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兩番動手,皆為虞婉娘單方麵出擊,他處於防守一方,這丫頭負傷至此,除了她本身有傷之外,也找不著其他更好的理由。


    伸手將她嘴角汙血拭去,龍塵為檢查她是否有外傷,不得已剝了她的外層葛衣,唯留一件雪白中衣,將她翻來覆去探看一番,衣料上未曾染有血跡,迴身翻看她起床時換下來的衣裳,都沒有染血衣件,看來不是外傷。


    檢查罷,防止凍著便將被子給她覆上,二指搭上虞婉娘的手腕脈絡,他不懂醫術,可憑著習武之人的基礎所知,由她的脈搏可探到氣息紊亂異常,方給她拭淨的嘴角又溢出幾絲猩紅,色澤暗沉,似是中毒之征。


    指下虞婉娘的手腕越發冰涼,他淺藍色眸子越發深沉。


    用被褥將體溫漸失的小丫頭裹好,撈進懷中破門而出,身影漸入一片茫茫飛絮之中。


    龍塵也是被囚車壓至此地,並不識路,耗了將近一個時辰才繞出這篇深山,懷中的小丫頭一路隻見嘴溢汙血,體溫越發冰冷,而心跳卻是異常頻繁,屬實怪異。


    這片地域屬於祥龍國的邊境小城,過境檢查尤為苛刻,外人出入都必得有烏木腰牌為證。進城的平民排成一條長龍,他抱著虞婉娘越過排隊眾人,不顧在冬日下排了許久隊的眾人百般抱怨,強行插入首位。


    檢證官兵見龍塵這般目空一切,手中的長鞭狠狠地朝他揮去,怒斥:“哪來的賤民,豈敢在爺麵前放肆?”


    單手攬住虞婉娘,另一隻手精準接住這淩厲的一記鞭撻,麵具下的藍眸彌漫著危險的光芒,他使力一拉,連著那頭耀武揚威的官兵不得不被牽引著趔趄幾步,正好迎上龍塵抬腿狠狠一腳,當下狼狽便倒地,痛苦呻吟。


    不等另一位官兵反應過來,他自腰間抽出一物,伸手將正麵對著躺在地上的官兵,不怒自威:“不知死活的東西,尋死?”


    官兵定睛一看,修長纖細的手指執著一塊雕金麟符,這是……


    城門口幾位官兵當下誠惶誠恐地屈膝麵朝黃土,嚇得結巴起來,口中喊道:“參……參見……。”


    身後百姓見官兵這副模樣,通通下跪彎腰朝龍塵行禮,此時懷中人驀地巨咳起來,不曾等官兵結巴完,龍塵不再逗留,穿過依然跪在地上擔驚受怕的官兵,徑直朝城中去了。


    一路疾步如飛,卻是未曾讓人潮碰撞到虞婉娘,尋著一處醫館,他三步並作兩步,入內便揚聲問道:“大夫呢?”


    探病的人並不少,皆被龍塵聲音所引,似乎是在這邊境小城從未見過如此氣度非凡的人物,眾人的目光都投往龍塵,更多探究都在他麵具下的那張臉。


    櫃台小廝忙出來迎這位一眼望去便是貴人的龍塵,將二人引至內室,龍塵輕柔地將她放置床榻上,一動不動杵在床頭,小廝引來蓄著一把雪白胡子,已是年逾半百的老者,又盯著老者為虞婉娘把脈。


    “這……”老者麵色越發凝重,連著盯著他的龍塵目光越發冰冷,老者捋捋胡須,正色道:“這姑娘體溫如墜冰窟,體內卻猶如火燒,心脈紊亂,怕是不多時便爆體而亡。”


    “我不是要聽你宣布死訊,救人。”他語氣如常,老者卻是聽得心驚膽戰。


    “想必是這位姑娘的舊疾,老朽……老朽隻是一介褐夫,解不……”了字還未出口,龍塵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招唿上了老者的脖子。


    他道:“救,或者是死。”


    老者腔調中隱約帶著哭腔,他討饒:“老朽屬實無能為力啊……”話為落音,已是被龍塵掐的失去言語能力。


    破空襲來一株晾幹的何首烏,精準襲向龍塵掐著老者的那隻手,龍塵餘光一瞥,迅速抽手,何首烏便打在了地上,與地麵狠狠碰撞,摔得體漿炸裂,霎時間,藥味四起。


    “這小小醫館,竟迎來了這等貴人,隻是無論你身份何等尊貴,可在下的地盤,容不得他人撒野。”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道身影無聲降臨在龍塵身後,龍塵彎腰堪堪避過一招偷襲,定睛一探,原是老者所在的位置,赫然出現了一個翩翩公子,白須老者憑空消失。


    一頭墨發僅用一根血色羊脂玉簪堪堪挽起三分,鬢邊斜飛兩道赤羽,身穿廣袖寬衫,赤色綢緞剪裁,衣擺以素線穿繡浴火赤鳳,鳳首正朝其脖頸處啟喙作長鳴狀,鳳目鑲繡著兩顆鴿紅寶石,外罩銀紋蟬紗絲衣,膚白如雪,眼角微挑,長眉飛斜入鬢,手中把玩著一柄折扇,正笑吟吟地看著龍塵。


    龍塵合眸潤了潤眼珠子,這廝穿的跟隻火烈鳥似的,身通紅,著實刺眼,男生女態,盡比女子還美上三分,穿著不凡,隻是沒想到這家小醫館的東家,竟是這麽一位生得禍國殃民的公子。


    禍國殃民的公子嘴角含笑,開口道:“這位貴人且把麵具摘了讓在下一睹尊容,在下不索分文,免費為這位姑娘醫治,這筆交易,如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納蘭女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姽嫿無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姽嫿無垢並收藏納蘭女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