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間一涼,左手的無名指上多了個銀白色的戒指。


    「就這?」


    童淵瞥了眼手上的戒指十分不屑,拿這玩意兒來哄誰呢?


    「還有這個。」


    話音剛落,手心裏多了另一個銀白色的小環。裴向禹把幹幹淨淨的手遞在他麵前,輕輕晃了晃,「跟我結婚。」


    「結……」


    童淵炸了,簡直四分五裂,也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麽表情,大抵不會太好看。他看了一眼自說自話的裴向禹,頗有些招架不住,把手裏的東西一丟,渾身別扭的遁去了廁所。


    結婚?瘋了吧!


    可是戒指是確實套在手上了,手指上的銀圈兒格外紮眼,總是莫名其妙的吸引他目光。戒環在封口處錯開小口,銜著一塊看不出質地的黑色方形石頭。


    好像……有點眼熟?


    是在國外偶然試到的那枚對戒!


    童淵撥著戒指在手指上滑上又滑下,隻在關節處有輕微的卡頓,最後極為熨貼的落在指根。


    就很魔幻。


    能讓他糾結的事屬實不多,現在幾乎已經接近極限了。一想到裴向禹就跟他隔著一道門,他這會兒格外的不想出去,恨不得把馬桶坐穿。


    「沒事吧?」


    好想跟他有心靈感應似的,門板上響了一聲,裴向禹就意思了一下,直接推門進來了。


    「……」


    「好弄嗎?我幫你。」


    「……」


    大約是他表現出來的戒備太過明顯,裴向禹停下腳步:「對不起,是我做過頭了。」


    「……也不怪你。」童淵絞盡腦汁擠了這麽四個字出來,抓了抓頭髮藉以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強作平靜道,「我等下就出去。」


    「嗯。」


    好在裴向禹沒有多做糾纏,看著門被帶上,童淵放下一口氣,這才發現身上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肌肉一直緊繃的有些發酸。


    比起「剛才在床上到底是誰做過頭了」這件事,手上的戒指無疑更棘手一點。


    戒指……求婚……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


    足足磨蹭了二十多分鍾,童淵把自己收拾幹淨出來,瞄了一眼床上的裴向禹,老老實實的挨著床邊坐下。


    「好了嗎?」


    「嗯。」


    簡單的對話之後,氣氛詭異的沉默下來。


    怎麽就這麽難呢?童淵也很費解。


    擱在以前,他至少有十多種應對方法來處理這種莫名其妙的局麵,可是現在通通都有些不好使,不知道為什麽心虛的厲害。


    房間安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於是那種布料摩擦的聲音也異常明顯,童淵一個激靈,生怕裴向禹又說出什麽讓人招架不住的話,嘴比腦子快了一步,搶先道:「這個戒指它……它卡住了,改天我取下來了還給你。這個……」


    另一枚戒指還孤零零的躺在床上,童淵推了推:「你先拿迴去吧。」


    度秒如年大約就是現在這種感受,童淵隻覺得唿吸都變慢了,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外麵的大門「啪嗒」一聲合上了,裴向禹走了,甚至連關門都沒有比平時更大聲。


    他有點想不起來裴向禹是什麽表情了,因為壓根沒敢看。落單的戒指仍然在床上扔著,童淵抱著被子把頭埋起來,貨真價實的抓狂了。


    另外半邊床明顯還帶著不屬於他的體溫,除了讓人煩躁也沒什麽別的作用,腿上被硌了一下,盛戒指的藍絲絨盒子不足巴掌大小,這會兒可憐兮兮的敞開著,完全不明白自己經歷了什麽。


    這人好像特別喜歡藍色,以前住在一起的時候,好多日常的小東西都是藍色的,床單被子牙杯牙刷什麽的。


    童淵撿起被留在床上的戒指,和手上的湊成一對,扣上又拆開,機關發出清脆的響聲。


    剛才下意識的扯了個謊,沒有把戒指還迴去。具體為什麽他也搞不明白,幾乎是本能的留了幾分餘地。


    大約是怕做的太過分會把人惹毛?


    不過就現在來看,結果也沒有好多少就是了。


    心裏莫名生了一股悶氣,他這輩子都沒想過「結婚」兩個字會跟自己扯上關係,隻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夥伴見多了兩次他還嫌膩味呢,更不要提日復一日的對著同一個人了。


    本來還以為裴向禹是同道中人,但是顯然有什麽地方出現了一點偏差。


    結婚是不可能結婚的,除非他瘋了,過幾天把戒指還迴去,兩清,童淵如是想。


    ……


    大約是突然開葷鬧的有點過火,當天半夜童淵就感受到了極大的惡意,幾乎在廁所住了半宿,額溫有點熱,不太舒服又感覺還能湊合,渾渾噩噩的在家宅了幾天。剛有了一點快要好起來的跡象,範統就來了。


    「你的快遞,什麽啊。」


    「不知道。」童淵接過範統手裏的信封,一邊拆一邊說,「昨天送來的,我沒拿。」


    「你這房子幾天沒通氣了,不悶吶。」


    範統自說自話的扒開窗戶,一迴頭,就看見童淵我在沙發裏,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


    「什麽東西啊?」他湊上去看了看,「請柬……誰的?裴……」


    奶油白色的印花卡紙上,「裴向禹」三個字赫然在列,範統捂住脫口而出的驚唿,把請柬抓過來,翻來覆去也沒看見第二個名字,就剩下一排冷冰冰的時間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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