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濯放任著身體墜落,直到墜入了那地底洞穴之中,撞到了一個軟綿綿的平台之上,他才睜眼一看,隻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植物的世界!


    隻見這黑市之下,地底無窮裂縫之地,已然化作了一片植物的海洋!整個『海洋』生滿了花朵、灌木、藤蔓、蘑菇……乃至於無窮無盡好似虯龍一般的根須。


    而鹿濯正是落在了一片大蘑菇上,並沒有摔出任何傷口。


    「原來蘑菇也算是植物嗎?」鹿濯坐在這裏,毫不反抗,任憑樹根蔓延過來,把他直接捆住。


    他剛才已經看明白了,這根須的攻擊傾向於抓人和捆縛,而後來虞婆激怒它之後,才引發了更激烈的攻擊。


    他這樣配合,那根須果然沒有攻擊,而是拖拽著他不斷移動,直到這地底植物世界的中心,一株巨大的榕樹麵前。


    這樹古老而龐大,冠蓋整個地底世界,枝幹好似巨龍一般蔓延開來,無數氣根從枝幹上垂落,墜入地麵化作一株株新的巨木。


    整個植物之海,竟然都是由這一株古榕所生,而無窮無盡的氣根則演化成無數其他的植物,生出了無數虯龍般的根須,張牙舞爪的捕食著其他生物。


    鹿濯還眼尖的看見,那古榕樹根須之間有無數白玉般的碎片,正是虞婆用手妄圖掀開地底,抓出作亂的魔植,反而惹怒了古榕的本體,一根手臂都被扯了下來。


    而鹿濯此刻站在古榕樹麵前,滿懷期待的打量著古榕,這還是他來到三皇界後,所見到的最強大的怪物,獐先生比起對方,也不過是螻蟻般大小的存在。


    【太古妖榕:從遠古之戰中殘存的妖植,擁有著極為強大的本質,渴望著生靈的生命。】


    「或許真的有機會……」鹿濯歪了歪頭,不做任何反抗,反而張開了雙手,示意對方來攻擊,「你能殺掉我嗎?」


    這古榕似乎也沒有見過這麽配合的獵物,一根帶著尖刺的藤蔓從它的樹冠緩緩垂落,如蛇一般慢慢的伸展了過來。


    鹿濯嫌棄它慢,直接拖著那藤蔓過來,將那尖銳抵在自己的胸口,將皮膚刺微微發痛。


    那藤蔓微微一顫,猛地迴收嘆氣,做出好似毒蛇攻擊的姿態,然而猛地朝著鹿濯身上刺來。


    鹿濯沒做反抗,然而下一秒卻被一股力量撞開,藤蔓擦著他的身體離開,而撞開他的人竟然是主神小光球。


    「鹿濯!你在做什麽?你不要命了嗎?」小光球滿懷憤怒和不解,「快用你的天賦逃啊!為什麽要放棄抵抗?」


    「你還沒有看明白嗎?係統。」鹿濯嘆一口氣,居高臨下的看著小光球,「我以為你早就發現了,我一直在追求著痛苦啊。」


    不論是為季鳳梧擋針也好,消耗生命力治療對方也好,為了煉丹抽血也好……他從來都不是為了旁人,而是為了自己的意願和歡愉。


    「這……這不一樣!」小光球發出微光,盤旋在它和鹿濯身上,短暫的擋住了古榕的攻擊,「我隻是以為你喜歡這種偏好,但沒想到你會故意送死!」


    「你不能死,你還沒有拯救主角呢!」小光球以為鹿濯是看重季鳳梧的,拚命想要喚起對方的求生欲望,「沒有你的話,季鳳梧一定會走上原本的道路,最後毀滅世界的。」


    「每個人都是會有自己的道路的,沒有誰能拯救誰。」鹿濯憐憫的看向它,仿佛撕下了假麵具一般,「你忘了嗎?我跟你說過我的異能。」


    異能的產生,要麽是來自血脈的遺傳,要麽是來自極為強烈的情緒。


    鹿濯的異能荊棘天平,其中【天平】表現為通過『聯繫』來操縱和傷害他人,而【荊棘】則是將傷害和痛苦轉化為了歡愉和快樂。


    如果這種異能是因為情緒而誕生,那麽鹿濯究竟是經歷了什麽,才會產生那樣極端而酷烈的情緒。


    小光球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鹿濯會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又為什麽不相信自己可以拯救季鳳梧。


    它怎麽能指望一個傷痕累累的人,去救贖另一個傷痕累累的人呢?


    「再說了,你真的覺得,我會死?」鹿濯反問它,小光球一時語塞。


    下一秒,鹿濯踏出了小光球的保護圈,迎上了榕樹的尖刺,那藤蔓洞穿了少年的身軀,將鹿濯的身體吊起,釘在了榕樹的表麵。


    鹿濯的頭輕輕低垂下來,臉上露出一片恬靜的笑容,好似風景正好,睡夢正香。


    小光球感覺和鹿濯的聯繫淡薄到了極致,似乎下一刻就會中斷,小光球咬咬牙,明白自己拯救不了鹿濯。


    它咬緊了牙關,還有一個機會,那就是去找季鳳梧!


    ·


    隨著藤蔓刺入身體,似乎有一股獨特的力量注入身體,鹿濯隻覺得自己慢慢沉淪,沉入了意識的深處。


    宛如一片無窮無盡的深淵,鹿濯的意識逐漸墜落,而在他的麵前,則緩緩出現了一株龐大如山嶽的古老榕樹。


    便是在地底遮天蔽日的榕樹同祂比起來,也不過隻有萬分之一的大小,而鹿濯和古榕比起來,更宛如螻蟻和巨龍的對比,對方垂落如巨龍般龐大的枝幹,朝著他的意識卷了過來。


    『原來是以意識進食嗎?』鹿濯這樣想著,任憑那枝幹刷中自己的軀體,一瞬間宛如有億萬把鋼刀加諸在身上,每一寸靈魂都快被碾碎。


    然而這份痛苦落在鹿濯身上的時候,卻轉化為了一種極致的愉悅,如同迴到最為溫暖的泉水之中,有無數雙手掌按摩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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