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裏十分平靜。周遭的颶風被暫且阻隔在外,她能夠獲得一夕之間的平靜。但陶月兒也能看出,他們已經用盡了全身的氣力,而結界上的裂紋卻越來越多。


    他們能否支撐走到姽嫿閣都是個問題,別說到了姽嫿閣之後對付姽嫿了。


    “我們迴去把宋璃帶來,這樣就能平息姽嫿的怒氣!”陶月兒提醒他們。


    “我們已經出不去了!”季清婉沒好氣地吼道:“如今不是她死就是我們亡,我們別無選擇!”


    陶月兒隻得閉嘴,跟著四人的結界向前挺進。


    幾進幾出之後,終於到達姽嫿樓裏最高之處——姽嫿閣。


    閣樓之上,姽嫿一身緋衣,身邊跟著青衣、素彌和錦芝。除了姽嫿麵帶憤怒,其餘三人都麵無表情。而花伶跪在她們腳邊,五官隱在黑暗裏,看不見表情。


    “花伶!”陶月兒激動的大喊:“花伶——你還好嗎?”


    “他聽不見,你別白費力氣了。”季清婉被吵得頭疼,皺眉道:“結界裏與外界阻斷了聯係,外麵的事情無法打擾我們,我們也無法傳遞聲音出去!”


    陶月兒也不管他聽不聽得見,一雙眼睛隻盯著花伶。


    此時,姽嫿揚起手,青衣、素彌和錦芝就像三隻鬼影,張牙舞爪的從閣樓飛下,朝著陶月兒五人飛去。她們的麵目再不複往日嬌豔,個個青麵獠牙,指甲尖利,十指摳在結界上,發出了“吱呀”地刺耳聲,就像刀片劃過玻璃。


    結界搖搖欲墜,三人的手指每劃過結界一次,在穆遠、子涵和仲黎的身上,就會出現一道血痕。片刻功夫下來,三人已經渾身浴血。雖不是致命傷,但看上去形狀極其可怖。


    “師姐!我撐不住了!”子涵咬緊牙關,握劍的雙手顫抖,連膝蓋都在向前彎曲。


    季清婉吃力地迴頭,見身後三人都是一臉痛苦,惡狠狠道:“再堅持一會!我開天網!”季清婉說完,對陶月兒道:“在我懷裏有一個錦囊,把它拿出來!”


    “懷、懷裏?”陶月兒一愣。


    在結界裏,隻有陶月兒還能走動。她感受得到外界的壓力,卻無法切身體會四人所承受的痛苦。所以,當季清婉讓她摸進胸口時,她遲疑了:“我、我不會……”


    “快點!”季清婉催促道:“不想死就別廢話!就像發射信號彈一樣,照做!”


    “是、是!”陶月兒立即上前,閉著眼睛,顫悠地伸出手,可是半晌摸不到入口。


    “快點!”季清婉喝道:“睜大眼睛!”


    陶月兒一撇嘴,立馬拉開她的外衣,將手伸進去,果然在腰間摸到一個金色錦囊。


    “打開它!”季清婉大喊。


    陶月兒一刻都不敢耽誤,立刻打開了錦囊。隻見一道金光閃過,一張巴掌大的金色小網飛出,落在季清婉手邊。


    季清婉右手執劍,左手將小網托在手上。那金網便在她的手上越張越大,而後呈現遮天蔽日的狀態。


    “收陣!”季清婉大喝一聲,穆遠、子涵和仲黎同時撤劍。


    眼看青衣、素彌和錦芝三人的攻擊轉瞬而至,金網迅速代替結界將其阻攔在外。而後金網越縮越小,將三人困在了裏頭。


    金色的絲線勒緊,青衣、素彌和錦芝形態焦灼,身上開始冒起黑煙,不一會兒便化作一灘黑水,自網中消失。漫天的颶風在這一刻停止,姽嫿閣上的姽嫿吐出一大口血,而後右邊臉頰和手臂潰爛,隻剩半副骨架。


    “你們好大的膽子!今天,我要讓你們全部死在這裏!”空氣裏傳來姽嫿的尖嘯,那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聲音,而是一種野獸的嘶吼。


    “她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穆遠皺著眉,心有戚戚。


    “不知道。”季清婉搖了搖頭:“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兇悍的魔物。”


    “魅魃。”陶月兒下意識接了一句,隨即迎來四人奇怪的目光。


    末了,她自己也驚訝地捂住了嘴,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個詞。


    她連這個詞語是什麽意思都不知道。


    但陶月兒雖然不知道魅魃是什麽,也不知道它是怎麽產生的,但經她一提點,學過《妖異誌》的玄清宗門人便都如醍醐灌頂了。


    魅魃,多是生前還留著一口氣,被人活埋,而後吸入地裏的精鬼邪穢,自身屍化而成的產物。靠吞噬所害之人的欲望和怨氣助長自己的力量。


    按照宋璃的說法,姽嫿在此已經待了三十年,顯然已經成了精。然而為什麽這麽多年都沒有九方術士或者玄修者來收她,也是一個迷。


    “拿命來!”姽嫿大喝一聲,從閣樓飛掠而來。季清婉見狀,當機立斷撒網,讓穆遠、子涵和仲黎握住網的另外三頭,自己扯著最前頭,像姽嫿撲去。


    陶月兒見姽嫿與四人纏鬥在一起,立即快速跑進了姽嫿閣。


    陶月兒一路上到三樓,終於在閣樓邊找到了花伶。


    花伶跪在地上,除了臉上有五指印外,沒有多添傷痕。他沒有關心樓下的戰況,反而似在思索什麽,等聽到腳步聲抬頭看見了陶月兒,才疑惑道:“樵夫呢?”


    “樵夫不見了!”陶月兒找來剪刀,想要剪開花伶手上的繩子,然而那並不是繩子,那是青衣下的咒法。


    雖然青衣已死,但那咒語並沒有解開,想來青衣的法力來源於姽嫿,那這解咒之法自然也要姽嫿才行。


    “花伶,您手腕上的傷……”陶月兒扶起花伶,一眼見到他手腕上的紫黑斑痕。心痛如絞。


    花伶動了動手腕,搖頭道:“沒事,就是看上去可怖罷了。”


    “隻是難看一些?”陶月兒擔憂道:“那為什麽……”


    “真的沒事。”花伶再次寬慰,而後看向樓下。


    此時,姽嫿與玄清宗四人的纏鬥已盡尾聲,雖然她法力在四人之上,但季清婉的金網力量卻不容小覷。她根本不能碰觸到網線,否則身上就會燒灼。然而那金網可大可小,她難以避開。最終,姽嫿落在網中,三人一收緊,她便被裹住四肢,動彈不得。


    “成了!”季清婉興奮地唿喊,另外三人麵色也是一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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