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路易阿曼爾不是夢裏的人麽,為什麽會出現在現實?


    邱織織怎麽也想不通,而得知宿主想法的係統則是沉默了。


    【……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忘記我們的時空門的隨機性了嗎】


    “……”


    是隨機性啊,那你倒是隨機個那個時候的路易阿曼爾過來啊,怎麽隨機了個未來的阿曼爾過來了,而且這個阿曼爾還慘兮兮得連人都不是了。


    千裏送火葬場?


    【但不管如何,他卻是已經不是人了,你要警惕他到底是不是你夢裏的那一個人,畢竟人類都是會變的】係統一針一板的說著。


    她知道係統這話意思是讓自己以為眼前的還是過去的阿曼爾就放鬆警惕,想要讓自己保護好自己。


    可是……


    邱織織抬眸看了一眼依舊維持著禮儀姿態的阿曼爾,啞然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怎麽會死了呢?”她終於還是問出口了。


    她覺得憑借路易阿曼爾的聰明才智,不至於死得這麽年輕才對啊——


    還變成了一團金黃色的史萊姆。


    現在是變成人形了,成為了一個“精神體”。


    邱織織萬分好奇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不算是死亡,隻是變成了另外一種形式存在,至少我現在見到老師您了。”他的語氣平靜。


    阿曼爾臉上完全沒有自己死去的難過,反而眼裏多了幾分玄妙,他望著邱織織的目光裏透著點點的歎息:“老師,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幸好……”


    距離他親眼看著邱織織消失,以及在宇宙的洪流裏突然地受到某一種感召後才再次見到老師……路易阿曼爾都已經不知道是等了多少年了。


    他隻知道自己等了太久太久了,久的記憶似乎都有些模糊了,可靈魂就像是落下來某一種印記一樣地永遠銘記那一股氣息,無時無刻的不再搜尋著,搜尋著那一個人的身影。


    若不是邱織織,他或許早就死在了垃圾星。


    若是沒有對方教授自己的那些東西,他覺得自己不會說一迴到首都星就積攢了鏡子的力量。


    若是沒有邱織織,他也不會堅持到今天,甚至可能達到了某一種世俗認為的高度。


    他煎熬的實在是太久太久了,久到見到邱織織的時候除了心中的極其激動,眼裏的瑟然之外,竟然說不出其他的話了。


    “……真的很抱歉,我當時是不得不離開。”邱織織有幾分愧疚,而在她看來一切都不過是不久之前夢裏的記憶,可對於阿曼爾來說甚至已經過去了幾百年。


    這台詞似乎有些渣女的氣質,雖然邱織織是真沒想過這個結局。


    【我剛剛遞交了病毒檢查,我們沒中病毒啊】係統擔憂地自檢著。


    “……”邱織織。


    係統這逗比算是沒救了,這肯定不是中病毒啊,算了,自己同人工智能計較些什麽。


    【你說要是沒中病毒的話,咱還出現這麽大的事故……】係統沉思地繼續說著。


    她還以為係統能說出什麽大道理,精神略微的凝了些,可卻聽見係統電流刺啦了一下的得意揚揚道:【我就可以向總部多要點補償了!】


    邱織織:“……”


    這係統是好係統,就是和自己一樣的愛財。


    但是自己至少是分場合的愛財啊,係統這是無差別無場合的喜歡財。


    阿曼爾笑了笑,溫聲垂下眼瞼:“我自然是不怪老師的,隻是我以為我會在我活的時候能再見到您一麵,而不是以現在這個實驗體的身體。”


    邱織織更是停頓了些,她能察覺到阿曼爾平靜語氣裏的淡淡疏遠,但似乎那又不像是疏遠的情感,更像是一種複雜的心聲。


    “什麽是精神體?”邱織織捕捉了話語中的重點,眉頭皺得緊緊。


    先不說這個精神體是什麽意思,單單聽試驗這個詞就不像是什麽好東西——


    少年長大了些,心思也要比以往來得深沉細膩了些。


    也更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緒了。


    瘋漲的情緒如同暗刺一樣的無時無刻的不勾著他的脖子刺著他的心,可他依舊隻是露出了一個完美的淺淡微笑。


    ……他可不能將老師嚇跑了。


    不論外在如何斯文有禮地如同貴族,路易阿曼爾卻是知道自己是一個敗類。


    他的心眼很小,人也很壞,也沒有什麽同情心。


    所做的一切鬥不過是為了讓邱織織看到的外在塑造罷了,隻有內心的腐爛衰敗卻是一直都如此。


    他也知道一切的實施都需要地位和權利。


    既然老師希望他能擺脫眼前局麵,那他就擺脫。


    老師想要和他一起離開垃圾星,他自然會處理好一切然後離開垃圾星。


    老師喜歡美食,他在掌握了星際的政權之後便是營造出了一副他自己本人喜歡的樣子,那自然上行下效。


    他可以將首都星,乃至隻要是聯盟帝國所在的範圍內全都打造成邱織織喜歡的樣子。


    可是演員如此認真,他卻沒有觀眾,那一切都是無用功。


    眾人隻知道路易阿曼爾冷酷無情的如同一個機器,卻不知道他心中真正想要的。


    他隻是想要自己的唯一的溫暖不要離開而已……


    可溫暖消失後,在他之後的一百多年裏從未出現過。


    他憤怒過,暴虐過,瘋狂地尋找過——


    但都是一無所獲。


    甚至星際有傳言路易陛下丟失自己的寶物,有星際海盜也興衝衝地去找過,但也是一無所獲,還差點被星際的組織一網打盡了。


    星際海盜們:……


    阿曼爾深深地將邱織織的身影印刻在自己的腦海裏,明明應該是崩潰暴虐的情感,但剝離了一部分情緒的他隻是覺得心髒處悸動的厲害,像是要不受本體控製。


    除了邱織織,已經很久沒有人可以給他帶來情緒波動了。


    阿曼爾自己親手操刀了手術,自然對自己的身體極為了解,一切都是經過精密且完美的計算的。


    作為星際裏第一個成功成為精神體的人,路易阿曼爾受到了眾人推崇和尊重。


    他本人有些許的沉默,可能也是某一種良心未泯,也可能是覺得自己的做到事確實不需要這麽多人去陪葬。


    ……老師會不喜歡的。


    而且,他們從某種角度來說確實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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