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沈琤認為生兒子沒什麽不好,但既然妻子喜歡女兒,他自然也希望她心想事成了:「你要相信你自己的感覺,別管那幾個臭小子說什麽。」


    可要命的是暮嬋自己的感覺也不大好。


    其樂融融的過完了春節,沈琤又得麵對各方麵的事情了。一方麵,他先貼心的給謝岫安安排了在京城蹲大牢,然後每天派人好生照管著,畢竟這位是很重要的人質。另一方麵又密切關注著樂興和建慶的戰事。


    戰爭很玄妙,有的時候就算被打的丟盔卸甲,也可以重頭再來,不傷元氣。有的時候,明明輸的一場小戰事卻能引發大問題,一潰千裏,哪怕士兵盔甲都在,就是再打不贏了。關鍵在於士氣,士兵隻要認為主公能東山再起,便無所謂畏懼的,但若是手下們覺得主公日薄西山,自顧不暇,便會先替自己著想,做逃兵保命。


    而現在,建慶和樂興都覺得自己還能打,還能熬,所以雙方僵持著,互不退讓,你來我往,不分勝負。但是因為樂興是遠道出征,糧草有點吃緊,不過並無大礙,畢竟樂興有錢,打得起。


    樂興有自己的算盤,現在吞並建慶在時機上是最好的,如果按照原來的計劃,沈琤若是派兵打他,保不齊建慶會幫著沈琤打自己,而現在沈琤和建慶有仇,他來打建慶,沈琤肯定會坐視不理,就避免了腹背受敵。而且建慶殺了他的兒子,用這血海深仇鼓舞了一番士氣,全軍群情激奮,虎狼之師出征,機會不可再得。等他吞掉了建慶,再對付沈琤勝算也更大的一些。


    建慶和樂興打得難解難分的時候,沈琤選擇冷眼觀戰。


    一晃幾個月下來,暮嬋的肚子越來越明顯,有了前一次的經驗,她這一次應付起來輕鬆多了。因為有經驗了,所以藏東西的經驗也翻倍了,零嘴帶在身上太危險,她選擇將它們藏起來。


    藏匿的地點是多寶閣上擺著的一個廣口花瓶,她將想吃的統統塞進裏麵,有需要的時候,踮腳伸手在裏麵一掏就行了,可謂方便。


    這一日她剛從裏麵摸了零嘴吃,聽人稟報說丈夫迴來了,趕緊罷了手,去侍弄牡丹花。這幾株花是父王移植給她的,白的似雪片,紅的如驕陽,還有幾株墨黑的品種,她還沒來得及好好研究。


    沈琤一迴來就跟從後麵抱住她,下巴墊在她肩膀和她貼臉起膩:「等過幾天天氣暖和了,將它們搬到外麵,能長得更好。」


    她擺了下頭,笑道:「你下巴硌的人家肩膀疼,快一邊去。」


    「不去。」他死皮賴臉的不動彈,扳過她的臉,順便嘬了嘴,這一嘬不要緊,將她嘴裏的糖塊給吮到他口中了。


    「……」沈琤戲謔道:「你又當起鬆鼠來了?」


    「聽不懂你說什麽。」


    「好,那我就搜出你的鬆鼠袋。」他拍她身上進行檢查,暮嬋無所畏懼,坦誠的將袖口翻出給他看。沈琤把她周身摸了一遍,摸到了想摸的,卻沒搜到要搜的。


    他笑著去翻被褥,暮嬋撇撇嘴,她還能蠢到東西都藏在一個地方嗎?


    沈琤皺眉:「反正屋裏大,你藏的東西,我上哪兒找去。」


    「一個人藏的東西,十個人也找不到。」她小得意。


    「你可別這麽說,我今天就給找你看。」他在屋內一瞄,覺得書桌甚是可疑,她翻看的書打開一半擺在桌上,說明她一直在那塊活動。


    沈琤起身往那邊走,路過多寶閣的時候,他餘光隨便瞄了下,突然就有了發現。他停下腳步,朝她笑道:「你這是鬆鼠洞啊。」說著手伸進去摸出「贓物」。


    暮嬋大吃一驚:「不、不可能啊,這麽隱秘,你怎麽一下子發現的?按理說,你不應該看見的?」她每次可是要踮腳才能夠到吃的。


    他過來拉著她的手重新走到多寶閣前,揭示答案:「你多高?我多高?」


    她抬頭看他,以她的角度看,自然看不到瓶口,覺得一切懸在頭頂十分隱秘,而沈琤的高度,隨便瞧一眼就能看到裏麵的東西。


    「……」她苦著臉嘟囔:「我真是傻了。」


    沈琤攬著她的肩膀走到床邊坐下,笑道:「你上次懷孕還那麽精明,總得傻一次,否則對別的女人多不公平。」


    暮嬋還是靠在他肩頭,無奈的歎道:「我是傻了,不行了,孩子起名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其實我早想好了,這一次就提前跟你說,免得你到臨盆了還擔心這事兒。」


    她來了精神:「說說看。」


    「若是男孩子就叫沈嵉。」他拿過她的手,在她手心裏寫字:「女孩的話,就叫沈汀。」


    「好啊,岸芷汀蘭。」她納悶:「不過為什麽男孩女孩都叫同一個音呢?女孩的叫沈汀,男孩的話可以叫別的啊,比如沈巍。」


    「不行,就叫嵉和汀。」他解釋道:「因為這兩個字音同‘停’,我的意思是,生完這胎,先停一停,你歇歇,我也先還個俗。」


    暮嬋憋住笑,沈琤以為她沒聽清,又說了一遍:「你歇一歇,我也先還個俗,我這可是肺腑之言。」


    「我信。」她用手肘碰了他一下:「你過,你就是出家也不是個守清規戒律的,我也沒少操勞。」


    他握住她的手在臉上蹭了蹭,感慨道:「可不是,幸虧……」沒等說完,就被她使勁笑著推了一把,他忙道:「你小心點,別閃著腰。」


    「我好著呢。」她挺了挺腰杆,表明說的不是假話。但片刻後,她摸著肚子問他:「琤郎,你記得我懷嵩兒的時候在這個月份是什麽樣的身形嗎?我怎麽覺得這一次好像比上次大一些呢?」


    沈琤有不好的預感:「你不是比上次更胖了吧。」結果沒起到安慰的作用,反倒惹的她一撅嘴:「你才更胖了呢。」


    「那就是你記錯了。你上次也沒量一下腰身記下來,光憑記憶哪做得準。」


    「也是,不管這些了。」孕婦麽,凡事放寬心,不要斤斤計較,哪怕是自己是否發胖。


    暮嬋摟著他的脖子說笑了一會就說乏了,要躺著。沈琤道:「你剛才不還挺腰說好著呢麽,這麽快就乏了?」話鋒一轉:「不過你乏的好,我也累了。」說著挨著她躺下了。


    他最近是真的累,以前隻有定北一個藩鎮沒那麽多操心事,如今控製的區域大了,光定北舊部和新投降的朝臣之間的矛盾就夠他煩心的,關鍵是這事急不得,總不能把人都殺光罷。如此一比,反倒是樂興和建慶兩個藩鎮好對付了。


    他抱著她,閉眼道:「我希望你生個女兒,真心的,我以後出征,她能多陪你。」


    「她陪我了,誰陪你?」她笑道:「我都想好了,這胎生完了,以後我到哪兒都陪著你,就像上次去貫州一樣。」


    沈琤跟她貼臉,心裏歡喜,嘴上則道:「不行,舍不得,你父王的眼神你也看到了,分明是責怪我讓你生得太多,如果再帶你出征,他還不得想,我真是可你一個人欺負,又要歡好又要生孩子又要出征的,一個人做幾個人的工。」


    「至少我不用做協理六宮的工了。」


    他愣了下,遂笑道:「的確,在這點上你能夠清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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