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澈根本不需要將所有的衣服全部下毒。


    隻需要有一個人穿了這件衣服,之後這個粥棚裏的所有人恐怕都無法幸免。


    何其歹毒的心思?


    卻很符合他一貫毒辣的心思。


    聞言,管事倒吸一口涼氣。


    周遭的人也紛紛後退,離兩個中毒的人遠遠地。


    寧十三卻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很平靜的問雲初念:“此毒何解?”


    他相信以雲初念的醫術,解這個毒不在話下。


    雲初念勾唇笑起來,對身側的管事說:“去找一大壺烈酒來,越快越好。”


    粥棚哪裏來的烈酒,管事隻能騎馬進城去買。


    他離開後大約過了一刻鍾,寧十三的脖子手臂上開始浮起一個個小紅點。


    但他的定力明顯比那小廝強上不少。


    雖眉頭緊蹙,但他硬是沒有撓一下,生生忍了下來。


    待管事迴來,已是兩刻鍾之後。


    雲初念已經將解毒所需的藥草備好,交給管事:“找個信得過的人,將買迴來的烈酒和這些藥草混在一起熬沸,然後盛過來給他們塗抹全身。”


    管事安排好後憂心忡忡的問雲初念:“那這些衣服要怎麽處理?還要分發下去嗎?”


    “外麵這麽多人都知道這裏有棉衣,不發的話,你猜他們會不會鬧?”


    升米恩,鬥米仇。


    天大的恩情,在一丁點小利益麵前,也會變得無足輕重。


    管事的義憤填膺:“靖王這樣陷害我們,難道我們就隻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人感激他?讓他做這個大好人?難道我們就不能把這件衣服拿出去,在眾人麵前拆穿靖王的狼子野心嗎?”


    “隻有這一件衣服,他大可以說是無意中沾染的。而且,這些衣服所耗不菲,他還給了五萬兩的銀錢。到手的銀子和沒發生的意外比起來,人們隻會記得他的好,不會記得他的壞。”


    雲初念心底也壓著怒火。


    為了不讓鎮國公府和璃王受到牽連,她們隻能將這些有問題的衣物剔除出來。而為了安撫這些難民的情緒,她們又必須將這些衣物分發下去。


    無論怎麽看,這件事情都是李澈將她們擺了一道。


    雲初念麵色陰沉:“自是不會就這樣便宜了他,隻是……要如何還擊,尚還需要從長計議。”


    管事訝然的看著雲初念,未曾想到她竟如此大膽,麵對高高在上的皇子也毫不膽怯,竟還想著要還擊。


    他終於明白自家老夫人為何語重心長的交代他,讓他事事都聽雲初念的安排。


    這般的膽色,果然非同常人。


    一股欽佩之情油然而生。


    雲初念並未察覺到他心態上的變化,問:“剛才他們搬東西進來時,可曾動過其他東西?”


    管事的點頭:“為了存放這些棉衣,我讓他們把原本放在這裏的糧食搬開了……這……應該沒什麽事吧?這些糧食都用麻袋裝的好好地。”


    雲初念仔細的檢查了一遍被他們碰過的麻袋,當檢查到第三袋時,她摸到麻袋外麵濕噠噠的,靠近一聞,有一股若有似無的刺鼻味。


    打開一看,白花花的大米上看不出有任何異常。


    雲初念閉上眼,強壓下心底的憤怒:“凡他們碰過的糧袋,每袋取一些糧食出來,拿去喂雞鴨……若雞鴨無事,再煮了找人試吃。凡試出有毒的,我賞一百兩,若不幸中毒而死,我賠償一萬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要查這些糧食是否被動過手腳很簡單。


    但她非常不爽這種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的感覺。


    很明顯,先前那次坑了李澈上百萬的銀子沒有讓他記住教訓,這次竟然還敢來挑釁自己。


    雲初念看著成堆擺放的糧食,眸色暗沉,心底盤算著自己要怎麽迴敬李澈。


    結果出來的很快。


    沒多一會兒,管事手中提了一個沉甸甸的布袋,匆匆找來,遣走周圍其他人後憂心忡忡的說:“姑娘,糧食真的被動了手腳。”


    他把布袋打開,裏麵是幾隻死鴨。


    “還不等我找人試吃,這些鴨子就已經死了。”


    他不敢想象,若自己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將這些大米熬成粥,分發給外麵這些人,會產生怎樣的後果。


    隻要一想到那般景象,他就感到一陣陣惡寒和後怕。


    “靖王殿下心思竟然歹毒至此,幸好今日有姑娘在,否則……鎮國公府和璃王殿下這次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幸好,被他們碰過的米也隻有不到五分之一,其餘的米還是正常的……”


    “這些米都不能用了。”雲初念打斷他。


    她看著帳篷外麵有人探頭探腦的想往裏麵張望,臉色陰沉下來:“這些難民裏麵恐怕混進了靖王的人,我們現在拆穿了靖王的陰謀,他必定還會另外想辦法投毒。這些米現在是安全的,但你能保證往後一直安全嗎?”


    “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一旦我們有所鬆懈,被他們趁虛而入,那對璃王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管事倒吸一口涼氣。


    他沒有想到這小小的一個粥棚,竟也會成為皇權爭鬥的犧牲品。


    他明白皇權之爭,必定伴隨著無盡的血腥。


    但一想到李澈如此不將這些百姓的性命放在眼裏,他就感到由衷的憤怒。


    “那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雲初念垂眸,輕聲說:“關了粥棚!”


    管事一愣,他滿眼悲憫的望著外麵:“這些人這麽可憐,如果連粥棚也關了,他們要如何活下去?”


    “成大事者,最忌優柔寡斷。”


    雲初念神色凜然,非常果斷的告訴他:“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些人不是鎮國公府的責任,鎮國公府為他們做了這麽多,已是仁至義盡。若繼續接濟下去,恐怕鎮國公府會惹來一身騷。


    雲初念到現在才突然想明白李澈離開前突然提到大皇子的用意。


    因為,從一開始,他的目的就是想讓這粥棚開不下去。


    他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璃王坐擁這些難民的感激和擁戴。


    他也知道自己一定會懷疑他送來的東西,所以,送東西來爭民心的同時,又毫不掩飾他的野心。


    難怪自己讓難民向他申訴的時候,他不僅沒有生氣,反倒非常爽快的給了五萬兩銀子。


    恐怕,那也在他的計劃之中。


    就算今天沒得逞,他也會在之後不斷用別的手段逼停粥棚。


    雲初念想通了這一層,緊繃的情緒反倒鬆了下來。


    嘲弄的勾唇笑了笑:李澈啊李澈,你自以為聰明絕頂,這一次,我就要讓你偷雞不成蝕把米。


    管事神色黯然:“可是這粥棚是老夫人的心血……”


    “她說的沒錯,照她說的去做!”


    一道蒼老卻精氣神十足的聲音響起,打斷他未說完的話。


    南枝打起簾子,在她的身後,蕭老夫人氣勢威嚴的自外麵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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