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娘心不在焉,說了兩句話後悻悻離開。


    季綰綰的視線落在趙姨娘離去的背影上,目光冰冷。


    這時桂嬤嬤悄然走到了季綰綰身邊,壓低聲音道:“小姐,華錦院開始整頓了,夫人準備發賣一些手腳不幹淨的奴婢,新買幾個丫鬟,不知小姐有沒有要整頓的人?”


    季綰綰收迴目光,思索了一會兒,眉頭微皺。


    “尋常丫鬟不太行。”


    桂嬤嬤看向她,“小姐的意思是……”


    “要找幾個靠得住,能保護娘的丫鬟。”季綰綰微微眯了眯眼,“現在華錦院有了大動作,其他院子的人肯定會知曉娘病情好轉了的消息,幕後之人絕不會甘心。


    桂嬤嬤心頭一驚,想起來夫人的藥有問題,說不定那人還會出手謀害夫人。


    “小姐說得對!得找幾個靠得住的丫鬟保護夫人才行,但是……”桂嬤嬤皺了皺眉,這樣的丫鬟到哪兒去找呢,除非是在身邊伺候多年的,不然哪個會忠心耿耿?


    “倒是有。”


    季綰綰的目光放遠,“我聽說娘未出閣之前身邊有精明能幹的丫鬟,要是能把那些人帶到相府就好了。”


    桂嬤嬤聽到後抬起了臉,眼中滿是震驚,“小姐您的意思是……”


    季綰綰在袖子下握了握拳頭,道:“我想把程家的丫鬟帶過來。”


    程家。


    她有多久沒有提起外家了。


    程家一家和睦,待她極好,有什麽好東西就緊著送到京城,但是她卻聽了別人的讒言,看不起程家是商戶,說了許多寒人心的話。


    舅舅從遙遠的江南過來看她,她嫌棄是商戶,生怕沾染上關係,閉門不見。


    母親無可奈何,隻能漸漸跟程家少了來往。


    但殊不知程家才是真心關心她,把她視如親血脈的家族。


    前世她處境淒慘,相府不管不顧的時候,舅舅程世安從京城趕來,為了救她出來,無奈成為四皇子的棋子。


    最後程家被利用家破人亡,落得淒慘下場。


    想到這裏,季綰綰心感到刀剜般疼痛,死死掐緊了手。


    “不知道舅舅過得好不好,很久沒有書信來往了……”她深吸一口氣,把鼻頭的酸楚壓下去,這一世她要好好待程家人。


    讓桂嬤嬤震驚的是,小姐竟然主動提起了程家。


    以往隻要是有關於程家的事情,小姐就會緊皺眉頭,生怕會沾染上銅臭味,拉低身份。


    現在主動提起來,是不是想緩和與程家之間的關係了?


    過了好一會兒,壓製不住欣喜語氣道:“夫人身邊的婢女那是頂好的!有她們在,旁人絕對近不了夫人的身!”


    季綰綰點了點頭,“那我去跟娘說說看,給舅舅寫封信。”


    她有心跟程家交好,彌補以前做的錯事,但是她做了這麽多令人寒心的事情,不知道程家還願不願意接納她。


    桂嬤嬤忽然想起來,拍腿道:“老奴差點忘了,程家送信過來了!今日手忙腳亂的,忘了信的事情!”


    “小姐,您且稍等。”桂嬤嬤立刻迴屋,找出來一封信遞交給季綰綰。


    季綰綰錯愕的接過信,程家……送來了信?


    桂嬤嬤歎一口氣道:“程家年年都會送信過來,還有江南時興的綾羅綢緞珍稀玩意,隻是……”說著,看了眼她的臉色,道:“夫人怕小姐不開心,就讓人全退了迴去,沒有收那些東西。”


    季綰綰心裏感到抽疼,喘不過氣來。


    她以前到底做了多少混賬事,簡直被豬油蒙了心!


    舅舅每年送信送東西,關心她們在相府過得好不好,她卻看不起是商戶,把東西全部退迴去,這讓舅舅多傷心……


    她捏著信,轉身走進了屋子。


    程氏一邊打著算盤,道:“綰綰,你的院子裏要不要添個丫鬟?”


    季綰綰走過去,把信放到了桌上,“娘,舅舅來信了。”


    程氏的身子一僵,臉上閃過苦澀,柔聲道:“綰綰,你舅舅是一片好心,他是關心我們才會送信過來的……”


    季綰綰避程家如蛇蠍,不願牽扯上一點關係,程氏感到很心疼。


    “我知道。”季綰綰坐到程氏身邊,抬起臉道:“娘,我們給舅舅迴信吧。”


    “好,娘這就……你、你說什麽?”程氏愣怔在原地,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女兒剛才說的是要迴信嗎?而不是把信燒了?


    “我們給舅舅迴信吧……我許久沒見到舅舅了,有些想他……”季綰綰挽著程氏的手臂,柔聲道。


    程氏感覺像在做夢,女兒竟說要給程家迴信?


    “綰綰,你說的……可是真的?”


    季綰綰輕聲嗯了一聲,“還有一事,如今整頓了華錦院,需要添幾個丫鬟,不如就把母親當年身邊的人帶過來吧。”


    程氏被季綰綰的轉變搞得手無足措,心想著是不是病了,要不然怎會說出這些話來呢?


    季綰綰眸子垂下,看著信封,眼眶微微發紅。


    “我想起以前去江南外祖家玩……舅舅特地在院子裏做了秋千,讓我坐在上麵蕩秋千,舅舅還曾帶我去山上摘野果……”


    “舅舅待我這麽好,我想舅舅了……”


    程氏聽著眼圈也不禁發紅,抱住了季綰綰,“好,那就迴信。”


    “娘,我做了許多錯事,寒了舅舅的心,舅舅會不會討厭我?”這句話問的小心翼翼的,不管程家怎麽想,怎麽待她,她都會想辦法彌補。


    “傻孩子,你舅舅怎會討厭你呢。”程氏拍拍她的後背安慰。


    一旁的桂嬤嬤感到鼻頭酸楚,差點流淚,小姐想通了就是好事啊。


    程氏決定給程世安迴信,同時覺得女兒的話有道理,與其在外麵買丫鬟,不如把程家原本她身邊的婢女帶過來。


    四個婢女精明能幹,忠心耿耿,以後還能幫襯上綰綰。


    程氏寫了信,讓人快馬加鞭送過去。


    季綰綰心裏想著,等程家的婢女到了,母親這邊才能安心,她知曉以趙姨娘的性子絕對忍不了太久,不久後就會動手。


    趙姨娘圖謀了丞相夫人位置這麽久,怎能眼睜睜看著程氏病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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