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月兒的臥室裏,一片祥和。床頭點了一盞小燈,燈芯特地被剪去了一半,豆綠大小的燭火既不明豔刺眼,又能照亮屋子,方便陶月兒隨時醒來取拿物品。房間的桌上放著一枚香爐,茗香嫋嫋,彌散而不絕,有安寧鎮靜的功效,站在陶月兒的屋裏,外頭的腥風血雨似乎和屋內的她沒有一丁點兒的關係。


    她的房間格外舒適、溫馨。而她本人,對陳秋碧的死也一無所知。


    “怎麽辦?要告訴她嗎?”白相景也趕了過來,問季寒羽。


    季寒羽問他:“查過陳秋碧的死因了嗎?”


    “窒息而亡,但不是被吊死的,是在地上被人勒死後才吊上去的。”


    “仙人之軀,不該如此死去,沒有別的痕跡?”季寒羽又問。


    白相景搖了搖頭:“我看不出來。”


    季寒羽沉思了一會兒,說:“先不要告訴陶月兒,等她傷勢好了再說也不遲。”


    “行。”白相景剛說完,一身著紫衣的人便直接繞過二人,走進了房內。她大踏步的走過去,一把拿起桌上的水,潑向了陶月兒。


    陶月兒自睡夢中驚醒,一動便全身疼,瞬間疼清醒了。她睜開眼睛,就看見常瑜站在自己的床前。而她的身後,還有一連串帶血的腳印。


    “你幹什麽?!”季寒羽見狀,連忙跟著走了進來,拉開常瑜。


    就連平日裏和常瑜走得近的白相景,此時也並不讚成常瑜的舉動。


    常瑜冷笑,道:“在她的屋子裏發生了命案,難道不該把她叫醒來審問嗎?畢竟她才是最大嫌疑人!”


    “你們……說誰死了?”陶月兒疑惑著,又看到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陳秋碧不在,心中升起一個非常不好的猜想。她不顧劇痛,掙紮著下床,沒走兩步路便是要摔倒,幸虧季寒羽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她才沒有摔倒,可也就是這時候,她看見了門外的慘狀。


    陳秋碧四肢無力的耷拉著,頭也沒有氣力,被吊在門口的橫梁之上。儼然沒有了唿吸。


    她比旁人更加快的知道,不僅僅因為他們已經查探過,而是她發現,自己真的聽不到陳秋碧心裏一丁點兒的聲音了。


    她完完全全的離開了這個世界,連一縷魂魄都沒有留下。


    季寒羽很快去通知了圖南將軍和長佩帝姬,仙主自然也知曉了,特準圖南將軍和長佩帝姬能帶人入內院調查。


    “在未經得房子主人首肯的前提下,無人可以進入這間屋子,也就是說,嫌疑人就在你們四人之中。”一來,長佩帝姬就宣布了嫌疑人。


    季寒羽皺眉:“你的意思是,隻有跟著陶月兒一起迴房的我、白相景、常瑜有嫌疑?”


    “不錯,包括陶月兒自己。畢竟,更多的時候,這間屋子都是她和陳秋碧單獨在一起,陳秋碧死了,她卻完好無損,著實奇怪。”


    “陳秋碧是我的朋友!我將她從人間帶了來,我怎麽會殺她!”陶月兒不滿,怒喝。


    長佩帝姬高深莫測的迴答:“那我就不知道了。人心是會變的,或許上一刻還是至交好友,下一刻就因為莫名原由而分開。甚至……可能都不需要原由,或許你今日因受刑而性情大變,她哪句話說錯了,惹你不高興了,你便下手殺了她呢?”


    “這絕不可能!”陶月兒激動地否認。


    季寒羽見她身上的傷口都又開始往外滲血,想來又裂開了,忙安撫她,讓她躺下。


    季寒羽道:“我知道不可能是你,你不要被長佩帝姬激怒了。她隻是將我們都劃為了嫌疑人而已,等找到真兇,自然就能真相大白。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圖南將軍問。


    “隻不過我先前在陶月兒的房裏見到過一個奇怪的東西,像一隻白貓……在地上一閃而過。”


    陶月兒聞言,便猜到他說的是申屠。


    但申屠四肢都沒了,不可能是殺害陳秋碧的兇手。陳秋碧雖然力量不算強大,可麵對申屠,絕對是有還手之力的。


    “不可能。”這時,圖南將軍也說:“後院從來隻有侍靈童子可以進入,不會有旁人、或者別的生靈進入,嫌疑人,隻在你們四人之中。”


    “原來如此……”季寒羽表示明白了,同時,看向其他二人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而常瑜和白相景看季寒羽也是如此。


    “假如我沒記錯的話,你是第一個衝進陶月兒房間裏的人。”常瑜看著季寒羽,道。


    季寒羽點頭:“我的房間離陶月兒的最近,我聽到聲音後立刻就趕了過來,有什麽問題?”


    常瑜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似乎不放過他任何表情上的蛛絲馬跡,道:“你全身衣物穿戴整齊,不像是在房間裏休息,更像是一早便知道下半夜會發生些什麽,於是做好了準備,第一時間趕到現場。”


    “我若真如你所說,有這般心思,為了避嫌,是不是也該晚上一時半刻再過來?”季寒羽不屑道:“何況,我玄清宗乃承襲數千年的大宗門,最基本的禮儀便是儀容儀表要齊整,我在任何時候都要讓自己一塵不染,有什麽問題?”


    “是嗎?可你在船上,脫衣服比誰都快哦。”常瑜一聲揶揄,又讓季寒羽想到了當初在船上,拋棄了一切、放下了所有驕傲的場景。


    原來這些場景,不止陶月兒看見了,其他人也都看見了。


    季寒羽的臉瞬間便紅透了。他不想與之爭辯,轉而看向圖南將軍,道:“我行得正、坐得端,我沒有做過,我接受你們的一切調查。”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白相景也點頭,說道:“我也聽憑調遣。”


    “眼下時間不早了,你們先迴去歇息,明早我會派人到你們各自的房間去問話,在問完話之前,哪裏都不要去,明白嗎?”圖南將軍看著幾人道。


    常瑜、白相景、季寒羽點了點頭,便是要離去。


    這時,季寒羽似乎想起來什麽似的,問陶月兒:“你要不要搬到我那裏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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