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天明,院子裏漸漸有了鳥叫聲。琉景怕有人看見陶月兒從自己房裏出來,於是將她扔出了房間,放迴了她房間的門口。


    或許是昨夜被打得太狠了,陶月兒醒來的時候,滿腦子都是“我在哪?我是誰?我要幹什麽?”的疑惑。她費了好大的勁才想起來,哦,昨晚被琉景打了……


    可是他為什麽要打我啊!我明明是為了他好!


    她隻是不敢在白日裏人多的時候找他,那明熹和明燁看她的眼神,每次都恨不得把她給吃了似的。她哪裏敢接近?


    陶月兒歎氣著起身,突然感覺有人在惡狠狠地盯著自己,一抬頭,那駭人的視線又轉了過去。


    四下無人。


    陶月兒搖了搖頭,猜測自己一定是被打傻了,得了臆症。


    ……


    ……


    立冬宴會過後,確實如花伶所說,見麵的機會漸漸多了起來。


    花伶和季寒羽是乾元宮中最有天賦的弟子,他們總能提前完成季幕清布置下來的修習內容,在旁人尚在刻苦努力的時候,他們已經能出宮遊樂了。而這些時間,他們大多數時候都是與陶月兒廝混在一起。


    陶月兒很開心自己又能見到他們,所以也更加努力的背書。如今她的課業成果已經遠遠拋下眾人許多,那琉景一行,根本連她背誦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為了讓眾人的水準差不多,在季幕雲的首肯下,陶月兒的學習時間比旁人要短兩個時辰。這兩個時辰,總能在玄清宗內見到三人一起的身影。


    陶月兒陰差陽錯,竟挑到了最適合她的宮,也算是因禍得福。


    三人在一起時,季寒羽總是一身紅衣,一柄長劍,與玄清宗的清冷調性極為不符。外表看上去像隻驕傲的鬥雞,行為處事卻頗為兒戲。一張嘴就給人以風騷浪蕩之感,三句話之後,世人都會贈他三個字:不靠譜。


    而花伶依然一身白衣,出塵脫俗,眼神淡漠飄遙。他偶爾與季幕清站在一處,甚至會讓人分不清究竟誰才是玄清宮的掌門。


    “你再曲高和寡一些,總有一天我要改口,叫你師尊。”季寒羽掉這個狗尾巴草,三不五時的諷刺一下花伶的麵癱。


    陶月兒知道二人不對盤,也不好多勸說,但她相信,二人其實都是心地善良古道熱腸的人,給他們時間,總能化解彼此不知從何而起的怨氣。


    可說來也奇怪,花伶就算一身玄清宮弟子的服飾,但那孤高冷豔的氣度卻分毫也不減,淡漠的氣度更是天上有地下無。


    如果說季寒羽是隻紅鬥雞,那花伶就是白鳳凰,不論顏色如何,氣場總是無法被忽略的。


    而花伶也懶得跟季寒羽多費唇舌。每次季寒羽見到板著臉的花伶都會問他:“我是不是欠了你的錢?”、“我真的沒有殺了你全家?”、“我上輩子是不是搶了你的女人?”


    花伶看都沒看他一眼,從他眼前飄過,而後便纏著陶月兒給他開小灶做飯吃。


    季寒羽懷抱長劍負著雙手,在花伶背後連連呸道:“病癆鬼,就知道裝柔弱博同情!看我哪天不撕了你!”


    旁人看著三人總走在一處,聽不到他們的對話,總會覺得是其樂融融的。乾元宮的兩個天才,外加素女宮的學神,怎麽看怎麽登對。


    高階女弟子們之間更是盛傳:“陶月兒溫柔如水,季寒羽似火,花伶則是天上有、地下無的淡月清輝。”


    琉景聽到這種說法時,眼眸裏的火焰恨不得灼燒這十裏白玉欄。


    季寒羽和花伶的能力驚才絕豔,他是承認的。可那陶月兒算什麽東西?她有什麽資格受到大家的喜歡?她隻是個會死記硬背,躲在季寒羽和花伶身後的可憐蟲!


    而他原本也該去到乾元宮,與季寒羽和花伶一爭高下。他也未必會輸給他們。都怪那個陶月兒!要不是她,她怎麽會兩月過去,還在這裏背弟子規?!


    “殿下,要不要給他一點教訓?”明熹看出琉景眼中的怒火,冷眼看著不遠處的陶月兒,問道。


    琉景冷哼一聲,不在意地淡道:“像陶月兒這種人,打死了都算為民除害!”


    明熹低著頭,眸子裏閃動著異樣的光亮:“明熹明白了。”


    琉景心煩意亂,拂袖而去,隻能眼不見為淨了。


    ……


    ……


    傍晚,季寒羽、花伶、陶月兒抓了隻野兔,又烤熟吃幹抹淨後,天空突然紛紛揚揚的飄起了雪花。


    三人這才驚覺時間已經匆匆過去了兩個月。


    年關將近,過了年,花伶和陶月兒就算是老弟子了。


    花伶伸出手落了一片雪花在掌心,他看著雪花消融,問陶月兒:“你喜歡這裏麽?”


    陶月兒想了想,說:“喜歡。”


    “真的?”


    “嗯。有飯吃、有地方住,師傅也待我好,還能跟你在一起學習,我怎麽會不喜歡呢?”


    花伶微微一笑,道:“你喜歡就好。”


    陶月兒看著花伶不多見的笑容,隻覺得那一瞬間,仿佛他身邊的花兒都開了,陰鬱的天氣都變得陽光燦爛起來。


    原來一個人好看到這種地步,是真的會讓人隻要看見他,就仿佛看見了這世上最美的風景。在他的映襯下,周遭的雪景都變成了繁花滿地。


    陶月兒迴去後,去了藏書閣看書。


    她從來不是什麽有天賦的人,她之所以能在一群天才之中脫穎而出,純粹是因為比他們多用了好幾倍的時間去看書和背書。


    旁人睡覺的時候,她在藏書閣。旁人吃飯的時候,她可能還在藏書閣。


    她為了能跟花伶見麵,犧牲了所有的休息時間。這是旁人不知道的。


    這也是琉景好幾次想找她,卻找不見她的原因。這也讓她獲得了一些遠離紛爭的時日,但紛爭……其實從來都沒有真正平息過。


    明熹和明燁摸清楚了陶月兒的習慣,雪夜裏,在眾人熟睡之後,她們便買通了後山三名看守牢獄的獄卒,帶著獄卒們去了素女宮無人的後殿等待。


    三更時分,一般是陶月兒從藏書閣迴房的時間。明熹和明燁看準時機,見她出現後,便從後而出,一人捂住她的嘴,一人挾住她的雙手,將她一路拖去了後殿。


    陶月兒奮力掙紮著,但她根本不是訓練有素的明熹和明燁的對手,一路連絲毫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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