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帝,僅僅是帝者的始端。


    自磷母帝媧在磷山講道,帝魁等對帝者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窺及到前路,帝並非終點,帝經也僅僅觸之皮毛,見過混沌魔神真身的他們自不會傲氣。


    故而,諸帝一直在參悟更深的境界。


    道種境,是為帝者第一境。


    即鑄就圓滿帝經,染色體圓滿無垢,僅僅憑借一枚細胞便能繁殖出帝者,開辟出種族。


    可這遠遠不是終點,帝曜作為陸界餐霞帝,萬千植物的王,他無時無刻不在探尋更深層的境界。


    道種境是否便是終極?


    更高的境界又在哪裏?


    左思右想,甚至上問青天苦求萬般道理依舊不得解。


    “解法不在天上,而在人間!”


    帝曜皺眉,老天爺這是啥意思?


    很快他便無暇思考,因麻煩接踵而至,無數昆蟲帝者抱怨道:“偉大的帝曜陛下啊,我等帝者遠征混沌不可知之地,對抗忽然出現的種種大妖,往往需要向餐霞王巢汲取能量,可效率太慢了,待到我們準備好足夠多的純陽道果,敵人已經跑了!”


    第一個難題擺在了帝曜的眼前。


    帝者的身軀太過龐大,偉岸如世界,而餐霞王巢卻依舊是鬆散的細胞王巢,餐霞者將創造出來的純陽道果葡萄糖注入到‘草液’中供帝者汲取。


    作為護法的帝者又不能如妖獸般將草一口吃掉,隻能慢慢的汲取汁液,直到吃飽。


    這樣的效率太慢了。


    這便如油車和電車,大妖是油車,帝者是電車,等到電車充滿,人家油車早就跑出幾十公裏遠了,怎麽追?縱使是處在智商巔峰的高中生擺出物理的追及相遇的公式使勁兒的算,也追不上啊!


    帝曜四十五度仰望天,沉默。


    哪怕成為至高無上的界主也有煩惱,一個個足以影響萬古的事件擺在麵前供他決定。


    “怎麽辦怎麽辦?”


    他邁著樹根大長腿在荒漠中狂奔,滿頭眼睛樹葉注視蒼天,一聲聲的吼叫,思索到發狂。


    時間一年年過去,他卻悟不到。


    “解法不在天上,在人間,上天是在考驗我嗎?!”


    明悟這點,他如同樹瘋子般坐在枯山上,任由滿頭樹葉枯黃凋零,樹幹萎靡,風燭殘年,似隨時會倒下。


    一層層的細胞脫落,如蟬蛻似紗衣。


    他化作一團血肉細胞,在生死間徘徊,包裹在堅硬鎖水的木質層中沉眠,仿佛陷入永眠。


    不知過了多久,


    大風一陣吹來雨,連綿照開四季春。


    金色的陽光傾灑,這株死寂的植物界主忽的抽芽,自死亡中新生,活出來世,木質層破裂,一棵嶄新的青綠的小樹苗豁然生根發芽,綠意盎然,青光噴薄穹天。


    銳利的仿佛一柄劍。


    附近的妖獸仿佛嗅著肉味的狼群,蜂擁而來,卻被一根根細長的根係洞穿,吸幹為獸皮,供養著中心的帝曜重新煥發生機。


    一日之間,自芽至苗而成參天大樹。


    滿地的獸骸見證者這尊帝的涅盤新生,他振動滿身樹杈,樹洞吼天地,心中見那大日青天端坐明堂一聲吼,令他頓悟靈光。


    “道種之上,謂之……道果!”


    一念之間,


    樹枝大手的指尖滴血凝種,繼而化作圓滿雨潤的果實,青青綠綠,甜甜膩膩,似鎖住萬千蓬勃生機。


    哢嚓!


    雷光振動,古州目光俯瞰。


    望著陽靈星第一顆果實的誕生。


    青綠如青澀的杏子,他卻生出哪怕苦澀也要貪食一口的衝動,百萬年不曾享用過水果了。


    饞了!


    帝曜晃動萬千枝丫,樹幹迅速幹癟,枝丫上的果實一顆顆誕生,這果實各不相同,大大小小,琳琅滿目。


    帝曜喜不自勝。


    “這便是大日青天老祖所說的仙果嗎?以萬千純陽道果鑄成仙果,可供帝者服用!”


    “若是被普通人得到一枚,便可天地同壽。”


    聚合了萬千葡萄糖的果子,古州不敢想象有多甜。


    他又無奈失笑,生前常有傳說,人食仙果,得以長生,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般,給一粒細胞一枚大大的果子,可不吃到天長地久嗎?


    “若這便是仙果聖果的真相,生前的我豈不是日日食仙果,這也太奢侈了!”


    隻是吞果長生的方式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在神話傳說中,服用仙果後可是通體舒泰,褪去雜質,修成仙身,舉霞飛升而得長生,可現在……


    “單細胞得到充足的食物,不用外出獵食從而不會遭遇到危險而死,豈不便是長生久視,與仙無異?”


    除了比不上細胞仙神的染色體圓滿,沒有種種大神通外,與仙神無異。


    “苟仙?”


    古州腦海裏崩出這麽一個詞。


    若是讓細胞煉氣士得到一枚‘道果’,還真的幾乎必成仙神,大多單細胞人之所以修煉失敗便是在修煉天地烘爐線粒體的過程中氧化過快而失控,最終遭災。


    若是有了足夠的葡萄糖便能免去這種災難,水磨工夫也能成神成仙。


    果實誕生的意義遠不止如此。


    在果實誕生之前,帝族隻能在河流兩岸紮根。


    當有了果子,則截然不同。


    背著果子的昆蟲帝們可以去往更深的陸地,去尋覓非河流的棲息地,湖泊,內陸河等等,踏足更遠的不可知之地。


    帝曜歪著樹冠,皺巴巴的樹皮大嘴發出老爺子般沙啞的聲音:“純陽之水謂之帝流漿,此道果便稱為——帝漿果吧!”


    樹汁,是他當年祭祀青天降下的名諱,謂之帝流漿。


    那時,雲端的大日青天叉著腰哈哈大笑,自動過濾了腦海中古州為其篩選的‘樹汁’‘樹液’等等簡單且科學的名諱,強勢取名帝流漿,並獲得了黃祖等人一致同意,無視了古州賦予的名諱。


    古州還能怎麽辦,寵著唄!


    都是自己屍體上衍生出的細胞崽子,還能統統打死?


    於是,樹液有了霸氣十足的名諱。


    而今,果實也有了相當炸裂的名字。


    偏偏,古州還駁斥不得。


    “對於這群細胞文明來說,果實這麽偉大的造物,的確稱得上仙果聖果,畢竟本就是細胞仙神們製造的,先由著他們吧,等到科學萌芽,總會明悟的。”


    古州隻能這般安慰自己。


    進軍道果境的帝曜迴到帝關,泣血寫下《餐霞經——道果篇》,為瑤池帝族的萬千帝族們辟出前路,不少帝族因之悟道,踏足道果境,也創造出屬於自己的道果。


    什麽仙杏,神桃,紅櫻等等,看的古州心頭流口水。


    因《餐霞經》並非普適所有動植物的經典,故而隻在光合作用的植物帝巢間流轉。


    瑤池帝族再度煥發蓬勃生機。


    琳琅滿目的果子掛滿樹枝。


    植物向著木本植物再度邁進,幾乎可以說是一隻腳踏入被子植物的行列,當然,因這顆星獨特的細胞文明,並未誕生出有性生殖。


    至今,所有的生命依舊保持著無性繁殖。


    帝漿果,自然引來大妖和小妖的垂涎,尤其是細胞小妖,隨著風浪飄舞,最難防禦,引起數次‘帝漿果被盜食’的惡劣事件,誘發多次果實腐敗!


    帝曜勃然大怒。


    “可惡,這些可惡的小妖!”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他接連下令命各大帝族護佑果實,可還是時而發生小妖盜果事件,甚至還在果實中孕育出強橫的大妖,誘發一次次大亂,爆發數次帝戰,殺的血流成河。


    “該死的小妖,該死的小妖!”


    正在他束手無策之時,武祖重華證道,武道龍子巨噬氏到來,笑著合掌:“奉武祖之命前來為帝曜陛下解憂!”


    帝曜陛下與武祖重華同出一族,有大淵源。


    “我這有武經之萬法伏妖經,專為降服小妖之經典,吾等願在此傳道,護我帝巢不朽!”


    帝曜無有不應。


    至此,武道龍子巨噬氏在各大餐霞王巢傳道武經,萬法伏妖篇,將對付各種小妖的神術一一傳授,不過幾年,各大王巢便擁有了武力強橫的武道龍軍,將入侵的小妖殺得節節敗退,護佑山河無恙。


    帝曜開懷大笑。


    至此,


    多細胞生命初步具備了獨立的免疫係統和免疫細胞。


    傳道之後,巨噬氏便又踏上征程。


    之後,淋巴氏,樹突氏等等亦展露頭角,先後抵臨,廣播武道,所有帝者幾乎都拜受武道,創建屬於自己的免疫係統,細胞仙神們稱之為武道龍軍,帝者們則稱之為——武道氣血!


    凡是修出武道氣血的帝者,再無懼小妖入侵。


    而另一本帝者武學《煉體術》,可在體內修出肌肉組織,被稱為武道真龍,一條肌肉纖維便是一龍之力,修出十根肌肉束,便是十龍之力,可隻手鎮大妖!


    帝族欣欣向榮,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向著大陸深處蔓延。


    古州推測,用不了幾萬年便能遍布這片廣袤的不亞於歐亞非大陸的巨大陸地。


    這自是天大的好事。


    可很快,帝曜便被空天帝族的帝昊堵在帝關,一副問罪的模樣,帝曜不解的撓撓樹皮,懵懂無辜的問:“怎麽了?”


    “你問我怎麽了?你那道果……”


    “我那帝漿果可是優先分配給空天帝族噠,你是來感謝我的嗎?”


    “住口!”


    帝昊蟲臉漆黑,作為節肢類昆蟲,本就被曬得臉黑,這樣一來更黑了:“我空天帝族繼承上古凰族,以遨遊虛空,護佑穹天為責!”


    “我知道啊!”


    帝曜還是不解。


    帝昊在枝丫上狠狠跺腳,著急道:“混沌虛空不比界海,靈氣稀薄,飛行本是艱難,又怎麽能載的動那般重的帝漿果?”


    如今,還未誕生脊椎鳥類,無脊椎的飛天昆蟲體積小巧,基本沒有負重能力,便是最小的紅櫻聖果也太沉重。


    帝曜恍然,樹幹拍著腦門:“哎呀,原來是這般,我當為你們訂製更小的帝漿果,你們生有極速,需要更多且更小的帝漿果,不慌,我這便為你們量身定做。”


    枝丫蠕動,一枚枚小巧的黑果誕生。


    帝昊杵在樹幹上走來走去,烏黑的眼珠子瞪來瞪去,爪子四處走動,不解的問:“哪裏,在哪裏?你在騙我?”


    一把薅住帝曜的樹皮脖頸子。


    帝曜苦笑道:“就在你腳下呀,你看不到嗎?”


    “嗯?”


    帝昊眨巴眨巴眼睛,豎瞳縮緊,俯下身去打量著那如同塵埃般的小果實,砸吧嘴巴道:“這,這也太小了吧,我們穿行蒼冥,根本瞧不見啊!”


    剛解決一個問題,新的問題便湧現出來。


    帝曜搖晃青綠樹冠,落下數片葉子,快禿了,他無奈道:“你可真是會給本帝出難題?”


    昆蟲帝昊一聽,急忙振動鞘翅,迎著金黃落日而去。


    “這便是修行啊,好兄弟!!!”


    “跑的倒是挺快!”


    帝曜坐看日月變幻,白晝黑夜輪轉,樹葉不斷地脫落新生,樹皮一層層的加厚生長,他在時光中參悟真諦,明悟至理。


    解決了陸生帝者的難題,如何解決飛天帝者的難題?


    “他們要更小的帝漿果,卻要更顯眼!”


    枝丫一動。


    一枚枚瑩潤小巧的帝漿果浮現指尖,粉嫩或金黃,在碧青的樹幹上十分顯眼,但太小,在天空難以窺清楚。


    “若是萬千小型帝漿果聚合,即可為大果,也可為小果。”


    一枚枚如桑葚的果實浮現在枝丫上。


    旋即,帝曜喚來虎甲帝族的飛天昆蟲,問之是否可行,虎甲帝者先是點點頭又搖搖頭:“近距離可觀,稍遠則不行了。”


    帝曜歎氣。


    他一棵樹爬上山嶽,俯瞰著青蔥的大地,基因中的詩意迸發,忍不住讚歎:“會當淩絕頂,一覽……嗌?”


    卻見帝族疆域各種餐霞王巢高低起伏,大大小小,高者大者顯眼,色不同者奪目!


    “果要小卻還要大?”


    既小又大,讓他陷入久久的思索難題,靈河咆哮,卻見那河族界主帝羽盤踞在一方大船上,逆流而上。


    人小而船大,故而可見。


    “那是……哈哈哈,悟了悟了!”


    “果要小,又要大,大的可以不是果!”


    他抬起手掌,片片樹葉由綠轉粉,瓣瓣豔麗,形成一朵芬芳鮮紅的紅蓮花,花心之處,粒粒帝漿果成型,在那山頂猶為奪目。


    帝族疆域,無數的昆蟲帝,植物帝,水蟲子忽的抬起頭,指著山巔,目光盡數被赤紅花朵奪走。


    “那是什麽?!”


    目眩神迷,幾乎不能自持。


    空天帝族的無數飛天昆蟲震開翅膀,向著山頂飛去,還未至便嗅到一股奇異的芬芳,無數的奇異蛋白衝入鼻腔,體內的細胞仙神抓住蛋白一瞧,赫然寫著:“道花開,道種成,道果生!”


    唰!


    當他們衝到山巔,卻見那青蔥植株撐開混沌霧靄,枝葉青蔥,頂端搖動,綻放開一朵絢麗到極致的花朵。


    萬古青天,唯此一株。


    “一念花開,君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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