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花伶發怒了。


    他直起身子,快步上前,扶起陶月兒,問她:“你沒事吧?”


    陶月兒搖了搖頭,吐出嘴裏一不小心吃到的雜草,說:“我沒事,隻是沒站穩,摔了一下而已。”


    花伶放下心,而後目光兇狠地瞪著琉景:“你這是何意?”


    “擺明了我看她不爽,她自己要來找死,怪我嗎?何況,她都說了是自己站不穩,你還要為她出頭不成?如此唯唯諾諾,真是教人笑話!”琉景說完,搖頭失笑。他身邊的人也跟著笑。


    “我沒事,他們人多,你不要跟他們起衝突。”陶月兒低著頭,輕輕拍打自己身上的泥土。


    花伶扶著陶月兒,眼睛裏全然容不下旁人,琉景見二人這副模樣,打心眼裏覺得煩悶。


    “你們倆究竟是修行來了,還是雙雙對對度假來了?成天形影不離,卿卿我我,知不知羞?”琉景惡心到不行,忍不住刺了他們兩句。


    “要你管?”花伶一眼瞪了迴去:“但眼下,你想管也管不著,等你成了主事人再說吧。”


    “你!你居然敢這麽跟我說話?”


    “更過分的話我也敢說,你想聽嗎?我可以滿足你。”花伶一副看可憐蟲的模樣看著他,琉景怒不可遏,兀地拔出長劍,一劍朝花伶刺去。


    花伶下意識推開陶月兒,而後用食指和中指夾住劍尖,手腕一轉,“嘭”地一聲脆響,長劍便從中折斷。而琉景也因劍力陡然失勢往前一衝,撞在樹上。


    這一切發生在眨眼之間,旁人隻看見琉景拔劍刺向花伶,而後琉景就出現在了樹上,劍還斷成了兩截。


    “妖、妖法!”琉景更是憤怒,揚言要討個說法。他身後跟著的一群人也都紛紛拔劍,向著花伶。


    “夠了!”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大喝。


    玄清宗宗主季幕清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高台之上。他朗聲一喝,看戲人群立刻重整隊列,迴到各自的位置上。隻有琉景還處在原地,捂著被撞傷的額頭,怒瞪著花伶。


    看清發生何事的隻有恰時趕來的季幕清。他能看清花伶的一舉一動,自然也知道花伶並沒有使用妖法。他隻是身手特別快,僅此而已。


    但花伶也沒打算解釋,他如琉景對陶月兒那樣,無辜地攤開雙手,迴了他一個“你自己摔的,不關我的事”的表情。


    這讓琉景更是怒火中燒。


    “來人!把他給我拿下!”琉景一揮手,四周的弟子下意識衝了上去。


    “都給我住手!”季幕清再次大喝,卻沒能阻止他們。顯然,他們是琉景的伴讀,甚至讀書隻是幌子,他們都是來保護琉景的人。


    他們上前縛住花伶的雙手,作勢要他下跪。


    可花伶哪裏會坐以待斃?他正準備迴擊,這時,突然一陣勁氣襲來,四名弟子便仰躺在地,摔得口吐鮮血。


    “你們鬧夠了麽?”與此同時,一渾厚的男聲傳來,人群自發讓出一條道,便見季幕清闊步而來。


    他走到琉景麵前停住。其他弟子都紛紛低頭,十分崇敬。但琉景卻抬著頭,不卑不亢。


    季幕清掃視四周,沒有責罰琉景,但看著地下聽命於琉景、摔得人仰馬翻的四人,對屬下招了招手,道:“公然違抗本座的命令,把他們趕出去,永生不得錄用!”


    “是。”


    幾名內室弟子半點不敢馬虎,立刻扭送著四人離去。不論四名新晉弟子如何求饒,也堅定不移的將他們拖了下去。


    季幕清繼而看向花伶和琉景,問道:“你們怎麽迴事?”


    “我……”琉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或許是被宗主的氣焰所阻,或許是氣過之後迴想起來,確實想不起自己究竟為什麽生氣。


    他總不能說自己因為生氣陶月兒和花伶兩個人卿卿我我而聚眾鬥毆?那不是擺明了告訴季幕清自己沒事找事?


    琉景將斷劍扔在地上,搖了搖頭:“無事。”


    “當真無事?”


    琉景仍是搖頭:“無事。”


    季幕清轉頭,望向花伶:“你呢?可有不滿?”


    花伶麵無表情,搖頭。


    季幕清很滿意二人的迴答,走出人群,便迴到了大殿台階之上。


    九星宮的季幕嚴和三梵宮的季幕涵分別站在他的兩旁,而素女宮的季邱雲卻並未現身。


    他們的身前放著一個巨大的木盒,盒子裏放著四種顏色的球,分別代表了四個組。餘下的三十八名新晉弟子將被劃分為四組進行入門試煉,並按照試煉得分進入四宮學習。


    得分最高者進入乾元宮,而後是九星宮、三梵宮,最後的八人將進入素女宮,學習一些不痛不癢的技能,未來也不會有太大的成就。此次入門試煉,無異於決定了他們的未來。


    所有人的鼓足了精神,絕不願意進入素女宮,除了陶月兒。


    陶月兒隻求吃飽飯而已,她也無所謂高低,無所謂無為。


    新晉弟子們排隊上台,一個接一個抽取彩球,花伶是白色的球,陶月兒是藍色,她很不幸,跟琉景拿到了同樣的顏色。


    花伶略帶擔憂的看著一臉無憂無慮的陶月兒,琉景則嘴角帶笑,好似在說:“報仇的機會來了,我看你還怎麽護著他?”


    花伶看了眼手中的白球,見拿到白球者大多體格強壯不好欺負,自己若要強行換球隻怕無人肯換。


    此時,見台階下一眾內室弟子開始清點人數:


    “拿到白球的跟我走。”季清婉道。


    “拿到紅球的隨我來。”季穆遠道。


    “拿到黑色的站這邊。”季子涵道。


    ……


    眾人迅速找到自己的隊伍,隻有花伶拿著白球,仍站在藍球的隊伍裏。


    季寒羽背著長劍,雙手環抱,一臉自負地看著花伶,挑眉道:“怎麽,色盲啊?還不快滾到你自己的隊伍裏去!”


    花伶狠狠等了季寒羽一眼,但見他是藍隊的護衛官,突然便放心了。


    陶月兒看出花伶的擔憂,安慰道:“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


    花伶點了點頭,看了看陶月兒身後的琉景和季寒羽,最終還是決定相信季寒羽。相信他雖然討厭自己,但定能護陶月兒性命無虞。


    花伶離開前,對陶月兒鄭重道:“注意安全,結束之後我來找你。”


    “好。”陶月兒揚起嘴角,還給他一個大大的笑臉。


    那笑容灼熱,同時刺傷了季寒羽和琉景的眼睛——一個是因為嫉妒,一個是因為不屑。


    季寒羽嫉妒陶月兒對花伶無限度的好。


    琉景則討厭陶月兒,把考場當成兩人談情說愛的玩鬧場!


    琉景長這麽大,還沒吃過這種虧,真是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偏偏他還打不過花伶,真是說不出的晦氣!


    晦氣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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