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部落都有各自所擁戴的後妃以及他們的子嗣。


    皇後留下的孩子自然也有他們的母族撐腰,他們強烈要求,哪怕新立皇後,也應當將明菲留下的孩子立為太子,是永恆不變的接班人。


    宮靈岑也有這個囑意,可他身邊的四位妃子卻不這麽想。


    皇後以死,新的皇後才是新的大統,且明菲留下的那個孩子,原本就是最小的、身子骨最弱的,隻因在那一場投毒事件中,因為被哥哥姐姐們排擠,所以少食用了些靈氣補品,以至於意外撿迴來一條命。而後在經曆一係列的刺殺之後,身子骨更加孱弱,十幾歲了,剛化人形卻無法保持,整日裏都隻能以一隻鳥的原型躲在密不透風的房間裏,畏光、畏風,這樣的人,如何能夠成為羽族未來的王?


    宮靈岑自詡優質的體質和無上的天才,就要交代在這樣的一個孩子身上,這讓整個蓬萊的人該怎麽看他們羽族。


    宮靈岑陷入幾難的境地裏,這會子,反倒是他十幾年沒見過的蓮花的屋子,最清淨、最雅致。


    一夜,在他被接連十幾個後妃吵擾得筋疲力盡,無處可去之時,他跌跌撞撞,偶然走進了蓮花的宮殿。


    蓮花宮殿裏本來就靠近雪山,極為嚴寒,而蓮花覺得,宮靈岑在自家的宮殿裏留下如此嚴寒的一處地方,一定有他的深意。一定是為了對修煉有所助益,否則不會如此冰冷。


    可宮靈岑並沒有那個意思,他僅僅隻是忘記了這一處地方而已。


    “好冷。”宮靈岑走進屋子裏的第一句話,便如是說。


    蓮花十幾年沒見到他,見他第一麵,險些就要站不住。


    她跪倒在他眼前,匍匐著身軀,道:“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那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當真是十餘年沒有改變過。


    她愛他愛到了骨子裏。


    自己的尊嚴便低到了塵埃裏。


    宮靈岑差點就要問她是誰?可一想到這整個後院都是他的後宮,那麽她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他也終於有了依稀的印象,她,就是當年被自己冷落的女子。


    “這些年,苦了你了。”宮靈岑扶起蓮花,將她扶到了暖桌邊坐下。


    宮靈岑折了自己的尾羽,點燃了暖桌,房間裏很快就溫暖了起來。


    蓮花又是猛地一喜,感動得熱淚盈眶,連連跪拜道:“多謝主上燃燒自己,照亮我、溫暖我,奴家無以為報,唯願結草銜環……”


    後續還有一係列的絮絮叨叨,宮靈岑不忍聽,連忙又打斷她,問她:“你對我,當真就沒有一點兒怨言嗎?”


    宮靈岑不敢相信,在這個世界上,還存在一個女人,對他無怨無悔、沒有要求。


    蓮花愣了一下,反問他:“為什麽要有怨言?您被整個蓬萊的人喜歡,所有人都想要嫁給你,你選中了我,給了我房間居住,讓我有處可去,有枝可依,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會有怨言呢?”


    “可我冷落了你這麽多年……”


    蓮花急道:“隻要你在我心上,這就不算冷落。我始終記得您的容顏,記得您的聲音,您曾經溫柔的笑臉切切實實的溫暖過我,又怎麽算是冷落呢?”


    蓮花一心向著宮靈岑,一根筋、認死理,已然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蓮花不覺得有問題,宮靈岑卻覺得大有問題。


    隻因他的那些後妃們一個二個爭鬥不休,勾結朝堂,整日吵得天翻地覆。像蓮花這樣,不問前程隻要他的女人,反而讓他心存畏懼,覺得她一定有著更大的陰謀。


    “你想要什麽?”宮靈岑問蓮花。


    “我想……日日夜夜陪伴在您的身邊。”就像過去,他們無數次的並肩作戰時那樣。


    隻不過蓮花不敢談論起女扮男裝的經曆,以免討厭男男之愛的他更加厭棄自己。


    宮靈岑點了點頭,陪蓮花喝了一盞茶就走了,而後,就將她調入了前線,陪著宮靈岑征戰四方。


    宮靈岑為了遠離後宮中那些嘰嘰喳喳的女人,也為了羽族的安定昌盛,他再次披上戰甲,帶領羽林衛征戰四方,而蓮花,就是他唯一帶在身邊的後妃。對外,他也沒宣稱說蓮花是自己的妃子。隻說她是花將軍。因為他已經受盡了後妃幹政的苦惱,可不想來曆不明和心思不明的蓮花再給他帶來任何的一絲不安定。


    而蓮花在軍中的行為和表現,也讓他堅定了內心所想。因為她……實在是太所向披靡了。完全不像個女人,倒像是個奸細。


    不論什麽軍隊,遇到蓮花,必定會大敗而歸。她就像一個戰無不勝的吉祥物,讓一眾男子都為之汗顏。就連宮靈岑也是如此。


    一次宮靈岑遇伏,蓮花在關鍵時刻,從天而降,原本該在西邊征戰的她不知道從哪裏聽到的風聲,快速的趕到了自己的身邊,為他擋了致命的一刀,從此蓮花的臉上多了一道疤,哪怕迴到軍中,請了最好的醫生救治,在額頭的部位,也依然有一道創口,無法磨滅。


    “對不起,蓮花。”宮靈岑這一刻,內心是有所心疼的。因為蓮花的五官,接近於完美,否則當年也不會不問底細就納入宮中。而如今,這一道疤,將永遠的留在她的臉上,對方似乎也是用了死咒,連法力都無法遮蓋。


    蓮花卻無所謂地說:“沒關係的,這是我愛你的證明,我曾拚盡全力的救過你,這讓我覺得無比自豪。”


    蓮花說完,宮靈岑尷尬地笑了笑。


    這非但沒有讓他覺得蓮花功不可沒,反而讓久經後妃爭鬥的宮靈岑覺得,蓮花這話,必有深意——她是想借這疤痕,永遠提醒他:他欠了她的。


    她救了他的命,他後半生都該為她賣命,以還她救命之恩。


    “你是不是也想當皇後?”宮靈岑問她。


    蓮花毫不避忌地點頭:“我自然是想的。”沒有哪個女人會不想當他的皇後,放眼整個蓬萊,都沒有比成為宮靈岑的皇後更讓人驕傲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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