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門夜雨見裘人烈拍桌站起,還以為他有了對付雲門的主意,道:“裘人烈,你有什麽好主意,快快說來!”


    裘人烈輕輕哼了一聲,道:“好主意沒有,好提議倒是有一個。”


    東門夜雨道:“說來聽聽。”


    裘人烈道:“算上今日遇害的司徒鷹隼,這才短短幾日,同天會內已有二十五人死於九枝山鬼之手,其中有六位是同天會的會主,然而,這還隻是一個開始。雖然我們還不知道九枝山鬼的真實身份,但他的目標很明顯是我們同天會。如果不設法阻止九枝山鬼,同天會內將會有更多的人死去……”


    說到這裏,裘人烈故意停住,偷眼看去,見有不少人麵露憂色,這才繼續說道:“雲天行無視同天會的規定,在巴蜀低價售糧,嚴重破壞了巴蜀的市場,我們當然要采取行動,予以迴擊,但相比雲門,我認為九枝山鬼的危害更大。雲天行低價售糧,隻侵占了我們的利益,但九枝山鬼卻在要我們的命。維護同天會在巴蜀的地位固然重要,但若沒了性命,那就什麽都沒有了。這裏已空出了六把椅子,我不希望再有第七把椅子空出來……”


    “你到底想說什麽?”東門夜雨靠在椅背上,懶懶地說道。


    裘人烈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現在對同天會威脅最大的不是雲門,而是九枝山鬼,這關係到大家的身家性命,我覺得應該把九枝山鬼的案子提到前麵。雲門的危害相對較小,等九枝山鬼的事處理完,再對付雲門不遲。”


    一些做了壞事,對九枝山鬼心存畏懼的人,早就有這個想法了,隻因位卑言輕,不好說出口,這時裘人烈起了頭,他們自然要支持。


    “裘莊主說得不錯,九枝山鬼比雲門危害大,應該先對付九枝山鬼!”


    “是啊,不能再讓九枝山鬼繼續行兇了!”


    “九枝山鬼敢殺咱們同天會的人,實在膽大包天,不將他揪出來殺死,對不起死去的諸位會友!”


    “殺死九枝山鬼為死者報仇!”


    ……


    會議大廳內群情激憤。


    “你們的意思我明白。”東門夜雨示意眾人安靜下來,“九枝山鬼殺了同天會的人,我跟你們同樣憤怒。我也想找到他,為死去的人報仇,但這家夥來無影去無蹤,跟一陣風似的,我連他的影子都見不到,更遑論找他報仇。你們要是有法子讓他顯形,我就有本事讓他永遠消失,但你們有嗎?”


    那些嚷嚷著要找九枝山鬼報仇的人都低下了頭。


    九枝山鬼殺了很多人,仇家幾乎遍布巴蜀各地,想殺他的人何止千萬,如果真有讓他顯形的辦法,他的仇家會放任他活到現在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所以,即使過了二十年,九枝山鬼仍然隻是一個傳說。


    花總管忽然想起一事,忙躬身說道:“當家的,要找九枝山鬼,那個血字或許是一個線索。”


    花總管的聲音不大,但秦有道還是清楚地聽到了,問道:“什麽血字?”


    血字的發現到目前為止仍是一個秘密,花總管不知該不該說出來,正猶豫不決,見東門夜雨點了點頭,這才說道:“不瞞諸位,方才我們在司徒門主的身下,發現了一個用血寫成的‘雲’字。根據現場的情況來判斷,這個血字極有可能是司徒門主臨死前寫下的,大概是怕九枝山鬼發現,便翻身蓋住了。至於這個‘雲’字所指為何,目前還沒有頭緒,如果諸位想到了什麽,可以說出來,我們大家一起參詳。”


    愛子被殺,裘人烈恨九枝山鬼入骨,一心隻想為愛子報仇,隻是苦於沒有九枝山鬼的下落,這時聽花總管談起血字,心下喜怒交織,暗想:“這麽重要的事,居然現在才說出來!如果我不提九枝山鬼,你們是不是要一直隱瞞下去?”心懷不滿,麵帶怒容,冷聲道:“司徒門主留下一個‘雲’字,目的很明顯,就是想告訴我們,殺他的要麽是雲天行,要麽是雲門的人,這還用參詳什麽?”


    東門夜雨搖了搖頭,道:“錯了。”


    裘人烈虎目圓睜,道:“哪裏錯了?”


    東門夜雨坐直身子,道:“司徒鷹隼身下是有一個血字,但沒有證據能夠證明,這個血字是出自司徒鷹隼之手。如果這一點不能夠確定,後麵的推論也就不成立。”


    裘人烈一怔,道:“如果這個血字不是出自司徒門主之手,那又是誰寫的,九枝山鬼嗎?他針對同天會,等於間接幫了雲門,應該不會留下一個‘雲’字來陷害雲門吧?”


    東門夜雨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根細細的竹簽,一麵剔指甲縫隙,一麵說道:“我不知道是誰寫下了這個‘雲’字,我隻知道,在司徒鷹隼被殺,到我們發現他被殺,這中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巴山城內的每一個人,包括在座的諸位,都有充足的時間去做這種事。就拿錢德孫來說,他與司徒鷹隼的客房隻隔了一堵牆,發現司徒鷹隼被殺,翻牆進去寫一個‘雲’字,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我沒有做過這種事!”錢德孫霍的站起身來,“昨日我與紅樓先生飲酒,至醉方歸,迴去一躺下就睡死了,整夜未醒,一覺到了天亮。吃過早飯,就來會館了,並不知道司徒門主那邊出了事。”


    闕紅樓舉起酒杯,醉醺醺的說道:“小孫說的都是真話,我可以作證。”


    東門夜雨不理闕紅樓,向錢德孫道:“我隻是打個比方,你這麽激動做什麽?莫非那個血字真是你寫的?”


    “不是我!不是我!”錢德孫不住搖手,“我沒有做過這種事!”


    秦有道捋須說道:“東門小子的推測並非全無道理,那個血字隻是壓在司徒老弟身下,未必就是司徒老弟寫的,也許是某個別有用心的人,想加深我們跟雲門之間的誤會,在發現司徒老弟身亡後,故意寫下了那個‘雲’字。”


    東門夜雨拍手笑道:“不愧是我表舅,一點就通,一說就懂,一看就是隨了我。”


    秦有道怒喝道:“滾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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