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兩人身後不遠處,確實有一位尾隨之人,不過並非黑九,而是一個穿著黃衣的中年人。


    黑九確實是怕了,但不代表他沒有方法跟著,畢竟青柳城為鹿家掌中之地,怎麽可能有他們不知道的黑市?無非是刻意縱容罷了。


    他離開鹿濯之後,立刻便去拜訪了黑市坊主,這廝是城主府中的高手,黑市便是由他掌管的。


    坊主是代城主的人,並非獐先生的直屬,所以黑九將鹿濯的事情含糊說明,讓坊主派人去監視二人。


    見鹿濯和季鳳梧分開,那黃衣人也是一愣,不過他隨即一笑,想用分頭行動來甩掉他?真是太天真了。


    黃衣人身形一晃,隻見他從脖子的中間直接分開,慢慢分裂出了另一個身體,一頭四臂四足兩身,看起來怪異又可怕。然後他對著自己頭頂一拍,半具身體脫落下來,同他一般無二,隻是沒有頭顱。


    隨即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皮囊,對著嘴猛地吹了幾口氣,變成了一個圓滾滾的皮球,上麵畫著眼耳口鼻,然後他把這皮球往沒頭腦腦袋上一丟,就出現了一個同他生的一模一樣的人。


    「我去跟鹿濯少爺,你跟著那異血僕人,若他有什麽異樣,便出手殺了。」黃衣人對著另一個自己開口,皮球人點點頭,聲音同他一模一樣:「正該如此,天丹大會將近,鹿少爺也該消停一些,身旁的這些閑人,能少一個是一個。」


    這黃衣人也是第二境的高手,體內妖血為旱獸肥遺,這獸一首二身,見則天下大旱。


    不過他卻沒修出肥遺的半點本事,反而在二身之上別有造詣。


    季鳳梧朝東,鹿濯朝西,黃衣人一邊一個,都跟了上去。


    ·


    鹿濯走在黑市之中,身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黑市雖然叫『黑市』,但一不是黑燈瞎火小巷子,二也沒有什麽可怕血腥的違禁商品,反而像是藍星上的集市一樣熱鬧。


    擺攤的擺攤、趕集的趕集,到處都是各種討價還價、叫賣吆喝的聲音,道路兩旁還有售賣炊餅、包子、湯餅的小攤,吃飯飽肚是人之常情,你逛黑市也得講這個道理。


    隻是這道路兩旁,往來行人,大多帶著一些特異,要麽是手足化作蹄爪,要麽是生出長角獸耳,還有一些長著獸毛駝峰的,更是難看。


    黑市裏修士數量不少,而且大多都是修行化妖之路的,畢竟青柳城主鹿翁就是第五境化妖,自然引人嚮往,不過大多都長得極其隨意,特別的辣眼睛。


    鹿濯微微皺眉,心裏有些後悔讓季鳳梧跟他分開了,看了這些奇奇怪怪的傢夥,越發覺得少年養眼起來。


    可惜他明白自己肯定是重點監督對象,於是讓季鳳梧特意去購買材料,自己則是隨意逛逛。


    不過沒多久,他便看到了一個不錯的攤位,攤主是個老婦人,擺著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草木果實在台子上,其中就有幾種是可以塞給季鳳梧吃來修煉的靈果。


    「老大娘,這些東西怎麽賣?」鹿濯走上前去,將那幾件心儀的靈藥撿出來,指給攤主看。


    那大娘頭髮發白,坐在一個靠椅上,手裏正握著柄煙杆吞雲吐霧,聽見鹿濯開口,眯起的眼睛張開,露出一雙灰白的眼睛。


    「鹿家的小伢子?」她看向鹿濯,認出那獨特的青眸銀髮,隨即開口:「六十兩銀子,或者半枚玉丹,不講價。」


    這價錢多半是低了,鹿濯明白這些靈藥的價值,於是從懷裏取出一枚玉丹,直接遞給了大娘。


    「老大娘,我不還價,這一枚玉丹也不用你找。」鹿濯臉上帶著笑,隨意的指向那攤邊用來壓著布的一座木雕神像,「那玩意我看著挺喜歡的,不如做個添頭?」


    那神像約莫五寸高,雕的是一個多臂的神祇,神祇布衣赤足,長著好似花瓣一般密密麻麻的手臂。


    老大娘愣了,認真的看向鹿濯,「小伢子,你真心想要這個?」


    「大娘不用當我是孩子,我是真心想要它的,畢竟品相如此好的『千臂魔羅』,我還從未見過呢。」鹿濯含笑點頭,表示自己知道這神像是什麽東西。


    佛道妖魔之中,各有各的殊異,化妖盡頭是血脈仙靈,僧侶盡頭是神佛寂滅,道修的盡頭是長生地仙,而魔道所追求的極致,則是化身永生不死的魔神本相。


    千臂魔羅,便是魔神十相之一,其『千臂』之相,代表著以無窮力量統治眾生,一手降服一人、千手降服千人、便得三皇界無量有情眾生,生無量量手臂指引萬靈,盡為魔羅掌中之羔羊。


    「鹿家的後人,什麽時候也開始修魔了?」老大娘嗬嗬一笑,左手握著煙杆,右手添加菸草,一手拿起玉丹,一手收迴魔羅像。


    她露出四臂之相,看上去平常至極,好似人生來就該有四手,天經地義一般。鹿濯突然警覺,自己竟然沒有感到一點不對?


    「你要這魔羅像,老太婆還不給呢,不過既然你認出我來,又是修魔的同道……便跟老太婆來。」


    她擺了擺手,隻見身後那邊空地之上,突兀的出現了一間鋪子,牌匾之上以天魔寶篆寫著三個大字『魔寶樓』。


    這天魔寶篆同龍章鳳篆一樣,也是特異文字之一,隻有修行魔經的修士才能看懂,不過鹿濯有係統幫忙,自然也看的懂。


    鹿濯跟著老大娘進了店,這才懂了黑市的規矩,外麵那些普通俗套的各種小攤,多半都是如老大娘這樣的釣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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