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開始化去之後,林洪的心神很快就從無盡的黑暗之中爭奪了出來,同時也發現了自己身處何地,這大概是天玄月樹的內部空間,周圍皆是一片絢麗的靈光和斑斕的禁製,幾乎看不見樹幹的顏色,一層層禁製,比之外界的禁製還要恐怖幾分,不斷蠕動,扭曲,禁製的折痕之中,還有幾絲殘餘著的星光之力,應該是這些力量,引動了星痕果的感應。


    樹幹內部的空間很大,但並非是空無一物,反倒是有一座古老的祭壇,屹立在林洪的身後不遠處,所有的禁製氣息,都在上麵出現,與林洪在玉雷樹洞中見到過的禁製紋絡如出一撤,不出錯的話,應該同樣是血跡的禁製。


    短短片刻,此地呈現出來的東西已經遠遠超出了林洪的預想,也超出了三大宗門數年來記載的資料,而且這裏的血祭禁製要比之前見到的等級還要高一些,以前是化脈境強者作為祭品,現在要拿出這樣的祭品,恐怕不是一兩個宗門可以辦到的。


    林洪身在此處,根本見不到出口所在,想要出去,簡直比進來還要困難,而且也已經沒有了兩枚星痕果讓林洪揮霍。


    遠方,葬雲閣所在已經沒有了一個活著的化脈境以上的強者存在,整個宗門的遺址,都被一陣濃鬱無比的血色霧氣所籠罩,一片大好的洞天福地,此刻沒有了一分清秀,隻餘下弱者的恐慌與強者的絕望,匯聚成了一片巨大的煞氣,掩蓋了一切。


    葑月宗一行正向著天玄月樹所在的方向趕去,一行數人,此刻已經折損了一般以上,剩下了人,除了那一名老嫗之外,皆是是露出一絲悲傷,因為所有的戰友和摯友,皆是進入了老嫗手中的木罐之中,模樣平淡無比的木罐,此時要比任何寶物都要絢爛,璀璨之極的殷紅之色,映射在老嫗幹枯的雙眼之上,便是透露出一股森冷,寒徹周身數米。


    一切發生的太快,葬雲閣覆滅的消息古月門是一點都不知道,更是沒有一絲的準備,但是身在禁製之外的肥胖中年人似乎是有所感應,雙目露出悲意,一口逆血噴射而出,但又被手掌一下子抓在手中,隨後將僅剩的幾成靈力盡數湧出,三枚晶瑩剔透的禁製符文就出現在了手中,但又被此人隨手一任,一枚浮到空中,兩枚沉入地下,皆是融入了禁製之內。


    做完這一切,此人已經力竭,在兩名同行者驚異的目光之中,悄悄地退出了天玄月樹的周圍,漸漸遠去。


    林洪小心的挪動著腳步,向那一座祭壇緩緩靠過去,在臨近不到三米之時,突然落下一股極為強大的威壓,使得林洪腳步一沉,沒入了禁製之中,禁製微微一動,林洪的身軀便又重新出現在了十米之外。


    又重複了幾次,依舊是同樣的結果,盡管林洪全力將心神灌注,也無法看清禁製之間的轉換,已經遠遠超出了林洪可以理解的範圍,唯一不同的是,林洪在每一次看到的祭壇的角度不盡相同,足足有數十個麵孔,但卻沒有一個重複出現的,玄奧之極。


    這祭壇想必就是維持外界如此巨大禁製的核心,但是以林洪的實力來開,毀壞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同樣,若是有人血祭,一定要將其阻止,方能有逃出去的機會。


    咚!咚!


    樹下的地麵震顫幾分,而樹上懸掛著的天玄月果已經絲毫不剩,正在激戰的三宗之人感受到這一絲震動,葑月宗之人似乎是早有準備,不論天玄月果到手沒有,皆是果斷的撤離了巨樹。


    隨後,在禁製的外圍,老嫗雙手持罐,口中振振有詞,隻聽一聲極為弱小的吟顫一聲,麵前的禁製就已經支離破碎,但在眾人穿梭之後,碎片重組,完好如初。


    地麵與禁製對應,老嫗走過的大地所對應的禁製,皆是褪去了應有的色彩,全部變成了淡淡的血色,將所有的星光之力隔絕,而且這一絲絲淡薄的血色並非凝實,而是有一點溢出,隨著天玄月樹對靈氣的吸收,款款飄散,猶如萬千根纖細的紅繩,遙隔幾裏,與粗壯的樹幹係在一起。


    老嫗口中的念詞一刻也沒有停息,身後眾人隻管跟在後麵,不管其他。


    下一刻,老嫗的腳步停駐在天玄月樹粗壯的主幹之下,幹枯的手掌輕輕摩挲了一下殷紅無比的木罐,接著紅光一閃,身形就已經掠出了眾人的視野,一腳踏在堅硬的樹幹之上,留下一個幾寸深的痕跡,繼而化作一道流光,徹底掠了上去。


    不過幾息的時間,老嫗雙手未曾離開木罐,就已經來到了林洪最後停留過的地方,又是一聲震顫,樹枝微微一顫,便陡然將這道蒼老的身形彈射出去,在觸及禁製的前一刻,一隻幹枯的手掌終於離開了木罐之上,按揭在其上麵,湧出一道刺眼的靈芒。禁製破開一大片時,便將這道身軀吞沒了進去。


    樹幹內部,林洪再沒有輕舉妄動,但是這一刻,頭頂的禁製出現了異常,若一道汲水的龍卷,緊緊地攢在一起,林洪臉色瞬間巨變,能夠進入這裏的人,要不就是擁有兩枚那樣的星痕果,要麽就是實力極強的強者,幾乎超出了化脈境的範疇。


    星痕果不可能在同一天出現兩人皆是擁有,是強者的可能性極高,但是此地空間,一覽無餘,林洪隻有將所有的手段在這一刻都準備完好,目光一動不動的看著上空扭曲的禁製,逐漸平靜下來。


    先是一絲薄弱的血腥味突然顯現,隨後,上空的禁製扭曲之狀便驟然凝結,宛若冰凍一般,下一刻就化作了無數的碎片降臨,沒入了林洪腳下的禁製層麵。


    一股極為危險的感覺驟然在心頭響起,腳步剛剛挪動半分,就被一道襲來的紅芒搗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入了禁製形成的牆壁。身軀一震扭曲,出現在另一邊,但是那道身影似乎早就有預料一般,隻有肉身力量的一拳,將林洪一下子又轟到了禁製之中,如此反複數次,林洪幾近暈厥。


    終於,這道身影停了下來,又溫和的拍出兩掌,將林洪的傷勢悄然化去。


    竟然是一名素未謀麵的老嫗,不過這老嫗的實力,也太過強悍了一點,如此強悍的禁製直接碎裂,在其身上,林洪更是捕捉不到一絲的氣息,隻是明白了之前近乎毆打的舉動,不過是為了弄清楚禁製的結構。


    隨後,隻見老嫗蒼老的身影幽然向左邁開一步,落地時腳掌發力,竟出現在了前方,繼而向後,向右,但是每一步都是隻能踏出極為有限的距離,與祭壇之間數米的距離,並非一下子能夠完成。


    在嗅到那一縷血跡的時候,林洪的心便已經沉到了穀底,但是沒有一點辦法,兩者之間的實力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不是底牌可以彌補的。


    看著此人前前後後的挪動,林洪反倒是忘記了自己的處境,感歎禁製的磅礴,如此強者,卻也隻能按部就班的前行著,足足一刻鍾之後,此人距離祭壇隻差一絲,但是卻不能前進半分,一人一物之間隔著不到一寸,卻好似天涯,無論如何都無法觸及半分。


    林洪正陷入禁製的磅礴中,身前一動勁風襲來,身軀已經被老嫗懸空提起,沙啞的聲音第一次響起:“你沒有認出我麽!”


    此話一出,林洪的心神再度涼了半截,眼神一陣恍惚,卻是在這老嫗的眼中認出了什麽,同樣的眼神,在後來的白衣少女的臉上出現過,在仔細一看,二者幾乎完全就是同一個人,容貌雖然變化極大,但是眼神是改變不了的。


    這也正是此人在進入看到林洪後根本沒有一絲驚訝的原因,說明林洪進入這裏,根本就是在此人的預料之中,那一絲預料之中的生機,已經徹底遠去,但得知真相,同樣給了林洪希望,此人在此現身,說明兩名白衣少女的話並非是真,若是此人真正擁有如此實力,做事也不用這樣麻煩,應該隻是暫時的,生機尚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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