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這般劍鳴聲之中良久,林洪便漸漸地恢複了神情,但目光還是沒有離開寒雨劍,隨著時間的流逝,林洪心中仿佛有一絲絲細小的雨滴落下,緩緩地滲入,給心中帶來一絲涼意,不過這其中,卻又一股莫名的悲意,深刻的刻在每一絲震顫之上。


    這個平凡的墓室反倒是成了一片意境所在,使得林洪的心作為觀眾身在其中,享受著寒雨之意的滋潤,緩緩地被包裹,心中竟然慢慢生出一股涼意,似乎身邊有天宇飛馳,穹頂唿嘯,寒風陣陣,令人不寒而栗。


    雨,其生於蒼天,死於大地,從穹頂墜落地麵,便是一生,這樣的一生是短暫的、可悲的,曆經數息,卻是有堪比千年的滄桑,千年之間,不過隻是滄海桑田,過眼雲煙,但是生與死的變化,被千年般的悲哀壓縮到了極致。


    小小雨滴,麵對淩厲的寒風,麵對蒼穹的高度,麵對地麵的厚重,麵對生命的短暫,麵對被擺弄的命運,除了墜落,它別無選擇。


    不過千年般滄桑的曆練,卻是心中充滿了一股雄壯之意,這股意念,深深的紮根在蒼穹與大地之間,充滿了壯闊與雄渾,猶如一股橫貫此界天地的劍意,永遠的留在了這片意境之中。


    雨,為寒;心,為劍;人,為武,空,為界。


    雨空界,恐怕就是這般意境,這般淒涼。


    林洪並未失去自己的意識,但是此刻心中也不禁產生了一股悲意,似乎已經被這種意境同化,可在這片意境之中,林洪想要放下一切去感悟的時候,總感覺有一股奇異的力量,使自己無法完全進入其中,似乎是這樣的意境還與真正的意境有一點無形之中的隔閡。


    由此,這不是真正的寒雨劍無疑,但是也並非尋常的仿品那般簡單,能夠傳達寒雨劍的部分意境,即便隻有萬分之一,也絕對不是簡單地靈兵,或許可以借助它,可以找到傳說中雨空界的名劍——寒雨。


    如果林洪的猜測是真的,那麽這座古墓之中,最為珍貴的東西,就是這柄仿製的寒雨劍了。


    那名黑魚青年既然不是尋常之人,來到這個在琅邪秘境之中不算大的地方,絕對是有所企圖,而且所圖不小。


    十有八九是跟眼前的這柄長劍有關,雖然此人沒有說,但林洪已經隱約猜到了,不過如此誘人之物,想要讓林洪放棄染指的機會,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這也意味著事成之後,林洪與此人間少不了一場惡鬥。


    將極為不願意的小獸重新放進乾坤袋之中,林洪就徹底收斂了心神,靜靜的盤坐在原地,等待著時機。


    這一點時間,林洪想要取得進步,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索性拿來養神,將之前從孔道中拿出來的暗黑色的木匣拿了出來。


    木匣一出現,便有一股奇異的香味飄散在空中,驅逐了古墓之中特有的泥塵味,隨後林洪便毫不客氣的將木匣掀開,一粒蠶豆大小的淡紫色顆粒就此出現在了林洪的眼前。


    顆粒上麵有一層淺淺的紋絡印在表麵,但是可能由於時間的原因,紋絡已經失去了光澤,丹藥的藥性失去了較大的一部分,顆粒光亮剔透,堪比白玉。


    林洪早就料到這是一枚靈丹,不過見到丹藥之後,林洪還是無從判斷其功效,唯一確定的,這不是一枚類型普通的丹藥,其散發出來的香味似乎可以讓林洪精神狀況好一點,價值不小。


    數息後,墓室之中,寒雨劍還在輕微的鳴顫,丹藥也已經被林洪收了下去,留下一絲獨屬墓中的幽寂感在墓室之中迴蕩,摩挲著歲月,仿佛無盡。


    陵墓外,穹頂的符光此刻已然黯淡,隻留下一絲絲幻影,在天宇戲耍,像是瞌睡人的眼睛,卻怎麽也不會睡著。


    不知過了多久,林洪輕眯的雙眼驟然間睜開,隨後爆發出一道淩厲的精光,透過了層層塵囂。


    隻聽一聲尖銳的破空之聲,一道如針一般淩厲的靈光突然襲向林洪,不過靈光之中並沒有殺意蘊含,林洪手掌掠出去便將其握在手中,隨後攤開在眼前,隻見這時一道晶瑩透亮的玉筒,透過玉質的表麵可以看到裏麵的一張寫滿字跡的紙,還有幾支細長的玉針,不知什麽用途。


    將玉筒掀開,林洪拿出了紙張,隻是略微的研讀了一番,林洪的神色便轉為凝重,紙張之中記載的,正是破解靈陣之法,但是其方法複雜多變,此人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呢拿出解決的方案,看來真的是早有準備,而且看樣子此人在林洪破陣之時是不會來的,這就要求林洪在沒有人指點的情況下,一次性完成這個任務,不知這是此人對林洪的自信還是欲擒故縱,總之,不會是好事。


    接下來的時間內,林洪再沒有多想,就盤坐在原地調息,等待著時機。


    良久,林洪身前守護著寒雨劍的靈陣紋絡忽然一陣抖動,如同光幕一般的分出一股波瀾,林洪便瞬間睜開了眼睛,手掌間亮起靈紋,一掌拍了過去。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一道黑影在一個寬闊的墓穴之中卓然而立,目色之中正噙著一絲凝重,看著眼前的一道幾乎凝實的光幕,光幕上麵一個個豆大的字符密密麻麻的擠滿了視野,同時還在不斷地蠕動,每一絲的蠕動,都可以凝聚一分靈力,加厚著光幕,光幕也在不停地消耗,如此循環。


    但是此刻,這些無數的密密麻麻的字符當中,數道瑩亮透明的玉針震挺立在上麵,極為有節奏的抖動著,每一根玉針之上都有一絲不屬於光幕的靈力存在,牽動著自身的動作。


    又一處,一道暗黑色的石台上麵,正滾動著一滴滴粘稠,充滿著血腥,這竟然是一滴滴的鮮血,正在無盡的散發著血腥味,石台的上空,幾具黑乎乎的身體被吊在上麵,不停地向下滴著血漬,石台之上不時的亮起一絲絲詭異的鮮紅,隨後朝著未知的深處湧去,一名一暗,煞是駭人。


    此刻林洪已經將雙手貼近了光幕之上,掌間正湧出一陣陣靈光,不斷的向著光幕之中湧去,隨著靈力的湧入,光幕漸漸地將抖動的幅度開始加大,這一絲震顫也牽動了寒雨劍,不時拉出一聲聲如絲一般細長的劍鳴,貫人心扉。


    這般灌輸持續了一會兒,光幕之上便開始出現一絲絲猩紅之色,林洪便立即停止了靈力的灌輸,遂及手掌開始結印,一道一道的拍向光幕。


    在林洪印法凝出的過程中,光幕之上出現的那一絲鮮紅便被奇異的力道打散,又濃鬱擴散為薄紅,均勻的蒙在光幕之上。


    印法還在一道一道的結著,但是林洪心中不禁泛起了一絲困惑,按理說想要破陣,就必須打亂靈陣原先的布置,在加以強勁的外力破開,但是這手中的一道道印法打下去,林洪明顯的感覺到眼前的著個光幕正在以極為緩慢的速度凝實著,而且似乎便的越來越活躍,甚至有一絲不正常,不正常的來源,便是那一股猩紅。


    猩紅似乎真的是鮮血,但是林洪又無從遍尋,動作卻不禁的滿了幾分。


    另一邊,黑衣青年麵前的光幕上,密密麻麻字符開始變化,曲折翻轉,尋找著自己的位置,暗合五行八卦,見到這種情況,此人的眼神之中便漸漸地多出了一絲猙獰,同時還有一絲嘲諷之意,不過手中的速度卻是一點也不慢,操控著數隻玉針,不停地變換,同時還結出一道道印法,落在其上,促使光幕發生著特定的變化。


    林洪那邊,林洪還是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但是很自然的慢了一些,因為心中的感覺告訴他,總有些什麽不對勁,自己身後的追兵沒有到來,這個還說得過,但是進入墓地之中那麽多人,在那之後便再沒有一絲人氣從林洪身旁掠過,墓地也應該不是太大,著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就這樣無疑之中發生了。


    再次細想一番,林洪越發的感覺到不對勁,因為至今為止,自己並未感覺到有多少的打鬥聲,這種墓室的構造,隻要有一處戰鬥,氣流定會湧動,林洪自然也會有所感應,但是事實卻恰恰相反,能夠做到這樣的,也隻有手持靈兵的那名黑衣青年了。


    此刻,林洪再次抬眸,眼神盯著眼前這越發活躍的光幕,突然吐出一絲寒意,冷笑一聲,但是並未停下手中的動作,繼續做著,下一瞬間,林洪掌間靈光一閃,十指輕輕地彈躍幾下,便有一股奇異的力道,將玉筒之中的幾根玉針撚起,隨後按照此人在紙張之中的提示,對準光幕上相應的位置,狠狠地刺了下去,不過刺下去的並非針尖,而是針尾。


    刺下去的一瞬間,光幕上越來越活躍的血紅之色,刹那間便消失不見,反倒是被玉針湧出來的一陣陣靈光牢牢地封鎖,無法動彈。


    這一刻,遠在主墓室的黑衣青年,神色驟然一寒,嘴角一陣微動,便有一絲血跡緩緩地流出,款款的滴落,飄散在微沉之中,漫出一股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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