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曾有過道脈,那便是沒有師傅了?我乃西極劍城辛庚劍仙,今日有意收你入門牆……做我門下開山大弟子,你可願意?」


    季鳳梧聽到這『劍仙』二字,心中不覺湧現幾分希望來,在三皇界中『仙』是個地位極高的字眼,隻有妖修仙靈和道修真仙可以以此為名。


    劍修能在稱號之中自稱『劍仙』,顯然也是一位五境的大能。


    而虞婆在旁邊看出了他的意動,也悄悄向他介紹道:「三皇界中道修有三大道脈,乃是太清內丹道,玉清符籙道和上清劍修道,西極劍城便是上清一脈的祖城。」


    「那裏不是青柳城這般一座小城,而是大大小小三十六座城池聯合而成,其中每一城至少都有一位劍仙……若你真能拜入門下,那真的是天大的福氣了!」


    三皇界中道修一脈壽命最為悠長,因此五境大能是數量最多的一脈,像鹿翁這種動輒決斷一城生死的五境,他們這一城能有至少三十六個。


    季鳳梧卻是沉默片刻,對著劍修開口道:「前輩能夠看中我,實在是讓我十分驚喜,但請恕我不能答應……隻是我的兄長還身處險境,我必須要去救他迴來,所以您的厚愛我心領了。」


    「你竟然拒絕了?難道不知道你錯過了什麽嗎?」辛庚劍仙看向季鳳梧,心中有一絲意外。


    「濯哥待我恩重如山,我必須要去找迴他。」季鳳梧搖搖頭,他明白這是多麽好的機會,至少從他袖子裏那個不停掙紮的小光球的激動程度也能感覺出來了。


    虞婆和老祝祭也不免嘆息,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機會啊,你就這麽放棄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辛庚劍仙既沒有發怒,也沒有轉身就走,而是思索了片刻,竟然又給了季鳳梧一個機會:「除此之外,你便沒有其他的要求了?」


    「除此之外,季鳳梧別無他求!」季鳳梧眼前一亮,明白一切都有了轉機。


    「那將你兄長的是與我說說,我隻幫你這一次。」辛庚劍仙皺起眉來,補充了一句:「不論此事成或者不成,你都得入我門下。」


    「多謝師尊垂憐!」季鳳梧雙膝跪地,真情實感的對辛庚劍仙行下了拜師之禮。


    辛庚劍仙將他扶起道:「你我師徒,不必生份,起來吧。」


    季鳳梧隨即將鹿濯的鹿角銀髮,青眸白衣,身量年紀等特點一一說給辛庚劍仙聽,其中特意提到了鹿濯被一頭獨角虯龍擄走,雖然它轉身便逃之事。


    季鳳梧說完,便是老祝祭和虞婆都為之一驚,那頭虯龍可是四境妖獸,鹿濯真的還活著嗎?


    不過他們心裏有數,不敢明說,隻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季鳳梧。倒是辛庚劍仙想起來了,那虯龍不是被自己劈了一劍的孽畜嗎?


    辛庚劍仙開口道:「若你說的是那頭小龍,那我大概知道它的位置在哪兒,我曾經對他劈了一劍,留了一道劍氣在它身邊。」


    季鳳梧猛地看向辛庚劍仙,眼神裏滿是激動,「師尊既然留下了劍氣,不知能不能追查到它?」


    「當然可以,你且先隨我來!」辛庚劍仙身形一散,整個人化作一團純淨的白光,隨即將季鳳梧籠罩在其中,一人一光融為一體,直接朝著天外斬去。


    季鳳梧落在光中,好似化作了另一個世界的生靈,哪怕那光又一團化作一線,他存身於其中也沒有一絲異樣。


    反而是這個世界在他們的高速運動中,破碎為一團又一團無定形的光彩,大海化作團團深藍色的光斑,大地被扯成綠色和黑色的水彩,狂風在他的眼中琥珀般的凝脂,日光和月光如同被雲彩割碎,化作璀璨的金色海洋。


    下一秒,整個世界化作了無盡的白色,隨即天旋地轉,萬物又在一瞬間恢復為正常。


    季鳳梧隻覺得胸膛裏翻江倒海,心口好似擂鼓般的跳動,拚命壓製住胃裏的泛酸,然後抬頭看向現在的處境。


    他和辛庚師尊好似來到了天地的邊界,眼前就像是世界的邊境一般,他們這邊是青山綠水的真實世界,而另一麵則是一片徹頭徹尾,沒有一絲光明和色彩的純粹黑暗。


    而他們要追捕的那條獨角虯龍,則在兩個世界之間,隻差一步就能逃入黑暗之中。然而那一步卻好似天塹一般,隻因在它的麵前,赫然插著一柄白光化作的寶劍。


    這正是辛庚劍仙在知道獨角虯龍之事後,隔空操縱虯龍體內的劍氣凝聚,從它的體腔中破出,擋住了虯龍的去路。


    虯龍如同大蛇一般盤起軀體,龍首高抬對著兩人凝望而來,它的唿吸中慢慢帶起威脅的低吼聲音,獨角上似乎有雷霆運轉,而整個天幕也似乎生出感應,在瞬息之間烏雲翻滾,其中隱約有雷霆轟鳴。


    它也是四境的妖獸,自黑暗裏走出的純血,哪怕明知不可力敵,但也不是沒有火氣。


    虯龍飛身朝天,直接沒入了黑色烏雲之中,隨著其間的雷霆翻滾,帶動著金蛇狂舞,而隨著它遊曳活動,似乎祭祀著某種獨特的存在,一瞬間天昏地暗、狂風唿嘯,數不盡的暴雨、冰雹自烏雲之中墜落下來,帶著透骨的寒意和法力。


    這風是透骨風,能吹的人骨碎神消;雨是落魄雨,能冷的人魂飛魄散;而那漫天的冰雹更是越來越大,好似一個個卡車大小的堅冰墜落下來,便是一座山峰也扛不住這數不盡的冰雹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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