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我加入!


    “咱們白蓮教啊,源於佛門的淨土宗,在前朝得到發展…”高瘦男子沒等杜毅迴話,就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來,這位兄弟,上來,快上來,向大家講述一下你的遭遇吧!”


    高台上,教主隨便的指了一個人,叫他上去講故事。不過,這和現在的杜毅沒有關係。


    “…但是,我教的信徒們卻因為太富有遭到涼庭垂涎,把我們打為邪\/教,大肆殺戮我們,奪取我們的財產!”


    “天啊,我的兄弟,我可憐的兄弟啊!”高台上的教主在聽完這人的講述後,失聲痛哭了起來,一把抱住了這人,不停的拍打著他的後背。


    台下的大家也不禁哭了起來,大聲咒罵那喪盡天良的主家。


    “可是,我們並沒有放棄,於是,我們摩尼教,起義了!”


    “等等,大哥,咱們不是白蓮教嗎?”杜毅一臉疑惑的問道。


    咱們?高瘦男子和老孫隱晦的笑了一下。


    “對,摩尼教,這就是我們幾百年前的名字!”


    “哦哦,那,然後呢?”


    “天啊,我們那年幼的姐妹啊,願老母保佑她吧!”台上的教主顫抖著,跪在地上安慰著趴在地上正哭著的一個女子。


    “然後我們失敗了,被一個叫童貫的死太監打敗。但我們沒有放棄,化整為零潛伏了起來,並且更名改姓,變成了一個個小教。


    我們並沒有忘記自己的出身,但是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麻煩,我們就改名為——白蓮教!”


    嘶——


    想起來了,徹底想起來了!


    杜毅在心中大喊…


    原來是前朝的摩尼教更名改姓了啊!


    不過,好像繡衣的官方文檔裏也有些記載…


    麻煩了,這可是鬧的前朝差點亡國的恐怖邪\/教啊!


    要不是北邊蒙兀人那個時候正在打內戰,沒工夫搭理南邊的事情…


    大涼可能就交代了。


    不行,這個情報必須傳出去!


    “…那些喪盡天良的主家,他們不當人啊!


    我那可憐的孩兒啊,就是餓了偷吃了一塊少爺的點心,就被吊起來,用鞭子活活的打死了啊!”


    一個長得一臉堅毅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了,站在高台上,留著淚水向著周圍人控訴著。


    高瘦男子也不在言語,轉過頭去。


    通過幾個人的控訴,杜毅也知道了周圍人的身份。


    奴仆,世仆,賤民,奴隸……


    大齊建國時,滿目瘡痍,到處都需要錢。


    為此,太祖經常查抄貪官汙吏和無良奸商。


    但當時大家都不富裕,查抄出來的錢隻是杯水車薪罷了。


    於是,太祖將目光轉到了基本沒有太大損失的江南。


    不知為什麽,太祖隻是查抄了一些過於不當人的家族,放過了其他人。


    可能是他們掌握的技術,可能是他們的商道,可能是他們的靠山們……


    無論怎樣,為了江南的賦稅,太祖對江南世家們妥協了。


    本就沒有什麽損失的他們,更是瘋狂的擴張著自己的勢力,赫然成為了土皇帝。


    太祖也不是好相與的,抓住機會瞬間重創了江南世家們,再也無法與以前相比。


    但即使是這樣,他們依舊有著大量的田地與產業,與數量眾多的奴仆。


    時間就此推移,幾十年下來,主子和奴婢仿佛成了天經地義的一樣。


    主子再也不把自己和奴婢當作同類看待,在主子眼裏,奴婢們就是一件件物品,一件件可以由自己隨意擺弄,掌握生殺大權的物品。


    而世仆們呢?


    他們在科舉、婚配等所有的方麵都受到極為嚴格的限製,斷絕了改變命運的所有可能,隻能世代依附於那些掌握著自己生死的主人們。


    對人生的絕望和世世代代被殘酷的壓榨積累了不可平息的仇恨!


    更可恨的是,隨著一次次災民的湧入,他們的待遇更是一次次降低!


    此時,繁華太平的江南,背地裏就像一個火藥桶,隻需一點火星子就能激發它,將整個江南炸碎!


    這件事太可怕了,必定是會波及整個江南的大事!


    一定要及時告訴金陵的大人們!


    “咕——”


    就在這時,杜毅的肚子響了。


    太棒了!不枉我餓了近三個時辰一粒米都沒吃!


    “兩、兩位大哥,咱這還有吃的嗎?”杜毅一臉窘迫的抓了抓後腦勺。


    “哈哈哈,當然有了,等一下我教就會給教內的兄弟們布餐,來一起吃吧!”


    。。。。。。


    雖說不是什麽大魚大肉,但也不差。


    豆腐老鴨湯,再加上敞開了吃的米飯。


    可能在座的某些仆役日常吃的都比這要好得多,但在這裏,他們與誌同道合的教中兄弟們一起坐在這裏,一起暢談著未來。


    “兩位大哥,這裏就隻有這個嗎?”杜毅有點失望,都是邪\/教了,怎麽就不能格局大一點,來點牛肉啊!


    “怎麽,你還想吃什麽?”


    “怎麽說也應該來點牛肉吧…”


    “我看你是想瞎心了,牛多珍貴啊,是這些鴨子能比的嗎?再說了,買了牛就要受到衙門隔三差五的查看,若是被發現牛被吃了,那可是要蹲大獄的!對我聖教的名望不利!”


    高瘦男子的臉上竟然散發著一種叫做遵紀守法的光芒。


    “這…難道不能去偷一頭嗎?”杜毅繼續問道。


    然後他就看到兩個老哥一臉嫌棄的看著他。


    “沒想到啊,沒想到,伱個濃眉大眼的小青年竟然也會有這等齷齪的想法,嘖嘖嘖…”


    “怎麽了嘛!咱們不是邪…聖教,要和官府做對嗎?偷一頭牛吃又怎麽了?”


    “混賬!我們是聖教!雖然近年來落魄了不少,但我們不是那些偷雞摸狗的賊偷!


    這些買鴨子,買豆腐的錢,都是我們堂堂正正通過做生意賺到的!你看那裏!”老孫對著杜毅破口大罵,隨後又指向人,杜毅覺得有點眼熟。


    這不就是那群賭坊的人嗎!


    “看,那就是我們聖教的產業之一,賭坊!賺的都是賭徒們的不義之財!”


    開賭坊?可真是夠堂堂正正的…


    “而且,你知道嗎?我教還通過賭坊,聯絡上了江南大營的胡參將,從他那裏撈了不少的好處,那群傻子,嗬!”


    高瘦男子一臉輕蔑。


    “說了這麽多,你小子也應該知道接下來要幹嘛了吧?”老孫笑嘻嘻的看著眼前的杜毅,眼中兇光大盛。


    “什、什麽?”


    杜毅還是在裝傻充愣。


    “嘿嘿,杜預兄弟啊,別裝傻了,自從你進了這村子之後,你就跑不了了。


    說了這麽多,就是看中你敬武武館弟子的身份,掌握了血戰八方二十四式,想讓你加入我們,好生教導教導大家,你意下如何?”


    高瘦男子腳踩著杜毅的長刀,右手搭在左腰刀劍柄上,若是從杜預口中聽到一個“不”字,他就拔劍了結了這廝!


    杜毅沉默了下來,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兩個老哥隻是安靜的看著他,隨時準備出手。


    就在兩人等的不耐煩,就要出手之際,杜毅突然抬起了頭,望著遠處正在慰問信徒的教主。


    “我加入!


    為了讓世仆兄弟們脫離苦海,為了建立老母的地上佛國,我杜預就是豁出這條性命去又如何!”


    “好!弟兄們,我們有刀術教頭了!


    杜教頭,杜教頭!”


    “杜教頭,杜教頭!”


    信徒們歡唿了起來,遠處的教主也站在那裏,麵容和藹的朝著杜毅看來。


    杜毅也像是被這熱鬧的氣氛感染了一樣,端起一碗湯來,好像喝酒一樣就幹了下去……


    聚餐持續了半個時辰,已經很晚了。


    仆役們白日都有工作,不可能在這裏喝酒的,於是在把所有的食物吃完了以後,他們就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朝著各自迴主家的路走去。


    “招攬一個刀術教頭,雖說還不知道他的具體成色。但從他的身形來看,確實是練過的。


    他的腰牌也確實是掛著敬武武館的牌子,我想,這江湖上還沒有誰敢冒充他們的。


    而且這群人就是再看學徒不順眼,也不會砸了自己的招牌,讓一個沒通過考核的弟子跑出來闖蕩江湖。


    這件事,你們做的不錯。”


    村南口,一身白衣的教主坐在馬車上,語氣平淡的誇獎著跪在地上的一群駐紮在此地的高手們。


    “教主謬讚了,任哪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聽到教內兄弟們的悲慘遭遇,都會忍不住加入我們的。這都是屬下們應該做的!”高瘦男子人語氣十分的恭敬。


    “嗯,莫要忘了監視那小子就行,我還有事,要去別的地方給咱們的兄弟們講課,就不必送我了。”


    教主也是要到處走穴演講的!


    “是,屬下恭送教主!”


    幾人下拜不起,直到教主的馬車慢慢走遠,這才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


    “對了,那小子去哪了?”高瘦男子轉過頭來問道。


    “去出恭去了,放心,我已經派人去看著他了,絕對不會出差錯的!”


    “嗯,那就好,時候也不早了,我們迴去吧。”


    。。。。。。


    茅房。


    “好臭!”


    杜毅捂著鼻子蹲在坑上。


    這是多長時間沒有清理了?


    我的犧牲太大了!


    杜毅搖了搖頭,把這些雜念甩出了腦子。


    也就是在這裏,他才能有一點獨處的時間。


    迅速把背著的小包袱轉到了身前,取出了一個小盒子。


    將其打開,一隻黑色的信鴿就躺在盒子裏,啄食著角落裏最後的一點小米。


    見到主人終於打開了自己所在的小盒子,就要朝著主人咕咕,開沒出聲就背杜毅抓住了脖子,捏住了喙。


    “噓!”


    杜毅輕抬身子,通過茅房的窗戶朝著外麵望去。


    這是一間“凹”型的茅房,凸出來的兩端麵朝著村子,背後的整麵牆則是靠著樹林。


    牆麵也並沒有和屋簷合縫,而是鏤空了大概不到一尺,成年人是絕對翻不過去的,至少如杜毅是爬不出去。


    所以,教徒們也隻是把守住了前麵,因為太臭了就離得遠遠的,聚在一起說著什麽,偶爾往茅房看上一眼。


    杜毅將早就寫好的紙條卷成卷,塞進了一個沒有筆粗的小竹筒裏,掛在了鴿子的腿上。


    之後,杜毅用雙手捧著信鴿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生怕沾染到什麽東西,將信鴿放在了沿子上。


    “外麵的兄弟,有沒有紙啊,我沒帶紙!”


    杜毅朝著外麵大喊道,就在這時,他將手中的鴿子扔了下去,用自己的喊叫聲來遮擋住了鴿子擺動翅膀減速的輕微響動。


    鴿子也是精挑細選,特地挑的揮動翅膀時聲音不大的品種,再加上特殊訓練,聲音也小的可以。


    落地後,鴿子也沒有立即起飛,反而是兩隻爪子飛快的交替,跑進了林子裏,這才借著遠處火把的餘暉選定目標,飛到樹梢上,等待著天明。


    鴿子夜間視力極差,能成功的讓他帶著情報離開自己就已經算是成功了,接下來,就看它的命了。


    “聽聽,聽聽!我一聽就知道那是金陵城裏的富貴人,竟然還用紙來擦!”一個看守湊到了同伴麵前,看著茅房語氣不屑的說道。


    在杜毅真正展現本事之前,他們可不會因為一個任命就真正信服他這個刀術教頭。


    “教頭稍待片刻!莊戶人家,沒那麽多錢用紙,我去給您找幾片樹葉著!”


    說完,就起身朝著樹叢那裏走去。


    。。。。。。


    清晨。


    金陵城南,大校場。


    最令人疲憊的一班崗哨即將結束,可了望台上的兵丁們完全沒有任何喜悅,隻是疲憊的耷拉著眼皮,無神的看著前方。


    江南承平多年,真不知道花這麽多工夫守夜是為什麽!


    執勤兵丁內心抱怨道。


    身旁就是他已經睡下的同伴。


    因為之前的打賭輸了,所以,今天這次執勤他睡覺,自己獨立值班。


    突然,前方的霧裏傳來一陣陣磕嗒磕噠的聲音,就好像近千匹馬正在前進一樣。


    原本還睡意朦朧的那個兵丁立馬精神了起來,搖晃起了身邊的同伴。


    “醒醒,快給老子醒醒!”


    啪!


    “啊!”臉上一陣劇痛把還在熟睡的同伴疼醒,憤怒的他就要朝著正往迴收手的兵丁撲過去。


    “別鬧了!有大隊人馬往這邊過來了!”


    兵丁連忙擋住了同伴的撲擊,朝著他小聲說道。


    大隊人馬!


    這四個字立刻讓同伴恢複了理智,連忙帶上頭盔,小心翼翼的朝著前方的大霧看去。


    一旁的兵丁拽響了通知值守部隊的一串鈴鐺,又拿起來地上生了一點繡的銅鑼,眼睛死死的盯著同伴。


    但凡他有一點異常,他就會不要命的敲響銅鑼,召喚援軍。


    也不看看這是哪裏,江南大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馬蹄聲也越來越近,了望台上的兩人全身已經被冷汗打濕。緊張的要死。


    很快,幾個騎士打著三麵大旗出現在同伴的眼前。


    “軍旗?”同伴喃喃自語,眯縫起了眼睛,想要看清楚。


    大營裏傳來一陣腳步聲,兩個人也終於鬆了口氣,值守部隊來了。


    同伴再次朝著前方望去,現在,已經能看清旗子上的花紋了。


    朱雀,黑虎,賈。


    我勒個乖乖!前幾日來金陵的大將軍賈琿來了!


    雖然已經認出來眼前的人了,但還要進行進一步的確認,檢查大印什麽的,這都有一趟流程的。


    “敢、敢問下麵是哪位將軍來我江南大營!”


    同伴鼓起勇氣,朝著下麵喊道。


    “欽差整治江南大營,上柱國,大司馬大將軍領兵部尚書銜,光祿大夫,五軍都督府左軍大都督,敦煌郡公,賈琿!”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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