。


    孫家堡徹底滅亡。


    。。。。。。


    孫家堡的滅亡在整個西北江湖上引起了軒然大波,具知情者稱甚至是由官軍親自動手,一時間滿大街的江湖人頓時銷聲匿跡,紛紛迴歸山門,人人自危。


    就連執西北江湖牛耳,一向橫行霸道的斷刀門也反常的宣布封山十年,令人摸不著頭腦。


    緊接著更加讓人膽寒的消息來了。


    九邊的邊軍不約而同的對轄地的江湖勢力動手了!


    這次不光是西北江湖了,邊境諸省連帶著整個北國江湖人心惶惶,生怕有官軍突然衝進自家


    不過,這與天聖七年的殿試毫無關係。


    四月初二,殿試當日。


    賈家三府的讀書種子賈珠,珠大爺今日正要參加今科殿試!


    一大早的,賈琿就來了榮國府,準備親自送自家弟弟去考試。


    東府的賈珍父子也早早地過來了。


    有些出乎意料,窩在城郊道觀裏嗑鉛丸的賈敬竟然也迴來了!


    “娃兒,你別目亂,你娃兒的文章,大宗伯也覺得好得很.”


    一股北平官話摻雜陝西方言,怎麽聽怎麽怪異的口音從賈敬口中對著賈珠說了出來,看情景應該是在鼓勵賈珠吧.


    “珍大哥,敬大伯這口音怎的”


    一臉疑惑的賈琿湊到了賈珍身邊小聲問道。


    “啊,是琿兄弟啊,也沒多大的事,就是老爺重金請了個在鍾南山潛修的高功去講了一個多月的課,串口音了”


    賈珍有些苦澀的朝著賈琿說道。


    五千兩紋銀啊!


    現在寧國府一年的收入才一萬六千兩,都說寧國府奢靡,可實際上他賈珍一年才花銷多少?五千兩就頂了天了!


    自家在郊外道觀修道的老爺才是真正燒錢的那個啊!


    那些個朱砂鉛汞之類的東西樣樣都是花了大價錢搜羅的上等好貨,這也就算了,偏偏還經常從犄角旮旯的地方找一些什麽有道高功來講課,人家但凡有一絲猶豫就加價,每次都幾百上千兩的送出去,這次最過分,竟然花了五千兩!


    這日子沒發過了!


    “對了,琿兄弟,這次老爺迴來,一方麵是給珠兄弟鼓勁,另一方麵另一方麵”若是尋常族人他早就說出口了,但賈琿不一樣,賈琿的權勢已經不輸於當年二位祖宗創業時了。


    “.找我要錢?”


    “是、是啊.”


    “倒是找了個好時候.”賈琿有些無語。


    當年如履薄冰的賈家家主遁入玄門避禍,誰成想還真避成了個道爺了。


    “多少錢?”若是千兩一下的小錢,就當打發要飯的了。


    賈珍艱難地張開手掌,五根指頭伸的筆直。


    正和賈珠吩咐殿試注意事項的賈敬的注意力也到了賈琿這裏。


    “五百?小錢,等會珍大哥你.不是五百?”


    賈琿有種不詳的預感。


    “五千?這也太多了吧?尋常人家二十兩銀子就能舒舒服服的過一年.還不是?”賈琿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賈珍,散發的煞氣嚇得賈珍雙腿直打哆嗦。


    “五、五萬.”賈珍鼓起後半輩子所有的勇氣,心一橫就朝著賈琿說了出來。


    “五萬?什麽東西值得花五萬兩?”賈琿冷笑著看向了做出一副無喜無悲模樣的賈敬來。


    賈敬一言不發。


    “五萬兩紋銀?敬大哥,伱這就有點”賈赦也被這個數目驚到了。


    五萬兩銀子,就是神都城裏能排上名號的清倌人也能買十幾個了!


    本來因為賈珠考試鬧得喜氣洋洋的榮禧堂瞬間陷入了寂靜之中。


    “琿哥兒,今日大喜的日子”賈母見到賈琿有些要發怒的跡象,連忙用一副央求的樣子看著賈琿。


    曾經的婢生子已然今非昔比,成為了這大齊朝的太尉。


    哪怕有孝道大義在身,賈母依然不想因為這種小事惹到本就性子剛烈的賈琿。


    壓倒是能壓住,但日後就等著這位賈太尉和家裏離心離德吧!


    人家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更何況,這本就是賈敬過分了。


    “不給。”賈琿直截了當拒絕。


    “娃兒,你著相了。金銀財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倒不如.”


    “那也是我的錢,大伯若還當自己是賈琿的長輩,那多少還是給自己留下幾分顏麵吧.珠哥兒,我在門外等你,告辭。”


    不給賈敬再說話的機會,賈琿對著賈母和賈赦一拱手,轉身就離開了榮禧堂,朝著儀門而去。


    賈敬始終一副無喜無悲的超脫模樣,但臉上暴起的青筋和浮塵柄被握斷的聲音卻是做不得假的。


    賈珍內心暗爽,但臉上還是做出了一副左右為難的樣子,迴頭望了賈敬一眼,就轉身朝著賈琿追了過去。


    “琿兄弟,琿兄弟!都怪哥哥,掃了”


    “不用說了,珍大哥,敬大伯已經不是當年的東宮少詹事.”


    賈琿好像想到了些什麽,突然停住了腳步。


    東宮


    一直往前追趕的賈珍險些撞到他身上。


    “琿、琿兄弟?”


    “珍大哥不用再勸了,我就是把這五萬兩捐族裏也不會給敬大伯一文錢!”


    “唉琿兄弟啊,老爺他.修道修魔怔了,這要錢要的越來越多,往日裏幾百兩幾百兩的扔也就罷了,可上一次請高功竟然花了五千兩!這高功是金子打的不成?”


    賈珍好像是找到了發泄口似的,對著賈琿就開始大吐苦水.


    “唉罷了,也不讓珍大哥你難做,就三千兩吧,就當是我這當侄子的給大伯進孝心了.”


    賈琿朝天長歎一聲,一臉失望的說道。


    “三!這還得是琿兄弟啊.”賈珍做出一副感動的樣子,連忙朝著賈琿作揖,轉身就迴了榮禧堂去。


    隨著賈珍離開,儀門處就剩下了賈琿與自己的親兵們。


    “老九。”


    “將主!”


    賈琿將自己的親兵頭子胡九喚了過來。


    “去查賈敬自遷都以來,來往過的所有人員,尤其是那道觀!再派人盯著我的銀子最後送去哪了”


    “將主,調查東府的老太爺會不會太.”胡九欲言又止。


    “我有分寸,盡管去做就是。”


    “.唯!”胡九拱手,轉身朝著太尉府去了。


    “唉希望你隻是修道修瘋了吧.”


    賈琿坐在門房搬來的矮墩上,等待著賈珠出來。


    。。。。。。


    榮禧堂發生的事情讓所有人都沒了興致,賈珠也終於從榮禧堂逃了出來。


    “大哥.”


    賈珠走到了賈琿身邊,有些拘謹。


    他還是頭一迴親眼目睹賈琿生氣的樣子。


    “來了?那就上車吧。”


    賈琿從矮墩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賈珠的肩頭,轉身朝著馬車走去。


    等兄弟二人全都上了車,馬夫一揮長鞭,四馭的馬車這才朝著榮國府大門駛去。


    “唉你這大喜的日子倒是讓我給攪合了”


    “無事無事,大哥,說句逾禮的話,這迴確實是敬大伯過分了!”說起賈敬來,賈珠的臉上也有一些怒其不爭


    當年那麽意氣風發的一個人,如今怎的真迷上了尋仙訪道嗑鉛丸了?


    “唉其實,當年東府老太爺在的時候,敬大伯就已經迷上玄門了,我估計就算是那件事成了.”


    “大哥!”賈珠連忙伸手去捂賈琿的嘴,卻被賈琿靈巧的躲了過去。


    “嘿,怕什麽,就敬大伯那個性子,就是老千歲真成了事,也會找個由頭辭官上山嗑鉛丸去的。”


    “大哥!”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賈琿撇了撇嘴,完全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引得賈珠一陣無奈。


    榮國府拐過去就是天街,不停地有馬車從各種地方匯入天街,但在發現旁邊的這輛掛著朱雀旗幟的四馭馬車時,所有的馬車都不由自主的或放緩了速度,或靠向了一邊.


    有馬車中穿著瀾衫的貢士老爺掀開門簾一臉倨傲的朝周圍望去,在看到那四馭馬車之時,立馬悻悻然縮迴了車廂內。


    這是當朝太尉賈琿的馬車!


    不斷有馬車或者騎著馬的武官來到馬車旁邊朝著裏麵的賈琿打著招唿,賈琿也笑著迴禮,遇到相熟的官員還會多攀談幾句.


    跟著自家大哥朝著車廂外的文武官員不停打招唿的賈珠不禁也生出了一份無力感


    自己這輩子怕是再也無法追上大哥的步伐了吧?


    差一個月滿二十歲的太尉啊


    “用不著如此,我乃武將,別看我如今風光無限,但這也是我自十三歲從軍起,百戰餘生用刀搏來的富貴。


    你是科舉正途出身,隻要按部就班的熬資曆,隻要不出錯,家裏再使使勁,一個尚書之位肯定是跑不了的。”


    “可是在大哥你麵前還是完全不夠看啊.”賈珠苦笑。


    “你要這麽說那就不對了,這天下不如我的多了去了。而且你也不差,也是超過不知多少人的天才,別的不說,我朝也沒有黜落貢士的規矩,你就是考的再.


    呸呸呸,現在說這個不吉利,反正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你再看那些四五十歲還在費盡心思考舉人,考秀才的,對他們來說,你也是他們一輩子都不可企及的存在啊.”


    “這也是啊.”經過賈琿的寬慰,賈珠也重新打起了精神。


    “哈哈,就是啊,你看看你的年紀,再看看.喏!你看敞著門簾的那輛車,車上坐著的那人不也白了頭發嗎?就這個年紀才和你一個起點,說不定都不如你,一輩子也就在七品翰林編修和禦史上當到死了.”


    “這大哥你這話說的也太.”


    “你大哥我嘴拙,說不出什麽文縐縐的大道理來,反正就這麽個意思,不要把自己看得太輕啊”


    馬車停在了應天門外,馬夫端著小梯放在了馬車一側,掀開了門簾。


    一位身穿大紅公服,手持笏板的英武男子率先走了出來,緊接著一個穿著瀾衫的貢士也踩著梯子走下了馬車。


    遠處,貢士們已經聚集在了一起,禮官正在最後叮囑他們殿試的禮儀。


    “去吧,寒窗苦讀十數載,就在這一日了。”


    賈琿拍了拍賈珠的肩膀。


    “嗯!”


    賈珠後退兩步,朝著賈琿深躬行禮後,挺直了胸膛朝著貢士的隊伍走去。


    “一定要好好考啊!別忘了還有一個美嬌娘在等著你啊!”


    踏著四方步朝著貢士隊伍走去的賈珠一個踉蹌差點趴在地上,引得周圍官員們一陣善意的哄笑。


    狼狽的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賈珠這才氣急敗壞的轉身看向一臉壞笑的賈琿。


    “大哥!!!”


    第二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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