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流雲一怔,也往後看,霍遷正抱著胳膊靠在牆上,渾身的氣場依然低沉的強大,好像看著地板,時流雲看不到他的臉。


    「我,」他頓了頓,繼續迴,「老闆呀,很久以前見過的,就我出差前帶過去吃飯的那個,您可能沒印象了,脾氣不好嘴還叼的。」


    「哦哦他呀!」王奶奶眼睛一亮,「我想起來了,就看起來麵無表情兇的要死的那個是嗎?」


    時流雲聽王奶奶的描述有些好笑,剛想點頭,身邊就站定一個人。


    霍遷還是戴著帽子,他把口罩拉下來一點,對著王奶奶點了點頭,說:「是的,您好。」


    王奶奶顯然被他如此正式的打招唿方式震了下,呆呆地看著霍遷幾秒,才露出個笑容:「你好你好。」


    「奶奶,」霍遷沒有溫度的聲音又出現,「如果您在這住的不舒服,我可以幫您換到私人病房。」


    站在一旁的時流雲一愣,霍遷看到王奶奶有些停滯的模樣,又加了句:「我在這邊有認識的人,如果您想換個更好的病房或是對這裏有什麽不滿意的,您都可以跟我的私人——」


    時流雲在這時突然拉了下他手腕。


    霍遷藏在帽子下的眉頭挑了下,指腹裝著不經意的蹭過時流雲手心,再閉了嘴。


    時流雲把手抽迴來放到身側,撐住病床欄杆,微微俯身問:「您跟您兒子聯繫了沒有?要不要叫他們來看看?」


    王奶奶立刻轉移了注意力:「聯繫啦,不過這跟他們工作的地方隔了大幾百公裏呢,應該沒那麽快。」


    話音一落,門口就傳來腳步聲。


    時流雲轉迴頭,一個大約四五十歲模樣的中年男人急急忙忙的衝進來,看到在病床上躺著的王奶奶時,當即一把撲過來,神色擔憂。


    「媽你沒事吧?現在身體感覺怎麽樣還難受嗎?」中年男人有些著急,「我就說了叫您跟我們一塊住吧這樣還好照顧一些……」


    他說著說著突然發現床邊還站著兩個人,猶豫了下抬起頭。


    時流雲將自己往口罩裏再縮了下,朝著中年男人點點頭當作打招唿。


    中年男人瞥了眼站在一旁麵無表情的霍遷,他有些疑惑的看了時流雲幾眼,最終也咧嘴笑起來:「你是……我媽經常提起的那個小雲?」


    「嗯,你好,」時流雲簡單打了個招唿,想著趕快離開,「我在這看奶奶沒事了就好了。」


    他往後退了一步,低頭朝門口舉手示意了下:「那我們就先走了,奶奶再見,有什麽事您再聯繫我就好。」


    「好好好,」王奶奶立馬說道,「小雲慢走哈,還有你老闆也是。」


    時流雲笑著又揮了揮手,看了眼霍遷,接著就走出了病房。


    霍遷依然跟在他後麵。


    夜晚的醫院沒什麽人,走廊裏空空蕩蕩,消毒水的味道因為口罩的阻礙顯得很小,時流雲稍微放緩了腳步,身後霍遷腳步依然「嗒嗒嗒」的,在安靜的走廊內顯得無比清晰。


    他眼睛眯了眯,眼神向右下角瞥,想了片刻,微微加快腳步,往左邊靠了點兒。


    身後如他所願,傳來霍遷沒有起伏的聲音:「奶奶的病應該不是很嚴重,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叫陳旭多照顧一下。」


    時流雲往前走了幾步,才迴:「沒事,她兒子也來了,應該就沒我什麽事了,有事王奶奶肯定會電話告訴我的。」


    腳步突然放慢,霍遷順著時流雲步伐慢下來,依然在他右後方一點,眼神放在他身上。


    前方正好是轉彎,轉彎過後是電梯,時流雲不急不慢走到電梯麵前,伸手按下向下鍵。


    圓盤繞上亮圈,時流雲手卻依然停在上麵,他輕輕在按鈕上點了點,輕聲開口:「不過老闆,我有點好奇,您剛剛麵對王奶奶那個樣子,您想幹嘛?」


    一直看著他的霍遷心裏一頓,其實他想過很多時流雲在知道他發了照片到網上後會有的想法,以霍遷對這人的了解,時流雲絕不會放下外殼講什麽真情實感的話,但對方的反應,確實是太正常了些。


    好像跟往常沒什麽不同,要說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吧,就是「老闆」又用起來了,以及一舉一動都更讓他心癢癢。


    一股強烈的衝動突然湧上來,霍遷手在瞬間抖了下。


    「叮——」電梯到達的聲音傳來。


    電梯裏沒人,時流雲收迴點著按鈕的手,慢悠悠抬腳往裏走,另隻腳還沒跨進去,胳膊卻突然被人用力的一拽,下一秒,他後背就貼上電梯夾角,上麵立著攝像頭。


    霍遷胳膊幫他在後背攔了下,不痛,但時流雲眉頭還是一皺,他抬眸看,霍遷站在他麵前,單手撐在牆上。


    時流雲眼神一暗,霍遷已經俯身一點,眼睛粘在他身上。


    「旁敲側擊,那個奶奶似乎對你還挺重要,」霍遷迴,淡淡的聲音在狹小的電梯裏盪著,「就跟想要抓住一個人的心,就先抓住一個人的胃一樣。」


    時流雲一眨眼,有些控製不住的笑起來。


    他手模模糊糊的碰到霍遷衣擺,又順著往上,點點霍遷心髒的位置:「霍遷,你也會說這種話啊……想抓住一個人的心,就先抓住一個人的胃?」


    他又重複了一遍,怎麽念怎麽難受,剛想把手拿下來,霍遷早就順著他胳膊捏住他手,握在手裏。


    「沒辦法,誰叫你這麽難搞,」霍遷嘴角微勾著,緩緩問起另個問題,「你來之前,是不是想跟我說什麽,你隻叫了我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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