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全德一邊在地上翻滾哭嚎,一邊不可置信的看著那睜著眼睛說瞎話的鳳曦。


    可不就是說瞎話麽?


    不疼?


    不疼她來挨幾下試試啊!


    然而他雖心中有怒,嘴上卻半句不敢多言,深怕這瘋子一個不高興,又讓眼前的女煞星給他加上幾鞭。


    當然這不高興的不止餘全德,還有那自以為能夠拿捏發瘋的鳳曦,讓周遭圍觀者對之生惡的楚銘。


    他倒是想幫餘全德說話,可聖旨在此,他縱是再有禮,還能越得過有皇上撐腰的鳳曦去?


    於是他索性不再管那受難的餘全德,而是直接針對鳳曦道:


    “公主懲罰餘大人之事乃理所應當,我等也不敢再隨意置喙。但公主既是個知法懂禮之人,那能否與本禦史細細說說這科舉舞弊之事?”


    楚銘此話一出,鳳曦身旁的天禧等人立時皺起了眉頭。


    他們自是相信自家公主的,可大庭廣眾之下聊起舞弊,他們公主又是個隨時可能抽瘋的人,這萬一說錯了什麽話,讓對麵這奸滑之人抓住把柄……


    退一萬步說,就算這廝未能抓住什麽,但凡他們公主說些那些讀書人不愛聽的,這門外都得亂了套去。


    眾所周知,讀書人大都清高有骨氣,鬧起事來更是寧死不屈不依不饒,說得不好聽些就是軸的要死。


    加之這些人對地方豪富、勳貴皇親有天然惡感,覺得這些人大都是米蟲朽木,故而很容易與之發生衝突……


    更不要說這些人本就是為了舞弊而來,可見這楚銘心思之毒。


    如此一想,就是天禧也不由後怕,覺出這楚銘乃是故意引他們公主出來,當時便想上去替鳳曦答話。


    然而鳳曦是出了名的嘴快,哪兒能等他上前擋災,當時便無語道:


    “你問本宮,本宮問誰啊?本宮送你這十幾個人又不是擺設,你不知道把她們帶迴去嚴刑拷打麽?”


    楚銘:“?”


    你還真是一點不帶怕的是吧?


    “公主此言差矣,這拷打得拷打,可您的意思咱們也要參詳不是?萬一我等聽信一家之言,誤會了公主您當如何?”


    楚銘這話看似謙和,實則卻是再給鳳曦下套。


    一旦鳳曦發瘋說她管他們去死,那到時候他可操作的空間可就大了。


    即便他們多方施壓,一個勁兒把罪名往鳳曦身上壓,她鳳曦怕也不能有什麽怨言了。


    畢竟他們已經提點過她要辯解了,希望她好好說話……


    可她就不啊!


    他們能怎麽辦?


    若是鳳曦狡辯說她沒有更好,到時他連番詰問定能讓之露出更多破綻,即便這舞弊的不是她也能打成她!


    想到這裏楚銘不由將雙手抄入袖中,看似誠懇實則老神在在的把鳳曦瞧著。


    而那邊帶頭鬧事的李舉人見此,立刻帶著一眾書生舉子配合的怒吼起來,道北地舉子舞弊徇私不知廉恥。


    很顯然,鳳曦命孫青芷給餘全德的一通好打不僅教訓了餘全德,也讓這些舉子生出了一些畏懼。


    至少他們不敢再在指責中沾染鳳曦,而是選擇攻擊北地舉子。


    可即便他們沒有攻擊鳳曦,如今的盛京百姓又有幾個不知這位與北地的關係呢?


    如此一邊倒的討伐之下,怕是一些心性堅定者都會對自我生出些懷疑吧?


    當然,這裏麵絕對不可能包括她鳳曦。


    這不,鳳曦當時便無所謂道:


    “本宮讓你拷打她們,你說怕本宮受冤,本宮喊你滾吧,你肯定要說本宮妨礙你們執法,本宮若說本宮冤呢,你是不是又要說有人檢舉揭發人證物證俱在了?”


    楚銘:“!”


    有些驚訝的將鳳曦望著,別說,他們還真有這個想法。


    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們擺明了就是要搞她鳳曦,誰讓她擋了別人的路呢?


    對此,楚銘正要假惺惺的周旋幾句,說些他們不是那般人的寬慰之言,卻聽鳳曦毫無顧忌道:


    “既然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這樣,你當本宮死了算了?”


    楚銘:“?”


    這好好說著科舉舞弊呢,怎麽忽然就到死不死的上麵了!


    這邊他還沒想好說辭,那邊的鳳曦卻又不管不顧道:


    “要不這樣,本宮給你把劍你一劍捅死本宮,本宮死前一定賭咒說是自己舞弊,不是的話你們楚家、方家、太子、老四以及所有想汙蔑本宮之人都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怎麽樣?你滿意不滿意?”


    眼見鳳曦真從一旁親衛腰間抽出劍來,隨手一拋玉手直接從劍柄滑到劍尖,就那麽握著劍尖往他手裏遞,楚銘渾身汗毛都起來了。


    偏偏鳳曦的動作看似輕飄飄,實則速度快力氣大,根本就不給他閃躲的機會。


    於是眼下的局勢很快就變成了楚銘手握長劍,鳳曦則玉手輕撚劍尖,帶著他的劍往自己心髒處而去。


    看那架勢,竟好似在幫楚銘調整那出劍的位置,好讓之將她一擊斃命一般。


    待那劍尖抵住要害,鳳曦終是放手微笑道:


    “來吧,滿意了就來捅本宮,不滿意的話本宮再給你們加個萬劫不複永不超生如何?”


    誰知她此話說完後迎來的不是一劍,而是長劍落地的一聲哐當。


    雙眼發紅的看著鳳曦,楚銘當時便連退數步,連站在原地的勇氣都沒有了。


    瘋子!


    癲倌!


    這他娘的要怎麽拿捏?


    她連命都不要的她還怕這科舉舞弊?


    沒錯,此時此刻這就是楚銘的真實想法。


    因為在他握住那把劍,由著鳳曦帶他尋找心髒處時,他竟覺得自己的手仿佛是被烙在了劍柄上一般,想扔都扔不掉。


    而那些站在他身後的人恐怕已經發現,他背後的衣裳早就被冷汗打濕了。


    先不說這舞弊的到底是不是鳳曦,她那般賭咒又有沒有用,就衝她要脅迫他殺她這個公主這一點,他們楚家怕就得搭進去。


    隻要他敢,隻要他剛剛再稍微使點兒勁,隻要鳳曦再多瘋一瞬……


    “……公主言重了,我等不過是來拿人調查,並非確定此案就與公主您有關,您這般實在是折煞下官了。”


    楚銘躲在一眾巡防羽林身後,整個人汗涔涔的看著鳳曦道。


    說起來丟人,他此刻竟已生出了一絲逃跑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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