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之前林洪心悸之所在,但是此刻反省過來,不免有些亡羊補牢的嫌疑,若是不將這幾道劍意及時釋放出去,傷勢會進一步擴大,甚至是境界跌落,但是就此將劍意釋放,林洪有種感覺,這靈決就廢了,受傷了可以治,但是如此神異的靈決廢了,再也找不會來。


    不過此刻卻由不得林洪猶豫,即便是再堅持下去,林洪這個強弩之末同時麵對七道強橫無比的劍意,也實在是有心無力,隻能將其舍去。


    心念一動,裹住長衫的堅冰,不再是隻有一個缺口,霎時間,無數的裂痕出現,清風一擺,衣角擺動聲,劍身顫鳴之身同時響起體堊內的劍意似乎是受到了長鑰古劍的牽引,在狂躁之中,緩緩地向體外挪去,修心之山也逐漸的模糊,要從林洪的心境之中消失,淡出了視野。


    此時林洪能做的,就是壓製住體內的傷勢,在感應之中向著七道劍意送別,不過,異變再生。


    就在這幾道劍意即將衝出體堊的那一刻,一股久違的感覺驟然間出現在了林洪的心神中,乾坤袋裏麵那一塊唯美的菱形,在黯淡了兩個月之後,終於再一次閃露出無比神異的光澤。


    “何為雨,何為空!不過是一念起,一念滅。”林洪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語,當時的感覺仿佛近在眼前,那一抹雄渾,仿佛將天與地貫穿在一起,傲視一切,不過轉眼間,又消散一空,似乎從來沒有存在過,恍若夢境。宛若時光,隻能任憑其在指尖悄悄滑落,卻沒有半分的歎息。


    隨著林洪的喃喃聲,劍意的狂躁逐漸的平靜下來,一抹瑰麗的寒冰般的渺小光澤,從乾坤袋之中飄出,落入了胸口之中,肌膚之處,餘下一片可人的清涼。


    七道劍意形成的循環,被這一抹瑰麗生生釘住,隻留下了一股純粹,飄散至本命靈符的下方,逸散出一道道精純的劍意,方才造成的傷勢,也開始逐漸的愈合,雖然無法短時間內痊愈,但也關係不大。


    一聲輕吟,雙膝上的長劍也徹底解封,而林洪的心神也從心境之中拔出,一把將其握在手中,另一隻手在攤開的靈決之上,終於輕輕地翻過了第一頁的總綱,到達了第二頁,雨落七式第一式的地方。


    雨落七式,每一式都沒有相應的名字,都是冠以數字相稱,但是真正的開始修煉之後,發現這些數字反倒是更加形象的表現出劍招中的精髓,這第一式,第一眼給林洪的感覺,便是一月的雨,帶有深邃的涼意,還有鋒銳。


    第一式,擁有自己的靈氣運行方式,林洪按照這種方式運行了一遍,雖然同樣是汗流浹背,但卻如同被一月的雨淋了個通透一樣涼。


    沒有橫掃千軍的霸氣,也沒有劍走龍蛇的鋒芒,一招過去,好像一場雨,不僅是對敵人肉體上的一劍,也是心境上的一劍,體味到此,林洪又一次逆血狂湧,淩厲的劍意,傷了己身。


    林洪按下心中的欣喜,連忙服下數枚丹藥,開始了療傷,以林洪目前的境界,隻需專注這第一劍便可,第二劍依舊是有心無力。


    很快,一片沉寂,而在沉寂之中,一夜無話。


    劍意的波動被禁製與靈陣擋在了小屋之中,除了小獸,沒有人知道林洪練成了這本神異的靈決,雖說葑月宗待自己不錯,但也是站在有利可圖的角度上,不到萬不得已,此時林洪絕不暴露,這第一式雖然隻得形似,尚未神似,卻也是夠用了。


    沉沉的夜色即將消失之際,葑月峰的一處側崖之上,兩道身影靜立。


    一人輕語道:“你確定此人修行的符經價值極大,你們的對決我可是看在眼裏!”


    “對決中差距雖說不明顯,但也足夠了,那最後一劍我並非無力阻擋,而是本命靈符之間產生感應,有些力不從心,之中情況隻有在二者符經品質差距很大的情況下才會出現,我這本符經雖然一般,但是頗為完整,黃階以下的靈決與其相比都不值一提,你再想想,事成之後我隻需要觀看一邊便可。”此人言罷,就退了下去。


    “若是有此符經,就算無法修煉,也可以在黑市裏換取其他靈材,哼,我葑月宗的靈決,就算無用,也不是好拿的!”這人似乎心中有了斷絕,一聲冷哼,使得側崖山的涼風都不禁凝滯了幾分,“天玄月果一旦到手,你就可以安心離去了。”


    第一縷曙光照舊劃破黎明淡淡的黑幕,照射在林洪所在的小屋之中。林洪已經早早的醒來,小獸還是處在酣睡之中,逝去的靈力經過一夜,基本了已經沒有大礙,修煉靈決之後,林洪的氣息之中多出了一股淡淡的鋒芒,隱而不發。不過本命靈符流逝的精華與靈性,想要短時間內恢複過來,基本上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距離天玄月樹的落果之日,還有不長不短的十二天,這幾日之中想要取得突破性的進展,基本上沒什麽希望,葑月宗要做了已經夠了,接下來便是全靠自己,而幾日後的點蒼之事,林洪到目前依舊是沒有一點眉目。


    長鑰古劍已經有一點不適合了,但是那一柄臨水境長劍還是不適合拿出來,若是在天玄月樹這樣的大事之中,臨水境長劍一露麵,緊跟其後的或許便是無窮無盡的貪婪與追殺。


    而按照聶曉靈所說,如今想要換取趁手兵器的唯一方式,就是用功績點兌換,而這般程度的功績點,想必是數量極大,而這幾日林洪還需要獨自修煉雨落七式,外出做任務也是極好的選擇。


    考慮好這一切,略微了休整一番,林洪便將小獸抄上肩頭,大步離開了小屋,而前方,便是通往坤月殿的道路。


    一刻鍾之後,前往浮現出一片與乾月殿相似的殿宇,但是傳來的氣息,卻是截然不同,而且各式各樣的葑月宗製服穿行其中,有一種極為鼎盛的味道。


    沒有過多的關注其他,林洪來到任務玉璧的前麵,用腰間的玉牌劃去十幾個功績點豐厚的任務,就果斷的離開了這裏,朝著下山了路走去。


    但就在林洪一腳踏入山腰之際,心底驟然間泛起一股寒意,如六月之雪澆遍全身,不過握劍的手沒有緊,腳步更是一絲不滯,繼續向著山下走去,心中的寒意卻是更勝,已然肯定有人暗中窺視自己,而且是惡意的窺視。


    在小獸沉沉的獸瞳之中,悄然映射出一片遠去的白色,隻有淺淺的一角,卻是使得林洪的氣息都無形中紊亂了一絲。


    下山的路,仿佛一道無盡的鐵索,牢牢地將林洪拴住,無論林洪走多遠,背後總是升起一股森冷入骨的涼意,拖拽在腳下,形成羈絆。若是林洪沒有看錯,那一抹嫩白,源自銀鈴般的少女,原本後者在林洪心中明媚的形象,瞬間倒塌,自己身上有什麽,竟然讓其動了殺心。


    不過也無法肯定是白衣少女,或許對方不禁意間被林洪的發現正是對方心機所在,感覺一絲沉重的陰謀味道,已然彌漫開始,一發不可收拾。


    林洪此刻完全可以直接離開葑月宗,不再迴來,但是以此人的心機,定然能夠想到這般舉動,況且聶曉靈還在葑月宗之中,若是就此逃離,恐怕無法幸免,若是迴去,在得到天玄月果之前,應當是性命無憂,有更多的時間做打算。


    想著想著,林洪的腳步聲逐漸的沉重,卻開始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穩健,漫漫長路拖拽,倒是洋溢出一片灑脫。


    那座銀爐所在的殿宇,此刻已經空無一物,一縷猙獰的白衣碎片,仿佛惡鬼一般,在逐漸褪去朝氣的陽光之中飄蕩,跨過清風,跨過長路,淹沒了一道瀑流之間,絕美的容顏上,一縷無法掩飾的蒼白之色,伴著沉重的汗漬流落而下。


    林海中,長劍已染血,高山上,白衣已無痕。


    “千萬不要迴來啊!”接著,便被一陣嗚咽打斷,掉落一地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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