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


    風月宛看到程絮遞來來的華美信封,疑惑地看著她。


    “今早從煙月宮小院送來的信,送信弟子再三囑咐一定要將信交到風道友手中。”


    煙月宮?


    風月宛一腦袋問號。


    應無塵看著那封華美還散發著一陣馥鬱香氣的信,如臨大敵。


    他可記得,師姐說過,煙月宮多是媚修,這怕不是……


    風月宛之前在風梧城和煙月宮的人接觸過,對她們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不像應無塵那麽緊張。


    “師姐,信上寫了什麽?”


    “是煙月宮弟子藍苒約我鬥琴。”


    風月宛有點無語,這都過去這麽久了,這人怎麽還對這事這麽執著。


    應無塵問:“師姐認識的人?”


    “算不上認識,上次去幽月秘境途經風梧城,見過一次。聽說我是琴修,去景樓飛舟找了我好幾次,想和我鬥琴。”


    應無塵微微放心。


    不過風月宛有點發愁。


    這人這麽正式地向自己發邀請函,如果隻是簡單讓人上門拒絕似乎不太好。


    “請程道友帶路,我去一趟煙月宮住處……”


    ***


    聽說風月宛來了,還在煙月宮駐地的弟子都跑來圍觀。


    “……我怎麽不知道自己這麽受歡迎?”


    來接人的紅蕊聽到風月宛的話,嬌笑道:“風妹妹有所不知,藍苒師弟一直盼著和你鬥琴,這事我們煙月宮上下都知道。”


    風月宛:……一點沒覺得受寵若驚。


    “紅蕊前輩,恐怕,這次依然要讓藍苒前輩失望了。”


    “為何?”藍苒特有的沉靜中帶著冷然的聲音響起。


    “哎呀,”紅蕊眼唇輕笑,“藍苒師弟這就等不及了嗎,竟然親自出來接人。”


    跟在風月宛身後的應無塵聽到紅蕊這話,本能地皺眉。


    藍苒沒理會紅蕊的調笑,隻有看到風月宛時,目光灼熱起來:“風道友,我一直很想與你再見。”


    這下應無塵再也忍不了了:“這位道友,請注意你的言辭。”


    藍苒的目光落在應無塵身上,不喜。


    倒是紅蕊眼中閃過一分興味:“這位小郎君是……”


    “是我小師弟。”


    在風月宛的示意下,應無塵向二人行禮:“晴天碧海應無塵。”


    “我名紅蕊,這是我六師弟藍苒,師承煙月宮主。”


    應無塵:“紅蕊前輩,藍苒前輩。”


    紅蕊還好,但對藍苒這聲前輩,應無塵叫得可謂心不甘情不願。


    說話間,四人已經進了會客正廳。


    風月宛對藍苒行了一個正式的禮:“抱歉,藍苒道友,我的手前段時間受了傷,暫時無法彈琴。”


    藍苒眼中閃過些許失望,說:“無妨,音修的手很重要。不過,鬥琴可暫且擱置,我還想與風道友討論樂理。”


    風月宛愕然:“和我討論樂理?可我記得道友已經是結丹修士了……”


    一個結丹的音修,還需要向一個築基期討教樂理嗎?


    紅蕊神色鄭重起來:“風妹妹,藍苒師弟花了高價從一位修士手中買了當日你在幽月秘境中助晏容與凝嬰的玉簡。”


    風月宛:……


    藍苒:“我知此舉不妥,是我太想知道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能問一下,你花了多少靈石嗎?”風月宛問。


    “十萬……”


    “什麽?”風月宛瞪大眼睛,“你竟然用了十萬靈石買個破玉簡?!你給我十萬靈石,我可以手把手教給你啊!”


    “咳咳,師姐……”


    “嗬嗬,風妹妹真是個妙人。”


    藍苒覺得有點尷尬,清咳兩聲接著說:“坦白說,風道友的琴技隻能說中上,就是素少主也可與之一較,為何能在那樣可怕的雷劫中救下晏容與?”


    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之處。


    他是個音修,更是個音癡,這個問題困擾他許久,甚至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藍苒道友,你認為,琴技之於音修的意義,為何?”


    “是為了彈出更加動人的樂曲。”


    紅蕊替藍苒迴答了。


    “不錯,一個音修,若是連起碼悅耳的樂曲都彈不出來,也不配成為音修了。但是,音修的存在意義就是如此嗎?從殘缺古籍中窺見的遠古一角,音修同樣是令人聞之色變的存在。”


    藍苒深以為然:“我亦同感。隻是時至今日,音修傳承斷絕。現在修仙界,談到音修,等同媚修,何其荒謬!”


    他不討厭媚修,媚修一道,不行差錯亦可登天,他厭惡的是將音修等同於媚修的想法,所以,他堅持隻行音修,不修媚術。


    隻是一直不得其法,直到遇到了風月宛。


    期初,他隻當她是一個切磋琴技的對手,直到看到了她在幽月秘境中的表現。


    他馬上意識到,改變修仙界對音修刻板印象的機會來了。


    藍苒十分莊重地對風月宛行了一禮:“請風道友不吝賜教。”


    “我所修習的心法自然不能傳於你,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為何我能以築基的修為助晏前輩凝嬰。”


    藍苒眼睛亮得驚人,一瞬不瞬地盯著風月宛。


    風月宛緩緩開口:“當時,晏前輩服下破靈丹,又發覺那雷劫不同尋常,他是以必死的心迎接雷劫的。而我,是抱著一定要救下晏前輩的心為他護航。”


    她伸出右手,食指指向藍苒的心口:“當兩人的信念發生高度共鳴,音修的力量就能發揮到極致。”


    所以,重要的不是擁有多麽高深的琴技,而是心中的信念嗎……


    藍苒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玄之又玄的狀態。


    紅蕊見狀,把風月宛花晚和應無塵請了出去,讓人絕對不能打擾藍然後,打開了小院的禁製。


    做完這些,紅蕊同樣給風月宛行了一禮:“多年來,藍苒師弟一直苦苦尋求將音修發揚光大之法,是風道友給他指了一條明路,我作為師姐,十分感謝。”


    “紅蕊前輩,這不過是同修之間的簡單交流罷了。藍苒道友能頓悟,說明他適合走音修一路。”


    紅蕊卻明白,風月宛今天的話,等於是救了藍苒。


    “紅蕊仙子日安啊,喲,風道友也在……”


    “素……”


    風月宛正要和素清川打招唿,看請他身後出現的兩人出現時,臉色一變。


    那和自己識海中的天魂五官如出一轍的淩厲,僅僅站在那裏就能所走所有關注的人,不是時醒又是誰?


    應無塵看到風月宛突然之間就抱著頭、神情痛苦地跪坐在地上,一下子就慌了。


    “師姐,你怎麽了!”


    此時,風月宛識海內,正在進行一場拉鋸戰。


    一股不明外力正在將時醒拉出風月宛的識海,風月宛正努力關閉識海,將時醒留下。


    “你是拉扯不過本體的,快構築識海屏障!”


    風月宛一邊用神識裹挾住時醒的天魂,一邊默念構築識海屏障的咒語。


    但時醒本體距離他們實在太近了,對天魂的吸引不是一星半點。即使有風月宛全力拉扯,時醒的天魂還是一點點往識海邊緣移動。


    期間,風月宛還兩次因為緊張念錯了咒語,導致不得不重新開始。


    “沉心定氣!你再念錯一次,我就被本體帶走了!”


    時醒不得不這樣提醒風月宛。


    風月宛知道時醒離開後局麵對自己極為不利,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重新默念咒語。


    在天魂被拖到識海邊緣之際,識海屏障緩緩升起。


    雖然本體對天魂的吸引還在,已經是可控範圍內的了。


    “你先去穩定情況。別人不用管,天魂在你身上的事早晚瞞不過本體,你記住,不該說的不要說。”


    風月宛點頭。


    意識迴歸,風月宛慢慢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小師弟焦急的神情。


    “師姐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應無塵連聲問。


    風月宛坐起來,發現他們還是在煙月宮的小院中。


    “我沒事……”


    風月宛在應無塵的攙扶下站起來,就對上素清川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風道友,你偏偏在看見我的時候暈一下,讓我很為難啊……”素清川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隨即又想到什麽,“風道友也不是第一次見我和容與了,所以,讓風道友看了一眼就暈倒的是你吧,時醒!”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個站得如劍一般筆直的男修身上。


    時醒看向風月宛,微微一笑:“三清明道,時醒,久聞風道友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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