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趙喜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些人怎麽敢的?


    偏偏天禧的話還沒有結束:


    “據說外麵好些人都在傳,說公主刑親克友六親緣薄,母後早逝便罷了,如今連外公和親舅舅也……”


    “胡言,簡直是一派胡言!”


    趙喜抓著拂塵的手都在發抖,這些人當真是不要命了?居然連先皇後與公主的閑話都敢傳?


    “不行,灑家這便去禦書房稟告皇上,這些亂嚼舌根之人必須嚴懲!”


    說著趙喜便要風風火火的往外走,誰知鳳曦卻異常淡定道:


    “嚴懲他們?然後呢?讓更多人表麵上三緘其口,背地裏卻議論本宮就是天煞孤星,嚴懲說話之人其實是為了封口?”


    “這……”


    趙喜與天禧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鳳曦卻連自己死活都不管的道: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本宮一個瘋子要什麽臉麵,他們想說便讓他們說好了。”


    趙喜:“?”


    天禧:“?”


    “公主,您可不能這麽想啊!您這邊要是一點表示沒有,那不就等於默認外麵那些傳言了麽?”


    趙喜那叫一個急啊,他當了這麽多年的大總管,這點兒政治目光還是有的。


    他承認他們公主說的那種可能,但他們也不能什麽都不做啊!


    然後他們就聽鳳曦道:


    “問題不大,讓子彈再飛一會兒,本宮再躺一會兒吧~”


    趙喜與天禧:“……”


    先不說他們不知道什麽是子彈,就說他們公主這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倆出事了呢。


    雖說鳳曦一點都不慌,也不準他們慌,但趙喜還是很快將消息帶到了禦書房。


    事實上盛德帝哪兒需要趙喜給帶消息,暗龍衛那邊早就把外麵的亂象給報上來了,甚至於祁霄都已經接到召令,並在趙喜迴去後不久抵達禦書房了。


    “昭淩,此事你怎麽看?”


    略顯疲憊的揉了揉眉心,盛德帝那雙鳳眼都不由的淩厲起來。


    他們昭明近來日日待在宮中,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擺,就這麽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居然都還有人跟她過不去。


    先是刺殺後是誣蔑,他覺得那夥人怕是真的盯上他這倒黴閨女了。


    而上一個被這般針對的人,還是他那過命的兄弟祁淵明。


    兄弟他便沒有保住,如今他說什麽也要保住自己的女兒。


    祁霄雖是急急忙忙入的宮,但身上的官袍卻半點不見淩亂,整個人更是如利劍出鞘般淩冽的讓人不敢直視。


    “兒臣認為此事就像曦兒說的一樣,絕不可能這麽簡單。幕後之人必然還有後手,且這個後手很可能足以證明曦兒就是天煞孤星……”


    說到這裏祁霄不由的頓了頓,桃花眼中的寒芒也愈發凝實:


    “兒臣甚至覺得這個謠言就是在給我們下套,若是我們冒然懲處那些傳播流言的人,等這件事繼續發展下去,我們很可能會被沸騰的民意攻擊。”


    “該死!”


    幾乎是在祁霄話音落下的瞬間,盛德帝便狠狠拍擊了自己麵前的桌案一下。


    若非侍候在旁的趙喜眼疾手快,那茶盞怕都要被盛德帝拍翻了去。


    “藏頭露尾遮三瞞四,這些人簡直就是那陰溝裏的老鼠,讓朕防不勝防!”


    然而祁霄顯然比自家嶽父淡定不少,他甚至學著鳳曦的口吻道:


    “父皇息怒,曦兒不是說了麽?讓子彈飛一會兒,她都不在乎她的名聲,您也不要太過著急才是。”


    “她懂什麽!她一口一個她是瘋子,朕看著她就頭疼!”


    盛德帝氣得臉紅脖子粗,還讓子彈飛一會兒,這子彈是個什麽玩意兒他都不知道。


    但不可否認,祁霄與鳳曦的判斷都是對的,他們此刻冒然出手很可能陷入被動,還不如再安靜觀望片刻。


    當然,他們也不可能什麽都不做。


    “派人去知會欽天監一聲,要他們全部出去想辦法替曦兒解釋,若是解釋不清楚他們也不用迴來做官了。”


    那麽大一個欽天監,居然連這點秘密都守不住,他這個皇帝要他們何用?


    等祁霄再迴到大理寺時,外麵的天都要黑了。


    這幾日舞弊案的結果便要出了,京中又不斷有事發生,他就是想迴去看看自家那隻懶鳳凰,怕也抽不開身了。


    “主子,楚家三房那對兄妹不見了。”


    就在祁霄坐下翻看卷宗時,一直盯著楚家動靜的秦追快步走了進來。


    之前楚三夫人刺殺鳳曦的事鬧得很大,對方到死都沒有吐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搞得整個楚家烏煙瘴氣。


    因此這些日子楚家三房的人都被關在自家院子裏,幾乎沒有與外界接觸的機會。


    秦追他們雖奉命前去蹲守,但楚家本就防守嚴密,在經曆暗龍衛潛伏與楚三夫人的事後更是猶如驚弓之鳥,把整個府邸防得跟鐵桶一樣。


    他們隻能在外蹲守,蹲守的成果自然不盡人意。


    直到今日傍晚他們發現楚府內喧嘩不斷,想法子混進去一打聽才知道,三房那對嫡係兄妹竟然不見了。


    “楚家的人都快氣瘋了,可審遍了所有看守三房的人,這誰也不知那二人是怎麽丟的啊……”


    秦追越說越激動,因為不止楚家這些人沒有發現,他們也一樣沒能注意到。


    當然這很可能是因為之前的他們根本進不去楚家,這才錯失了機會。


    但這也足夠證明楚三夫人的確有人指使,而且其背後的人手眼通天底蘊深厚。


    “那楚家眾人打算如何?”


    並未對那兄妹二人的失蹤多說什麽,祁霄更關心楚銘很快就要問斬,楚家三房的人也將沒為奴婢,這兩個空缺楚家打算如何安排?


    他覺得他們大概不會據實以報,而會為這二人尋找替身吧。


    果不其然,秦追很快便道:


    “據說是會讓與他二人長相相似者頂上,而且這替罪羊其實早就準備好了。”


    楚家好歹是名門,怎麽可能看著楚家三房受滅頂之災。


    說實在的,祁霄也不知那楚三夫人究竟是聽了何等讒言,竟會在這種關鍵時刻背刺楚家……


    當然,楚家之所以鬧成這樣了還要替那兄妹二人遮掩,一來是看在即將問斬的楚銘的份兒上,二來大概就是不想再被盛德帝盯上,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煩吧。


    “主子,我們還要繼續追查下去麽?”


    秦追有些急切的詢問祁霄,他自覺這事兒他並未辦好,很想求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然而祁霄卻無所謂道:


    “不必,我讓你派人盯著他們原本便是想確認一些猜想而已。”


    秦追有些泄氣的耷拉著耳朵,祁霄卻很快交代給了他另一件事——盯著大街小巷那些關於他們公主的流言。


    得了新差事的秦追幾乎是立刻出了大理寺,就差把將功補過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而同樣迴來向祁霄稟報事務的孫青芷剛好與他擦肩而過。


    “國公府這幾日如何了?”


    祁霄開門見山,孫青芷自然也簡單說了說國公府的情況。


    首先就是一家人都躺平了的三房,因為房裏實在是一個醒著的主子都沒有了,謝福無奈隻能讓住在外麵的餘氏迴去坐鎮。


    畢竟家裏沒個主事的立著,要怎麽跟還醒著兩個人的大房抗衡呢?


    “據說那餘氏這幾日沒事兒就往大房那邊跑,最喜歡站在那謝二小姐門前謾罵,張口賤人閉口白眼狼,罵的謝尚書差點都對她動手了。”


    “……謝福倒是聰明。”


    祁霄一想到嬌滴滴的謝晚吟被餘氏堵在房裏罵,表情就不由得有些複雜。


    他倒不是心疼謝晚吟,畢竟謝晚吟享受了謝琅對她的好,卻又半點不願意為謝琅付出,如今被餘氏纏上隻能說是罪有應得。


    他隻是一想到小鳳凰說他與謝晚吟有關係,他就覺得小鳳凰口中那個自己腦子有病。


    而孫青芷明顯不知道祁霄的心思,話題直接便跳到了謝家大房:


    “近日似乎一直有人在秘密跟謝尚書聯係,可我們卻無法查出對方究竟是何人。另外謝家已有近一半旁係投靠了大房,還有一部分正在與大房接洽。”


    祁霄冷笑,謝家大房的動作倒是快。


    見祁霄對謝家大房的事一點不意外,孫青芷終於說起了那天夜裏祁霄命人傳令出宮,要她連夜派人調查的事。


    “說起來那柳賢妃倒是頗有意思,你不是曾與我說過曦兒山中遇仙,對那位岐伯侯府的小侯爺芳心暗許的事麽?這樣的事那位柳賢妃似乎也曾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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