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完,便正式的向山上行去。陶月兒走在最前頭,而後是常穗,花伶則走在最後。最大程度的安撫著常穗。


    花伶本是不願意的,但陶月兒心軟,對年紀小又沒什麽依仗的常穗格外照顧。


    花伶覺得陶月兒這樣不好,但情況緊急,沒有時間多費唇舌,隻能暫且壓製住內心的不滿,護佑著她們往上行去。


    越往上走,階梯越陡峭。之前僅憑雙腳還能勉強通過,到後來幾乎要手腳並用。


    常穗一身練功服,走起路來還算方便,但陶月兒一身珠玉琳琅,還有寬大的鬥篷在這時候就顯得有些累贅了。


    “不如,我幫你收著吧?”走在陶月兒後頭的常穗經常被她的珠釵首飾碰到,她指了指自己練功服前的兩個大口袋,說:“我口袋大,能裝。”


    陶月兒幾乎想都不想,就想摘下來,這時候花伶卻咳嗽了一聲。


    花伶顯然不相信常穗,讓常穗麵上有些掛不住:“我隻是好心,對她這些身外物可沒有什麽想法。”修道之人,對珠寶玉器的確沒有需求,她們一門心思都撲在了修行上,衣裳首飾都會因為她們玄修術法的增長紛遝而至。她們根本不需要對這些東西感興趣。


    但花伶卻不這樣認為。


    在常穗看來是普通的珠寶玉器,可是他卻很清楚,這每一件珠寶裏頭,都隱藏著一門功法,是世間不可多得的寶貝。難保常穗知道了會不記掛。


    最終,陶月兒還是聽從了花伶的意見,索性將項鏈、珠釵、鬥篷全都收進了妝匣中。


    這一幕自然又看呆了常穗。


    她純粹是覺得陶月兒身上珠光寶氣的,太累了,想幫她分擔一些。眼見她突然除去了一身珠寶,就像變戲法一樣。連連驚歎:“你是怎麽做到的?”


    “儲物法寶,你沒有嗎?”陶月兒反問。


    “……”常穗愣了一下,才搖頭說:“沒有。”


    那種東西,屬於蓬萊的仙器,她這等玄修界的平民怎麽會有?就算是玄清宗也沒幾個人能有。


    “你到底師從何門何派?不會是什麽仙界大戶,在扮豬吃老虎吧?”常穗問。


    “無門無派。”陶月兒看了眼花伶,道:“假如一定要說我師從何門,就當是‘花門’吧。”


    常穗自然當她又在胡說了,知道自己問不出個什麽來,隻能生悶氣,繼續往前走。


    而陶月兒一身素淨的白衣,除了袖子下的兩個金臂釧,一件多餘的首飾都沒有。整個人看上去,少了十分的隆重,多了七分幹練。


    她嫌頭發披散有些礙事,索性拿出妝匣裏塵封已久的木簪子。這簪子花伶從頭至尾都沒說明用處,她也摸索不到,可今日卻是派上了大用場。


    她將一頭青絲挽起,綰在了頭上。整個人顯得既幹淨,又可人。是個沒有任何架子又愛笑的清爽姑娘。


    花伶看呆了。


    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根本走不動路。


    陶月兒往上走了幾步,見花伶沒有跟上來,才停住步子,迴頭問他:“花伶,你怎麽不走了?”


    高高的石階上,陶月兒一身白衣,頭上挽了一根木簪子。那木簪子毫不起眼,陶月兒也毫不起眼,但是兩相一搭配,倆都瞬間綻放出了不一樣的光彩。配在陶月兒的發上,格外的好看。


    常穗其實也有些驚歎。沒想到脫去華麗外皮的陶月兒就像一朵清水芙蓉,想不明白她為什麽要把自己裝點成那個樣子。


    那些珠寶每一件都華麗非常,放在任何地方都奪目璀璨,可是一起堆疊在陶月兒的身上,就是很難看。如今全都脫掉了,反而讓她原本清新、簡約的氣質露了出來。那一根簪子,就是最出彩的點綴。


    而常穗作為局外人,看到花伶的眼神,幾乎就可以斷定,這根本就是一個男人在看自己喜歡的女人。而陶月兒居然還問他為什麽不走了!


    “還能為什麽?看呆了唄。”常穗這一句,讓花伶猛然迴過神來。


    他的目光從陶月兒的臉上收迴來,瞪了常穗一眼:“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花伶說完,快步上前,索性走在了陶月兒前頭,而常穗則落在了末尾。配合著山裏幽靜詭譎的霧氣,她莫名覺得這山障之中隨時都能竄出個什麽來把她害死,立刻跟緊了陶月兒,死死扒住她的手,不離開她半步。陶月兒這路行得就更為艱難了。


    好在花伶雖然一副不想看到她的樣子走在前麵,但偶爾還會把前路上的障礙給掃除,讓後頭的她們能夠順利通過。


    三人一路行了兩個時辰,太陽即將落山,從上往下望,一片雲霧繚繞,而往上看,也在霧靄之中,什麽都瞧不見。他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隻覺得腿都要斷了,前路一片茫茫,而身後也是一片黑暗。


    “今晚就在這休息吧。”花伶指著小路邊的一處空地道。


    空地上,有一些燒過火的痕跡。顯然他們之前,已經有人來過此處,並且做了短暫的停留。至於上麵還有多遠的路,誰也不知道。


    常穗早就累得嗚唿哀哉,舉起雙手雙腳支持休息。陶月兒也同意了,去附近找了些枯樹枝,就著前人燒過火的地方重新又加了一把柴火。


    入夜後,四周冷得可怕。


    如同他們剛進法陣時一樣,白天氣溫極高,夜晚則溫度驟降。


    陶月兒將鬥篷拿出來穿上,也戴上了帽子,遮住了發絲上的發簪,花伶的表情終於正常了些許。他坐在了她的身邊,也敢直視她的眼睛了。


    “你這一日有些奇怪。”陶月兒道。


    “哪裏奇怪?”花伶故作不知,明知故問。


    陶月兒皺眉說:“是不是我的臉上有什麽髒東西?還是我身上有什麽不妥當?”


    “沒有。”


    “那你為什麽離我那麽遠,還不敢看我?”


    “我沒有。”花伶依然語氣簡短,不想迴答。


    陶月兒知道他一定有事瞞著自己,但他不願意說,她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花月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柏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柏夏並收藏花月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