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力量讓陶月兒十分惶恐。她從來沒想過,自己輕飄飄的一掌,能造成這麽大的殺傷力。而那棵不空樹,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已經化作了灰飛。


    她確定自己沒有動用鎏金手釧中的力量,這份力量,是從她自己的身體裏所發出的。那些曾經無論她怎麽修煉、運氣都沒有任何靈力波動的感覺似乎都已經成為過去,她這三年所學習到的東西可以跟她體內突然出現的力量融會貫通。換言之,她成為了一個真正的玄修者!而不是一個任人宰割、依靠法寶的力量才能勉強生存的人。


    “你會越來越強大。”花伶道:“這隻是一個開始,通往蓬萊的天梯之路,會讓你更加強大。”


    陶月兒相信花伶所說的話。他說的每一句話,最終都成為了現實。


    他說她能成為很好的玄修者,在她沒有力量的時候,他會給她五件法器作為傍身之物。而後為了充盈自己,他會想盡辦法讓她變得強大。


    雖然她不知道代價是什麽,但是她想,少年刺青所帶來的,就是解開她身上力量的症結之所在。


    “你說這裏有不空樹的存在,才格外的安寧,現在樹沒了,會怎麽樣?”陶月兒問花伶。


    花伶說:“自然會成為下一個流血之地。隻不過下麵的魔物沒有這麽快會發現,我們還有時間離開。”


    陶月兒想到山下的連綿血海,隻覺得不寒而栗。


    看到自己和少年共度過三天兩夜的大樹化為灰燼,除了背上的刺青還在隱隱有些灼燒之痛,之前發生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陶月兒依然覺得唏噓。


    “你在想什麽?”花伶問她。


    陶月兒愣了下,說出了心中的感慨。


    “你對那個少年有這麽深的感情?”花伶詫異地問。


    “你為什麽會這麽問?”陶月兒比花伶還要更加詫異。


    “不過是一個魔物,死了就死了。這裏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魔物死去,你怎麽不去同情它們?”


    陶月兒愣了愣,說:“它們與我無關。與我產生過情感勾連的,是那個少年。”


    花伶嗤笑了一聲,道:“它與你可沒有什麽情感勾連。你來就是為了殺死它,雖然最終它不是死在你的手裏,可你們的命運注定不會讓你們產生什麽交集。”


    陶月兒不懂,卻還是覺得很難過。


    “我不知道為什麽,他在我麵前消失的時候,我比他還要難過,而他……卻仿佛解脫了一般。”


    “大抵是真的解脫了吧。”花伶顏色淡然,對此沒有什麽同情。


    陶月兒盯著他的臉看了會兒,發現花伶真的毫無表情,對一切漠不關心,又問他:“假如有一天,我也消失了,你會難過嗎?”


    陶月兒能夠聽到萬物的聲音,可是她發現,他就是聽不到花伶的。


    花伶笑了笑,道:“你不會死。”


    “人總有一死,我又怎麽可能例外呢?”


    “我說不會就不會。”花伶一句話,便堵住了陶月兒剩下的話。在無所不能似的花伶麵前,她似乎確實沒有什麽發言權。


    “長命鎖呢?”花伶問。七寶琉璃長命鎖可以隨意的穿梭在世界的各個地區。隻要是她能夠想到的,都可以去。至於為什麽不能用它去到洪荒?因為洪荒她沒有去過,在她的想象裏,沒有洪荒這個地方。可若下次她想再來,就能夠知曉,究竟洪荒該如何去。也便能夠節約許許多多的時間,依靠七寶琉璃長命鎖玉佩的力量就能夠到達。


    “在這裏。”陶月兒從腕子上取出玉佩,遞給花伶。


    花伶看了眼便道:“走吧。想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了,是時候離開這裏了。”


    “可以稍等一下嗎?”陶月兒問。


    “還有事?”


    “我想去山頂看看。”陶月兒道。


    花伶聞言,臉色有些難看,問她:“去山頂做什麽?”


    “那裏有少年留下的東西,是他很珍視的東西,我想幫他收好。”陶月兒神色有些暗淡,道:“雖然他傷害過我,但是我也因禍得福,這份力量或許跟他有關。


    但花伶卻並不希望她去山頂似的,說:“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少年已死,它留下的東西不論是什麽,都沒有什麽用處。等時間到了,自然會被侵蝕,風過無痕。”


    看得出來花伶並不想浪費這個時間,但陶月兒卻堅持。


    “我一定要去。”陶月兒說:“這可能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陶月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在意,但想到少年臨終時的眼神,以及他在朝拜那座神女雕像時的模樣,實在讓她難以平複。一定要去到山巔,像少年盡心守護雕像一樣,將雕像埋葬,讓她往後不至於在屍山血海中被汙染。就像是對少年完成了一個承諾一般。這是她堅持的事。


    陶月兒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膽子,突然就不顧花伶的反對,徑直向山頂走去。花伶無奈,隻能陪著她往山頂走。一路上,都沒什麽話說。


    花伶曆來話不多,陶月兒沒有迴頭去思索花伶步伐極慢的原因,也根本不顧上他。隻一心早日了結神女雕像的事情。可等她行到山頂,在雕刻百花的石頭中間見到了那尊雕像,才覺得一切更加可怖了——那尊雕像原本是沒有眼睛的,可如今,她空白的雙眼中有了瞳孔。有了眼皮與栩栩如生的睫毛和眉毛。每一根都十分具象。而具象就意味著有了神態、五官,這一切的一切組合在一起,陶月兒發現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那就是這尊雕像,長得跟她一模一樣。


    神態、動作迥異,氣質和氣場也截然不同,可是五官卻一模一樣。


    “為什麽……她長得跟我這麽相似?”陶月兒驚住了。


    之前來看,還隻覺得她是一尊悲天憫人的神女雕像,站在這血腥四溢的世間,俯瞰眾生。可如今,多了這一雙眼睛,就讓她出塵脫俗的氣質中有了一絲人間煙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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