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被趕跑的小乞兒又迴來了,正圍在一起唱時下京都很盛興的小曲兒。


    雲初念撩開簾子,望著他們一副不知愁為何物的模樣,許久之後她勾唇緩緩笑起來,篤定的點頭說:“會有用的!”


    打蛇打七寸。


    既然景仁帝性子多疑,那就要好好利用他的這一性格,大做文章。


    他不是信任李澈,想將皇位留給他嗎?


    自己倒要看看,在那些讖言麵前,他還能不能毫無保留的繼續信任李澈。


    離間計,玩的就是心理博弈。


    南枝:“那我們要告訴世子嗎?”


    雲初念一怔。


    要告訴蕭雲祁嗎?


    她猶豫片刻後搖了搖頭:“算了,沒必要告訴他。”


    她找不到什麽立場告訴他。


    ……


    “旱魃虐,滄河幹;飛蟲密,粒無收;北戰起,強征糧;餓殍遍野君不見,日月翻天真龍現。”幾個四五歲的小孩兒躲在街角的柳樹下,拍手唱著近日京都興起的一首打油詩。


    剛唱了一遍,就被店裏拿著笤帚打出來的婦人給趕跑了。


    婦人叉腰潑辣的罵著,幾個小孩跑遠後迴頭衝她扮了個鬼臉。


    一輛華貴的馬車從集市穿過,眾人從馬車的裝飾物認出來裏麵坐的人是當朝的二皇子,宣王李恪。


    婦人怕惹來麻煩,連忙噤聲,收起笤帚,悻悻的迴了店裏。


    但街角的小兒還不懂何為懼怕,再次三五成群的湊一堆,你追我趕的在馬車周圍唱著這首打油詩,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旱魃虐,滄河幹;飛蟲密,粒無收;北戰起,強征糧;餓殍遍野君不見,日月翻天真龍現。”


    “旱魃虐,滄河幹……”


    李恪正一手托腮,閉目養神,突聽到近在咫尺的打油詩,眉心微蹙。


    但當他聽到最後一句時,猛地睜開眼。


    李恪手一抬,旁邊的內侍立即心領神會,大喊一聲:“停車!”


    李恪:“去打聽一下,這些小孩兒唱的是什麽,從哪裏聽來的?”


    內侍下去後沒過一會兒就迴來了,小聲說:“殿下,奴才打聽了,這些小孩兒唱的是近日京都非常流行的一首打油詩,據說是從別的地方一路要飯到京都的乞丐那裏聽來的,具體是誰最先開始唱的,那就已經查不出來了。”


    李恪皺眉:“乞丐?”


    “是!聽說是逃荒的人,之前不是有幾處地兒發生大旱了嗎?想必就是從那些地方來的人……”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驚疑不定的看著李恪,惶然不安的小聲說:“旱魃虐,滄河幹……滄河是流經幽州衡州衢州的一條大河,今年的大旱,好像就是這三地鬧得最嚴重……”


    李恪的臉色也凝重起來。


    原本他隻是把這當做是一首亂七八糟的打油詩,若不是最後兩句過於大逆不道,他甚至都懶得搭理。


    但現在這首打油詩暗合了幽州等地的大旱,後麵的內容就很值得借題發揮一把了。


    “這首打油詩現在很多人聽說過嗎?”


    “街頭巷尾,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少人都在背後議論,說靖王殿下便是這打油詩最後所說的‘真龍’。”他說的小心翼翼。


    “哦?何解?”


    “聽說……靖王殿下出生時發生了天狗食日,欽天監那幫人的說法是月亮正好遮住了太陽,所以才有的天狗食日,這不久就正好是日月翻天嗎?”


    “以前,奴才聽宮裏人說皇上覺得天狗食日不是個好兆頭,所以才一直不喜歡三皇子。如今看來,若這打油詩屬真,那三皇子不就真的是……”


    他一頓,後麵大逆不道的話再也不敢說出口。


    他說完大氣也不敢喘一個,驚懼的看著李恪。


    李恪揉搓著光滑的下巴,若有所思。


    “那你再說說,後麵幾句話是什麽意思?”


    “‘飛蟲密,粒無收’想必是說遭受了很嚴重的蟲災,所以糧食顆粒無收。‘北戰起,強征糧’,應該是北方又要起戰事了,但朝廷沒有足夠的糧草,隻能向百姓強行征糧。又沒收成,還要上交糧食,哪裏還有餘糧自己吃?那最終可不就是餓殍遍野嗎……至於最後的……奴才不敢說。”


    他縮了縮脖子,隻覺得脖頸發涼。


    李恪漫不經心的聽著。


    好半晌後,他才嗤笑一聲:“我這個好三弟,可真是人不可貌相。人人都以為他對皇位不感興趣,從不將他放在眼裏。未曾想到,他才是那真正有大誌向的。”


    “有什麽用?父皇平日裏根本就不會搭理他,他以為搞這麽一出讖言,父皇就會把皇位傳給他了嗎?真是愚不可及!”


    李恪以為這出讖言是李澈搞出來的,嗤之以鼻。


    但他的內侍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諂媚的笑著,小聲說:“殿下,靖王再不得寵也畢竟是個皇子,他既然有這個爭奪皇位的念頭,不妨您就做好事幫他一把。幫他將這件事情捅到皇上跟前。”


    這打油詩大逆不道,隻會引來皇帝的雷霆大怒。


    “三皇子現在和大皇子走得近,若能扳倒他,就相當於斷了大皇子一臂。就算皇上不當迴事,那也能重重的挫一挫他們的銳氣,於您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李恪挑眉,也覺得他這個提議甚好。


    “掉頭,進宮!”


    “可群芳閣的花魁還在等著您……”


    “且讓她等著。不過是個供人取樂的玩意兒,本王是願意捧著她還是冷落她,她都得給我受著,豈能由得了她耍小性子?”qqxδnew


    李恪的眉眼間滿是陰狠,壓根不把花卿羽放在眼裏。


    ……


    這首打油詩在京都的街頭巷尾傳的沸沸揚揚,就算雲初念深居簡出,也從丫鬟們偶爾的閑言中得知了人們對此事傳的有多麽熱烈。


    雲初念不清楚此事有沒有人向景仁帝匯報。


    但看過了這麽多天賜婚一事再無下文,她猜測景仁帝必定已經知曉了這事,隻是隱忍不發,沒有表態。


    這事還沒有進展,暫且不用費心。


    雲家現在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雲家二爺終於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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