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與皇後冷戰,令伺候他們的奴才侍女都不敢相信。


    兩個月前,皇上將皇後接進宮時,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可是好的令所有人偷偷羨慕。


    怎料一夕之間,皇上在得皇後又有喜之後,竟不再踏進思袖宮一步。


    兩位皇子因為對司徒青甚有好感,所以在晚宴之後,便到他家上小住幾日,對於宮裏發生的事,全然不知。


    皇甫靳於是用國事來麻痹自己,隻要一想到愛妻曾背叛他,又懷了別的男子的孩子,心中百感交集。


    想治她的罪,偏偏又舍不得,於是連著幾日都沒再去思袖宮。


    帝後之間出現嫌隙,自然會有一些閑雜人等,將這件事傳到虞太後的耳中。


    自從上次來福被兩位皇子命人毒打一頓又討不到公道後,她始終想找方式報複。


    如今聽到這個消息,又聽說皇上懷疑皇後懷的龍種不是他的,這件事對皇室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正是她報複的大好機會!


    這日,夜楚袖正在思袖宮裏如常看醫書,卻聽內侍稟報太後駕到。


    她心頭一緊,料到禍事臨頭,但仍舊翩然起身,恭敬迎接,“臣妾給太後娘娘請安。”


    虞太後垂眸,冷冷一笑,並未叫她平身,“皇後,你可知哀家今日來此所為何事?”


    “臣妾愚鈍。”口中如是說,但夜楚袖從對方邪魅的眼神和表情中不難看出,準沒好事。


    “哀家聽太醫說,皇後被診出喜脈,可有此事?”


    “是。”


    “哀家還聽說,皇後懷的並非龍種。”


    夜楚袖眉頭一緊,臉色冷然幾分,但依舊恭敬迴答。“太後今日到此究竟所為何事,還望太後明示。”


    “啪。”虞太後突然拍桌厲斥,“皇後,你好大的膽,竟然背著皇上與其他男子有染,如今還懷上孽種,皇上這樣寵你,而你竟然用這種方式侮辱我大瀛皇朝,你可知犯了誅九族的死罪?”


    “臣妾之罪,皇上自有定奪。”她迴得不卑不亢。


    “哼,皇上對你失望透頂,已經不想再多看你一眼。”虞太後冷冷一笑,“來福。”


    “奴才在。”對方前進一步,手中端著一個備有酒瓶酒杯的托盤。


    “你身為皇後,卻對皇上不貞,皇上已傳口諭,賜死。這杯毒酒是皇上對你的體恤……來福,伺候皇後喝下。”


    “遵旨。”來福將毒酒倒滿酒杯,端到跪著的夜楚袖麵前,“皇後,請上路。”


    她狠瞪虞太後,“臣妾不相信這是皇上親自下的口諭。”


    “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就算皇上再如何寵你,他終歸是個皇上,你以為,他能容得了你和你腹中的孽子?”


    “這孩子是皇上的。”


    “哼,都到這個時候,還再說謊?來福,送皇後上路。”


    來福早恨夜楚袖恨得牙癢癢的,如今正是報仇的大好機會,他怎能錯過?太後剛下令,他立即拿著毒酒遞到夜楚袖麵前,表情猙獰,用力扳著她的下顎,硬逼著她將毒酒吞進肚。


    “放開我……放開……唔唔……”


    “放開我娘。”就在此時,隻見兩道白色身影突然闖進,其中一人一腳將來福踢飛,另一個則狠狠襲向虞太後。


    “娘……你醒醒啊。”


    同時間,養心殿內,皇甫靳正與歐陽庭對峙。


    歐陽庭在瀛國逗留多日,炎國皇帝已命他速速迴國,他今日進宮,就是向皇甫靳辭行。


    皇甫靳仔細打量眼前身著華服,英氣逼人的男子,他不是平凡百姓,而是貴為九王爺。


    若說分開七年間,袖兒對這樣一個男子動情,倒也是情有可原。


    可一想到她曾投入別的男人懷裏,他免不了一陣心痛。雖然他說過,為了得到她的原諒,不管她用任何一種報複方式,他都會無條件接受,但現在卻怯懦了。


    隻要想到她肚裏的孩子是別人的種,他怎麽也開心不起來,所以這些日子他不想見她,就怕見了,再一言不和,做出令自己後悔一生的判斷。


    麵對歐陽庭的拜見,他不能失了禮儀。“沒想到你竟然會是炎國九王爺。”


    “皇上,臣也沒想到當日公子竟然就是瀛國太子。”歐陽庭在揚州時吊兒郎當,但自幼在皇族長大,打官腔自然不輸給皇甫靳。


    他冷冷一笑,“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事情恐怕還不隻這一件。”


    他想說如今袖兒有了,可她腹中的胎兒卻是你的血脈。


    他佩服自己還能心平氣和的坐在這裏,與情敵聊天。


    “皇上,恕臣直言,當日臣去揚州尋白幽然,確實是下定決心要娶她為妻,當臣看到您站在她身邊,她又說出您就是玄聿玄漓的親生爹爹,臣便知道自己沒希望了。那日在揚州,臣最後一次與她對弈,連輸她三盤棋時,便已經下定決心,真心祝福她和皇上白頭偕老,共度一生,臣此次離開瀛國,不知何年何月能再來訪--”


    “等等。”皇甫靳突然打斷對方,表情一怔,“你剛剛說,在揚州臨行那天你……你和朕的……呃,朕是說,你和幽幽……下棋?”


    “是啊,因為臣當時知道她要與你迴京,所以才約她小聚,臣當時還說,若她能贏臣三迴,便真心祝福你們。”


    “隻是下棋這麽簡單?”皇甫靳的表情十分激動。


    “不然皇上以為臣還會和她做出什麽?”歐陽庭漸漸沉下臉,感覺到不對勁。


    皇甫靳整個人呆愣住。


    袖兒和他隻是下棋這麽簡單?


    那麽她腹中的孩子又是怎麽迴事?他明明吃了斷情丸,而且袖兒對那個患者說,這斷情丸隻需一粒便不會再孕,難道……


    “皇上大事不好了。”就在這時,一個內侍突然連滾帶爬的從外麵跑進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太後下旨,要賜死皇後。”


    乍聞這駭人消息,皇甫靳怔怔地看著慌張的內侍,腦子裏重複著太後、賜死之類的字眼。


    下一刻,他隻覺血液直衝腦門,就連身子都晃了晃。


    “你說什麽?”


    當皇甫靳飛也似地趕至思袖宮,就見來福滿身是血,顯然已經斷了氣。


    而虞太後也是一身狼狽,一手顫巍巍的指著紅了眼的皇剛玄漓。“你……好大的膽子……”


    他看向夜楚袖,見她平躺在床上,麵無血色,唇邊流下一條觸目驚心的黑色血跡。


    皇剛玄聿則直挺挺的跪在床前,一張小臉木然。


    皇甫靳怔忡的走向床邊,顫抖的抬起右手,指尖輕輕觸摸她冰冷的臉頰,冰的,真的是冰的。


    他被這個事實嚇得急忙收手,不肯相信這殘酷的事實。“袖兒……”


    他小聲的唿喚,生怕聲音大一點便會嚇到床上的人兒。


    “娘被逼著喝下毒酒,如今已經是迴天乏術。”


    跪著的皇剛玄聿第一次露出可怕的神色,冷冷的瞪著皇甫靳。“當初我們親手將娘交給你,與你迴宮,認你為父,竟換來這樣的結果。”


    “父皇,你承諾過要好好待娘,現在迴宮才短短兩個月,娘就被……”


    “不--不會的。袖兒不會死,她沒有死。”


    皇甫靳死命搖頭,拒絕相信,他一把將她僵冷的身子抱在懷中用力搖晃。


    “袖兒……袖兒你醒醒,袖兒,是我啊,你沒有死對不對……我不相信你已經死了,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任由他用力搖晃,用力嘶喊,懷中的嬌軀仍然沒有反應。


    德喜見狀,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喊道:“皇上,皇後已經仙逝,還請皇上節哀啊……”


    聽到仙逝兩字,皇甫靳像被人拿著槌子在頭頂上重重敲了一記似的,眼前突然一黑,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自己會昏死過去。


    “皇上,皇後被迫喝下鶴頂紅,如今已然是……”德喜深深感受到皇上的悲傷,七年前那場大火險些讓皇上萬念俱灰,如今皇後竟……但為了瀛國,皇上得接受這個事實,堅強活下去。


    “不可能,袖兒不會死,七年前那起大火都沒有奪去她的性命,區區一杯鶴頂紅……”


    雖是這樣說,但鶴頂紅向來是皇室賜死貴妃子的毒藥,他不敢去想,用力搖頭,抱著懷中已經逝世的女人,踉踉蹌蹌的走向自己的寢宮。


    宮人見了,皆嚇得跪倒一地,皇甫靳想起那日兩人的爭吵,他指責她腹中胎兒是別人的種時,她眼露絕望,一臉悲戚。


    之後,他像個逃兵,接連幾日避而不見,一邊恨著她的背叛,一邊又哀痛她的絕情。


    不料,自己的冷漠相對,竟讓太後有機可趁,以皇後不貞為名,下令賜死她。


    七年前的分離,已經讓他絕望到了極點,七年後,為了挽迴彼此的感情,他發了無數的誓,卻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裏,再次因為自己的疏忽,而葬送了她的性命。


    不--他不能接受。他不相信老天爺會這麽殘忍對他。


    皇甫靳像瘋了一樣,抱著夜楚袖的屍體迴到自己的寢宮,並斥退所有的下人,六神無主的抱著渾身冰冷的夜楚袖躲在床頭。


    他一遍又一遍的唿喚著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的拿著熱毛巾擦拭她冰冷的臉頰和手。


    “皇後沒有死,皇後隻是中毒了,等毒解了,她就會活過來,德喜,快命人準備熱水,不準間斷。”


    他試圖用熱水來喚醒那早已沒了唿吸的人兒。


    德喜一開始還小聲勸著,可勸到後來,仍舊拗不過皇上的命令。


    就這樣日複一日,皇甫靳一遍又一遍的對著沒了唿吸的最愛低喃傾訴。


    “袖兒,我知道你隻是在氣我,氣我當年負了你,氣我對你不夠信任,氣我沒有遵守彼此的誓言……”


    “我知道你羨慕父母之間的愛情,我曾對你說,若你嫁我,今生今世,我也要像你父親愛你母親那般愛你,終生不娶他人,終生隻嗬護你一人……”


    他緊緊的將夜楚袖擁在懷中,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神智恍惚。


    “可我卻失信於你,不但後宮妃子如雲,還為虞小蝶將你打入冷宮。”說著說著,眼淚滑了下來,“我用皇上的身份逼你接受這個事實,明知道你心裏痛苦,卻從來沒站在你的立場上為你考慮……”


    “袖兒,你知道這七年來我有多後悔自責嗎?思袖宮是專門為你而建,裏麵全是我們的迴憶,我曾說過,要為你建造一座最豪華的寢殿,我說過,要愛你一生一世,不再讓你受半點委屈,我還說過,隻要你同我迴宮,不管你對我做出任何懲罰,我都心甘情願接受,袖兒……我……對你失信了,是嗎?”


    他絮絮叨叨說著往日迴憶,一會兒傷心,一會兒自責,因為幾日不吃不喝,臉色蒼白,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德喜雖憂心忡忡,卻也無能為力,隻能整日陪在宮外哭泣,跪著乞求上蒼垂憐。


    皇剛玄聿、皇剛玄漓見狀,規規矩矩的跪在皇甫靳的床前。“父皇,娘已經走了,她臨終前吩咐兒臣,要將她的屍身帶到外公曾住過的九華山,娘去世已經九天了,若再放下去,定會腐爛,還望父皇……”


    “她沒有死,你們的娘不會死,身子更不會腐爛。”皇甫靳見兩個孩子要來同他搶人,緊緊護著懷中毫無聲息的人兒,“出去,你們給我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們。”


    “父皇……”皇剛玄聿緊張的看著他懷中的母親,眼裏流露出幾許複雜神色。


    而跪在他旁邊的皇剛玄漓則別有含意地迴看他一眼。


    皇甫靳是發現兩個孩子神色怪異,但此刻的他滿心滿腦都是夜楚袖一人。


    雖然他不想相信她真的死了,可整整九天袖兒雖渾身冰冷,卻詭異的沒有變得僵硬。


    就算身子沒有變硬,並不代表還有生還可能,他也曾聽說很多信奉神明的人在死去之後,有屍身不腐爛的例子。


    想到這裏,令他傷心欲絕。


    皇剛玄聿,皇剛玄漓見狀,不敢再多言,不情願的起身離去。


    如今皇上的寢宮被搞得死氣沉沉,所有的奴才都不敢隨意踏進這裏一步。


    幾日前,皇甫靳以毒害皇後為名,將虞太後打入冷宮,命人看管,來福則被判鞭屍八十,且棄屍荒野。


    歐陽庭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至此,雖然他對夜楚袖有情,但自己畢竟是個外人,見皇甫靳為她做到這種地步,也不禁動容。


    一味沉浸在悲傷中皇甫靳,抱苦夜楚袖,失神地看看四周,看來皇宮內院果然不適合袖兒,七年前如此,七年後仍是如此,看著懷中已經死去整整九天的女子,他突然笑了,隻是笑容帶著絕然神情。


    “袖兒,這一世,我們注定無緣嗎?”他俯下身,輕輕吻住那冰冷的雙唇。


    “若你死了,我一人獨活,又有什麽意義?”


    他輕輕將唇壓向她耳邊,“我已經擬好了聖旨,封皇剛玄聿為太子,等朕駕崩,他即日繼位。”


    說到這裏,他笑得更燦爛,更加用力的摟著她。“袖兒,我已決定,今生今世,你到哪,我便陪到哪。”


    一把亮晃晃的匕首突然展露於眼前,皇甫靳的笑容中帶著淒美的絕望,他將匕首對著自己的喉嚨,“袖兒,等我,我很快就來了。”


    閉上雙眼,緊握著匕首,狠狠刺向自己的咽喉--


    突地他手腕一痛,匕首應聲掉落於地,皇甫靳猛睜開眼,就見夜楚袖睜著雙眼,臉色依舊蒼白,虛弱的望著他。


    他怔愣好久,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你……你是傻的嗎?竟然做出……這種糊塗事……”夜楚袖用盡全力吼道。


    皇甫靳一臉不敢置信,懷中那個已經被斷定死了九天的女子,竟然睜開眼,還開口說話。


    夜楚袖見他呆滯模樣,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出聲提醒他,“還愣著幹什麽?快把我放開,藥效剛過,給我杯溫水,不然將來落下病根。”


    皇甫靳動作僵硬的點了點頭,輕輕將她放平在床上,立刻飛也似的親自下床倒水,然後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下。


    夜楚袖在喝過溫水後,臉色似乎略有好轉,隻是氣息依舊虛弱,而皇甫靳則呆呆的守在她旁邊。


    直到夜楚袖皺眉狠狠擰了他一把,他才猛然迴神,瘋了似的大吼,“德喜,快,快傳太醫……”


    一切都太過戲劇化,就連太醫都不敢相信,一個已經死了九天的人,竟然活了過來。


    事後皇甫靳才從夜楚袖的口中得知,原來她自幼因為身體不好,所以她父親尋來不同的草藥,熬成湯,放在洗澡水內,讓她每天泡三個時辰。


    常年下來,她的身子已經被父親的藥湯泡成百毒不侵。


    隻不過無論遇到哪種毒,她體內會自動產生抗性,於是會造成假性死亡,少則三日,多則九日,必會醒來。


    皇甫靳聽到這裏,確定她真的活過來,不是他的幻覺,激動的一把將她用力地抱在懷裏,痛哭了起來。


    見狀,夜楚袖沒有嘲笑他,心中也不免難過起來。


    她對於自己的劫難有諸多怨言,怨他不信任她,怨他不好好保護她,怨他的無情冷漠,怨他的說話不算話。


    可再多的委屈難過,在見到這被悲傷折磨得失去往日神采,且想舉刀自殘的他,所有的怨懟,頓時全都拋到九霄雲外。


    “袖兒,不管以後再發生任何事,我都不準你再離開,我也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還有……還有你腹中的胎兒,不管……不管那是誰的孩子,我都養,像對待玄聿和玄漓那樣,好好疼愛嗬護,給他加官晉爵,絕不虧待。”


    經過這次椎心刺骨的痛,一切都不重要了,隻要她還活著,隻要一切還來得及挽迴,他統統都可以不在乎。


    懷中的身子抖了抖,他低下頭望見一雙控訴的眼眸。


    “你……你還是認為我背叛了你?”


    “我我沒有,袖兒,我……”他真的什麽都不在乎,隻盼她別離開他。


    “當日你是吃了那斷情丸沒錯,可是斷情丸並不會真的讓男子不育,那時我隻是騙陳員外,因為陳夫人連著幾胎都是女孩,陳員外為了讓陳家有後,不惜在外尋花問柳,身患惡疾,我才騙他斷情丸有絕育之效,沒想到你……你竟然以為……”


    “袖兒,你是說那斷情丸……”


    “那隻是普通的補血養氣的藥丸。”她別過俏臉,氣他亂猜忌,更氣他冤枉自己。


    皇甫靳聞言,覺得自己愚蠢至極,他竟然冤枉袖兒與別人有染,還因此差點釀成大禍。


    “這麽說袖兒,你又懷了我的孩子。”


    這個事實令皇甫靳瞠目結舌,他早已做好了再無子嗣的心理準備,如今,他將多個兒子或女兒。


    講到這個,她狠狠白他一眼,“我倒真想死了痛快,這樣,屍體讓玄聿玄漓運迴九華山,今生再也不用見到你。”


    夜楚袖早在虞太後要來害自己之前,已料到這樣的結果,所以她私下告訴兒子們,若有朝一日她在宮裏遭毒害,便將她的屍體帶迴九華山,從此以後不再過問凡塵俗世,與皇甫靳一刀兩斷。


    當她昏迷時,皇甫靳那一聲聲的哭訴低喃,與連日來不停的守候期盼,卻攪亂了她誓要離去的心念。


    就在皇甫靳揮刀刺向自己時,她才費盡全力,阻止他做出傻事。


    到了這個時候,皇甫靳就算再傻,也領悟了一切 ,原來袖兒早已暗中和那兩個臭小鬼安排妥當,等著時機一到,拋下他遠離這是非之地。


    他就說那兩個孩子表情不對,親娘死了,除了起初表現出悲傷神色,之後他們卻是照常吃睡,沒有半絲憔悴模樣。


    而且她雖然被斷定死亡,身子卻不曾僵硬,這點令他十分懷疑。


    隻是關心則亂,雖然他也猜測過其中有鬼,但失去她的痛讓他忽略了這一切。


    某個念頭襲向他,所以,他才舉刀刺向自己,打算用這種方式來試探袖兒到底是真死還是假死。


    “你說什麽?你說你向自己揮刀,是在試探我?”夜楚袖聽他斷斷續續說著自己心中的猜測,不免大怒。


    皇甫靳立刻緊緊抱著她,不讓她離開自己半步,“誰讓你身子沒有僵硬,而且玄聿,玄漓又一副恨不得馬上把你帶走的架式,我才迫不得已自殘。”


    “你……你……若是我那時醒不來,怎麽辦?”


    皇甫靳柔柔一笑,帶著幾分孩子氣,“若是你醒不來,便讓我陪你一起去死。”她不在,他獨活又有何意義?


    望著他坦然的雙眼,夜楚袖知道他是認真的,頓時往日的恩怨憤恨,全在瞬間消逝。


    是啊,身為帝王的皇甫靳,什麽都不缺,卻為了她,廢後宮,斬惡貴妃。


    甚至在誤會她懷有別人孩子的時候,仍願舍棄成見,親自撫養,如今又肯為了她,自殘性命,這樣一心愛她的男人,她還能再挑剔什麽?


    低歎一聲,她用力迴抱對方,“看來這一世,我注定要被你吃得死死的,一次又一次敗在你的手中永無翻身之日。”


    皇甫靳有些不滿的迴道:“可這普天之下,也隻有你夜楚袖能左右我的一切,不是嗎?”


    兩人在這一刻緊緊相擁,所有的一切恩怨都化為烏有。


    而躲在門外偷看的兩個小小身影,看到最後,不由得同時搖頭低歎。


    “早知道娘算計不過精明的父皇,最終還不是落到他手裏,乖乖投降。”皇剛玄漓皺著眉頭,眼帶惋惜,“還以為這次能脫離皇宮,看來又失策了。”


    皇剛玄聿倒是樂觀的笑了笑,“雖然這次計劃又失敗了,但能看到親愛的父皇大人失態,也算小贏一迴。”


    兩個小鬼相互勸慰一番,悄悄離開,讓房內的恩愛父母互訴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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