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璨星在青柳的攙扶下,緩緩步向馬車。


    站在普陀堂石階下的祁有容眼中飽含著深意望向高處,他長身而立的站在那裏,整個人儼然成了深山中的一道風景。


    出乎意料的是來護國寺中燒香祈福,像祁有容這般身份的人應當是錦衣華府加持著的,可此時此刻他卻身穿一身素色衣衫。


    “趕了這麽久的路,你應該也有所困倦了吧。”


    “普陀堂中的茶水向來好喝,此時進去吹吹穿堂風,喝喝清茶也算是清明頭腦了。”


    祁有容清潤的目光看向冷璨星,原本他身上一直繚繞不散的渾身銳氣此時此刻竟然消散不少,人看上去''和清朗書生什麽兩樣。


    “倒也還好。”冷璨星強行扯動嘴角,慢吞吞地迴了這麽一句話。


    祁有容深知冷璨星不願意和自己過分親密接觸,便是也沒有上前攙扶著她要走上高處去。


    隻叮囑著青柳讓人好生伺候著,隨即自己先行龍行虎步邁入普陀堂中。


    高處的石台階共有五六階,正對著的木門銅環早已破損,仔細看去上邊還起了大片銅綠。


    兩扇早先用桐油刷過的木門看著也已破損不堪,整座小廟屹立在半山腰處,怎麽看怎麽讓人覺得風雨飄搖。


    青柳一邊攙扶著冷璨星,一邊又對她輕言細語道:“姑娘有所不知,普陀堂之所以潛藏在深山處而又如此有名,就連護國寺主持都要寄居在此處,完全是因為此前有位得道高僧是在此處圓寂的。”


    “其實除此之外,殿下帶您來這裏燒香祈福的原因還有另外一個……不過這件事情奴婢不方便提起,等著待會兒姑娘就會知道了。”


    冷璨星對於普陀堂的各種曆史問題根本就不感興趣,甚至於對於祁有容接下來要同自己講的話也完全無所謂。


    她隻在乎自己今日是否能夠離開此處,另外必然是蕭奇南如今身在何處,情況是否安好等等。


    “多年未見,小皇子如今都已長成這般模樣了。”


    這時,一道滿含柔和慈悲的老年男聲從堂中飄了出來。


    冷璨星和青柳此時也已走到堂外院中,遠遠看見院落四周被灑掃的極為幹淨,整座小院的格局一眼便能看個明白。


    一位胡須發白的老和尚身披袈裟前來,他身後還跟著幾名比之年紀稍稍小些的僧人。


    說是小,實則也是因為這老和尚瞧著應當已經快過百歲,同他前來的那些僧人看模樣應當也有六七十歲。


    難得的是這群人雖然如此頭發花白,走起路來卻還赫然帶風似的,身量背脊絲毫沒有彎曲,身上哪裏瞧得出來半點老年人的影子?


    祁有容身旁並無他人所在,他一見這幾名高僧立刻雙手合十向對方行禮。


    “的確多年未見,上次來此處還是因為送我母親而來。”


    “轉眼間過去二十餘載,不知幾位大師這些年過得可還好?”


    走在最前方的和尚應當就是主持大師,他一笑起來眼睛眯成條縫,整個人看上去如同彌勒佛似的讓人覺得心生歡喜親近。


    “我等都是脫離俗世的出家人,自然比在世間苦苦煎熬的眾生過得灑脫。”


    “這麽多年來清粥小菜滿足至極,整日聽誦著佛經更是覺得精神世界格外飽滿。”


    “倒是多年未見小皇子,如今一見方才感覺滄海桑田變遷,時間可過得太快太快了。”


    話正說著,幾名僧人的目光不由得向後眺望而來,睜眼便看見冷璨星獨站在此處。


    青柳不知何時早已退了出去,顯然她也明白這樣的場合不是自己該來的。


    “這位應當就是殿下心儀的夏皇妃了吧?”主持大師笑盈盈地看向冷璨星,話卻是問向祁有容的。


    祁有容並沒有針對此話有所迴應,隻是自顧自說道:“我今日帶她前來隻為一事,還望各位大師能夠帶領我們前去。”


    聞言,僧人們立刻雙手合十迴禮。


    他們快步走在前麵,似乎並沒有將祁有容的身份格外放在心上。


    對於此等情況,祁有容也並未介懷,顯然並不覺得自己一個人皇比得過世間佛陀。


    “到裏麵就能喝茶了,再走幾步吧。”


    清潤的話語聲順著風聲裹挾飄到冷璨星耳邊,祁有容站在前方刻意停下等候她。


    冷璨星目光平和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收迴視線,向著後院走去。


    兩人間的氣氛本就是古怪至極的,哪怕旁人不用說,明眼人也能看得出來,祁有容並未提及,眾人也不好繼續追問。


    這時在寺廟之中,眾多僧人自然也不會緊揪著不放,很快帶領他們來到一處佛堂中。


    寬敞供奉滿長明燈香火的佛堂裏,有著無數燭火燈塔在相互輝映閃耀著。


    僧人們將他們帶到此處後,稍稍挪動身子便離開了,聽著身後衣擺帶動起來的風聲漸漸消停,冷璨星也不由自主抬頭向著佛堂高處望去。


    潔白如玉的陶瓷罐子大小一致,此時全都放在佛堂鑲嵌的空格處,昏黃燭火照映在其中更像為它們蒙了層柔光般。


    看著這些東西,冷璨星頓時間想起骨灰壇來。


    祁有容目光凝聚在高處的一隻白玉壇上,緩緩開口說道:“當年我初次來普陀堂時,就是為將母親的骨灰送來此處受香火供奉寄養。”


    “關於多年前的事情記憶早已模糊不清,按道理來說,我當時那般小的年紀不應當來深山寺廟裏的。”


    “可關於這一段記憶卻怎麽也無法從我腦海中磨滅掉,我也想不起來當時三兩歲的頑童是如何抱著亡母的骨灰壇,一路磕頭跪進普陀堂裏來的。”


    柔和清潤的聲音在此等環境下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般,如同大手似的緊揪住冷璨星的一顆心。


    “看樣子你對你娘親還有記憶,我早就已經記不起來我娘到底長什麽模樣了,隻記得她是金陵世族大家小姐。”


    “我娘的骨灰壇子也寄放在京都寺廟裏的,說起來我多年前一直在藥王穀中學醫,就算迴到京都似乎也忘了這一迴事。”


    因著有相同的經曆處境,冷璨星不知自己為何突然敞開心扉要向祁有容說這些話。


    或許隻有從小痛失生母的人才知道沒有娘親在身旁的照顧,生活將會變得何等晦暗無光。


    “我今日帶你前來也是為給我娘親看一看,讓她知道我如今身邊有人了。”


    聞言,冷璨星耐下性子小聲道:“既然是當著亡母的麵……你又為何不說真話?”


    “我們兩人本就是利益關係,你蒙騙天下人也就算了,難不成現如今還要蒙騙自己嗎?”


    “我若是你,即便沒有心儀的女子,也絕不可能讓旁人錢來搪塞,這簡直就是對亡母的大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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