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身份暴露


    蟬聲噪噪,悶熱的暑夏不見一絲風,庭院內的林木綠得深沉,卻也叫人更加困倦。


    沈菀曲廊下的搖椅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偶爾張了張嘴,接過青竹遞過來的葡萄,整個人倦怠得不行。


    “唉……”


    一聲悠長的歎息,驚走了池中的錦鯉。美人愁容滿麵,黛眉頻蹙,愈發惹人憐惜。


    青竹幫她扇著風,疑惑道:“這已經是小姐第七次歎氣了,小姐到底有什麽煩心事?”


    煩心事?那可多著呢。


    被扣在盛瑾那裏的小金庫還沒拿迴來,衛家那邊也沒有半點動靜,衛辭雖與從前無異,但她也能隱隱感覺到他的占有欲和警惕越來越強烈。


    這不是個好兆頭。


    她現在就像是被綁住了腳的鳥兒,必須奮力一搏才能擺脫困境。


    許是見沈菀懨懨的,青竹提議道:“過幾日便是七夕了,小姐不妨與四爺一道出去逛逛,四爺肯定會答應的。”


    七夕?


    沈菀一激靈,忽然就來了精神。


    她忙不迭地吩咐青竹取來筆墨,書信一封,命她送去薑武侯府。


    “太子殿下近日頻頻堵在大理寺,已經有不少禦史聽到風聲,主子可要出麵?”


    書房內,衛辭翻閱著卷宗,聽著十一的迴稟,麵不改色道:“今年雨水不足,江北多地幹旱,他既然這麽閑,便打發他去賑災吧。”


    十一嘴角抽動了一下。


    這倒也是個好辦法。


    “禮部尚書告老還鄉,昨日主子在朝堂上舉薦二皇子代掌禮部,東宮與衛府多有不滿,今晨薑世子還特地向屬下打探口風,言辭之間……還提到了表小姐。”


    “盛瑾性子跳脫,本就不適合禮部。至於薑弋,讓他少管閑事!”


    十一呈上了一個錦盒,裏麵放置著是一塊品相極佳的玉石,色澤純淨,雜質幾無,更妙的是,那玉石上還有一點粉紅,好似花蕊般含苞欲放,尚未成形,便已能預想,這玉石若雕刻成花簪,定然是渾然天成,濃淡適宜。


    “這是主子讓屬下去天寶坊取來的料子,不過取這料子時,屬下倒是聽說了一件奇事。”


    衛辭不以為意,“何事?”


    “無殤閣最近在京城動作頻繁,甚至連玉無殤都出動了,整日出入珠寶首飾閣,似乎在找一支玉簪的出處。隻是那簪子不比尋常,京中的珠寶閣皆無人知曉。”


    衛辭動作一頓,眸中劃過一絲異樣的寒光,卻在看見那興衝衝地跑進來的人時又乍然逝去。


    “小舅舅!”


    沈菀提著裙擺,明媚的笑顏如綻開的春光,毫無保留地撞入他的世界。


    十一已悄然退下,衛辭不著痕跡地將那錦盒推到一旁,聲線平緩淡漠。


    “何事?”


    沈菀從後麵勾著他的脖子,撒嬌道:“後日就是七夕了,小舅舅能陪我去玩嗎?”


    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敲擊著桌案,衛辭鎮定自若:“我很忙。”


    本以為她會就這麽算了,沒曾想沈菀還不肯放棄,揪著他的袖子晃啊晃的。


    “去嘛去嘛,青竹說七夕節有遊船,鬥巧,可好玩了。”


    她眼裏是毫不掩飾的期待與好奇,衛辭眉宇間的沉肅也淡了些許,深邃的眼眸泛著點點幽光。


    “想去?”


    見她急切地點頭,衛辭卻放鬆下來,身子微微靠著椅背,唇角勾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衝著她勾了勾手,低沉的嗓音如山間的微風,惹得沈菀滿臉通紅。


    飛雪居三樓,柔紗綻開了朵朵豔紅的血花,滿地是碎瓷片與歪倒的桌椅,一名琵琶女瑟瑟發抖地縮在角落,因恐懼而顫抖的手撥弄著弦音,更是為這場血腥屠戮添了幾分詭異。


    一名男子被吊在房梁下,身上皮開肉綻,血肉淋漓,求饒聲漸漸微弱下去,幾乎快沒了氣息。


    玉無殤慢悠悠地倒了兩杯酒,在來人撞門而入時,將其中一杯推了過去。


    “玉無殤!你又發什麽瘋?”


    那人怒火衝衝,一襲青衣風塵仆仆,溫潤雅俊的麵容此刻因憤怒而略顯猙獰。玉冠垂下的流蘇與墨發交織著,每一絲都昭示著主人的怒氣。


    “沈閣主,可算是舍得出山了。”


    玉無殤唇角掛著無害而笑意,那身如烈火般的紅袍,襯得他更是囂張凜凜。


    沈厭溪緊咬牙根,“我知你惱恨滄瀾閣出賣你的行蹤,隻是衛辭逼迫,我們又能如何?滄瀾閣已經向無殤閣賠禮道歉,你至於如此欺辱我門下子弟嗎?”


    玉無殤似笑非笑,“我是那麽小氣的人嗎?”


    沈厭溪一愣,忽然又警惕起來。


    “玉無殤,你究竟想做什麽?”


    玉無殤身旁的侍衛叢寒取出了一支蝴蝶金簪,那金簪純金打造,又大又沉,頂多當個擺件,根本不可能戴在頭上。


    沈厭溪滿頭霧水,“這是何物?”


    叢寒解釋:“此金簪乃無殤閣之物,是閣主贈與閣主夫人的定情信物,卻在你們滄瀾閣的地盤查抄了出來。”


    沈厭溪錯愕,當即否認道:“不可能!”


    一來,滄瀾閣怎麽可能會玉無殤的夫人的東西?


    二來,玉無殤這個狗東西怎麽會有夫人?


    “噔!”


    酒杯被重重放置在桌麵上,玉無殤顯然沒了耐心。


    “沈厭溪,你好好想想,一年前,是否有一名陵州女子拿著這金簪跟滄瀾閣做交易?”


    沈厭溪眉頭緊鎖,不悅道:“一年前的事,我怎麽可能記得?”


    再說了,滄瀾閣的手下遍布大闕,他怎麽知道他說的是誰?


    玉無殤朝叢寒使了個眼色,叢寒直接將一卷畫軸展現在沈厭溪麵前。


    那畫中女子秀眉淺淡,姿容清絕,偏偏身骨妖媚,細腰盈盈,斜睨著的眼眸便勾著萬種風情。


    混亂的記憶在那瞬間被逼退,沈厭溪好像迴到了一年前的,在那座魚龍混雜的酒樓內,他酒意微醺,推開了扶著自己的侍女,路過拐角時卻險些與一名女子撞了個滿懷。


    那時窗外月明星稀,涼風穿過窗牖,吹起佳人帽上輕紗,那驚鴻一瞥,便已讓滿堂黯然失色,甚至連月光,都羞得藏入雲層。


    那人很快沒入了混雜的人群,唯留一縷淡淡的女兒香,為沈厭溪添了幾分醉意。


    閣內弟子走了出來,恭敬地遞上了一個錦盒,裏麵躺著一支價值千金的蝴蝶金簪。


    記憶如潮水般消退,如今沈厭溪看著眼前這支一模一樣的簪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格外好看。


    玉無殤雙眸一眯,“看樣子,沈閣主是想起來了。”


    “她……她是你夫人?”


    玉無殤眸中劃過一絲利芒,咬著牙逼問:“她找滄瀾閣做什麽?”


    沈厭溪抿著唇,認命道:“買消息。”


    “買誰的消息?”


    “澹州沈家之女,沈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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